很快,从青洲岛到香港已经十天了,这些日子蝎帮上上下下吃罗西的,用罗西的,住罗西的,还好他家够大,也不缺这点钱
何况刚刚帮这意大利小子除掉了绊脚石,他才收拢了费尔罗家族在香港的势力,正是依靠自己的时候,所以刮他的地皮也没什么,不过这蝎帮内部的事情,倒是需要整理一下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这小麻雀还是跨国的,除了陈荣这六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小子,还有海盗,以及从欧洲逃亡而来的重刑犯……
一些习惯还是要统一的,不管有没有谱,先把架子搭起来。
罗西住处的花园,现在已经成了蝎帮商议事情的地方。
“改一下。”赵千和一群人就坐在草坪上,直接奔了主题,“我很喜欢蝎子,但不喜欢帮派,开始叫蝎帮,只是为了适应洪门三合会的需要。”
“舵爷,那我们叫什么?”第一个发问的总是牛德。
赵千道:“等下再说,你们的称呼也要改改,不能再叫舵爷了,因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今年内离开香港。”
牛德还想问,被陈荣一个眼神就吓住了。
赵千笑道:“轻松一点,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们现在太弱小了,上次成功不过是情报、时机、效率的结合,用突然袭击达到了精准打击的效果。等我们把接下去的事情办好了,我会告诉你们我的决定,因为我们是一体的。”
阿尔曼目光炯炯的看着赵千,这句“我们是一体的”触动了他。
赵千接着道:“我宣布,今天开始,蝎帮解散,‘青山公司’正式成立,你们以后都叫我老板。”
“好的,老板,我最好的朋友。”施耐德率先开口。
其它人也没什么异议,赵千就是他们的中心,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望着这些人,赵千突然觉得肩头有些沉重,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不会了,不会再逃避了,该我承受的代价我不会躲,该我赢的赌我也不会让步,也许从第一天来到这个时代时,就回不了头了!
我一定会走到我要的终点,不管付出多少!
“你们记住,最后一个人倒下了,才算倒下。”赵千一字一句的道。
阿尔曼觉得心中的血在涌动,卡瓦微微点头,施耐德一脸激昂,而陈荣他们眼中的神色,则是无法抑制的狂热!
“好,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是我们青山公司的第一笔生意,一定要成功!”赵千站了起来,初春的阳光落在了身上。
……
“千,干嘛又来这里?”罗西轻轻搅着咖啡。
赵千望着窗外,没有说话。这里正是五天前除掉菲利皮尼的那家咖啡厅,美国人开的,叫“香农”。
几天前的惊吓还在,香农咖啡厅里的人很少。
赵千不禁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张桌子空空的……
“你在找人?需要我帮忙吗?”罗西问。
赵千回过头,“你请客就行。”
“好的,没有问题,我们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罗西笑道。
赵千喝了口咖啡,“赌场的事情怎样了?”
罗西看起来有些生气,“现在还有最大的难题没有解决,昨天我和查理吃过饭,他说,警察司梅含理出于治安考虑,现在禁令任何法定外的生意,风口浪尖上,他也不好办。”
赵千点点头,“他说的是实话,赌场他也占股份,利益谁不想要。”
罗西也点头道:“查理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在英国的时候就臭名远扬,他的家族在英国政界很有实力,索尔兹伯里组阁,保守党执政,他家族依附于保守党,必须注意影响,于是就把这家伙送到了香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千笑了:“挂了个闲职,还不忘贪婪,这种人很好处理。”
罗西道:“是啊,可是现在梅含理拦在那里,很让人头疼。”
梅含理么?赵千眼中闪烁着。这个人是英国派往香港的第十五任总督,也是第一位兼任警察司的港督,他拦着,也的确麻烦。现在是1897年,梅含理还是香港警察司,这个时候的香港总督是威廉罗便臣。孙革命家就是被罗便臣驱逐出境的,五年内不准回来,以至于流亡日本。
不过这罗便臣也当不了多久的总督了,明年,一个叫卜力的家伙便会继任港督,这个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港时对华政策十分强硬,不止租借新界99年,还派军舰炮轰大埔。人罗便臣虽然收税多一点,好歹也终止了1843年开始实施的宵禁,结束了中国居民五十多年夜间行动不自由的苦难历史,可那位继任者卜力……
还有将近一年才到1898年,这一年,可以做很多事情,自己既然来到了这段历史,就可以改变它,不过用什么方法还需要考虑。
还是等见了查理再说吧,赵千想到这里,对罗西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准备好了么?”
