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1除却巫山不是云(五)文/流鸢子-
待我交待完,两姐妹对我的神情已经近乎膜拜了,我不由得暗自感叹现代人到古代真是一不小心就成偶像,我这还只是一些很寻常的护理常识,要是我利用化学原理给她演示点油锅取物空口喷火夏日冰树什么的,岂不是要把我当观音菩萨一样供奉起来?
无怪乎不少穿越女主在古代都混得风生水起,耍耍小把戏搞搞小发明吟吟小诗词唱唱小RAP就引得一群人刮目相看追随仰慕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可惜我却没有那样的心情在这时代卖弄这些东西做一回风云人物,我不爱翻云覆雨,不爱勾心斗角,不爱登风口浪尖,不爱受万众景仰,只求谨言慎行,平安清净,留在颐觉身边,默默守望他一世。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这句话当初听的时候笑得没心没肺,如今想来竟是撕心裂肺,我已不求他能再次爱上我,他爱过我一次,是我没有珍惜,此生有如斯男子如斯痴心地爱我宠我一世,已是上天对我的恩宠,我告诉自己,不许贪心。
“溶溶