罗西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卡西奥船舶公司出面,你就放心吧。”
赵千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还船舶公司,就是一走私团伙。”
罗西脸上一红,争辩道:“你还不是一样,青山公司,其实就是三合会的堂口。”
赵千摇头,“不一样,我不会在香港久留。”
罗西有点急了:“你要去哪?香港很好啊,我们合作,金钱滚滚。”
赵千笑道:“还没定,看今年我能做什么了,放心,罗西,不管我在哪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罗西踏实了一些,“对,千,我们是朋友。”
又坐了一会,黄昏来临,赵千站起身,抓起他那独特的迷彩背囊,和罗西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香农咖啡厅。
这条街还是这么漂亮,特别是在黄昏时分,可惜了,乱世佳人没有来,赵千背着背囊,消失在了街的转角。
……
夜。维多利亚港。
码头显得的很宁静,不见了咕哩们辛苦的身影,那些麻袋货箱堆积着,彰显着这个港口白天的繁华。
桑克斯是个中年英国绅士,被大英帝国香港政府委派管理这个港口,今天本来早就该下班了,可却在办公室里等到了午夜十二点。
敲门声准时响了,桑克斯打开门,一个戴着礼帽的意大利人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把一个皮包塞进了他手里。
“小心一点。”桑克斯满意的将皮包收好,虚掩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意大利人摘下了礼帽,望着桑克斯渐渐远去的背影,转身朝码头走去。
“这些意大利人,干着走私的生意,还不是要通过我们大英帝国的港口?”桑克斯在街边停下了,打开皮包,趁着微弱的光线查点了一下里面的钞票,全是英镑,塞满了。
桑克斯顿时眉开眼笑,也不褒扬他所服务的大英帝国了,因为包里的玩意,才是他要的。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多次了,桑克斯打算明年就回英国,在爱尔兰买一个庄园,再养一个年轻漂亮的情妇,欧洲才是文明的世界,在这地方任职就是为了钞票。捞够了,也该收了,他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罗便臣明年就不是总督了,谁知道新来的总督会有什么政策,说不定查到自己就到大霉了,钱是挣不完的,安全第一……
砰,一声枪响。
正在幻想未来美好生活的桑克斯倒下了,一个一米九几的光头大汉从暗处走出,正是阿尔曼。
他走了过去,捡起塞满英镑的皮包,然后扛起桑克斯的尸体,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
“啊,段龙头。”罗西站在码头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理了理华贵的衬衣领子,满脸堆笑的转身。
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皮袄,戴着暖帽,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短衣汉子。“罗兄弟,段三红有礼了。”
“客气。”罗西也学着他拱手。
段三红笑道:“到底是什么生意,你们卡西奥也吃不下?”
罗西也笑道:“段龙头,我们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万安堂的船,就是卡西奥的船,一家子,一家子。”
段三红向一旁望了望,“这么多箱子,怕是打火的?”
罗西点点头,“布兰科的货,运过海,我也是前几天接到的西西里岛的消息,我的家族已经从欧洲运来了,你知道的,在欧洲,只要是海路,不管再大的军火商人,只要不想光明正大的从海上走,就必须问问唐的意见。”
段三红道:“那是,布兰科就是那个法兰西火商吧?”
罗西道:“欧洲是法制的世界,但法律往往会限制利益,布兰科要赚钱,欧洲的军火商都要赚钱,可一半都交给了政府,谁会乐意?每把枪要交税,每颗子弹要限制,还有那该死的海关,这样下去,剩下的利润还有多少?不过我们要感谢法律,哈哈,如果不是这样,费尔罗家又怎么会有钱赚呢?”
段三红哈哈笑道:“罗兄弟,你说的对。”
罗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让你的人也帮忙搬吧,货量太大,我们去桑克斯的办公室聊,深夜的海边实在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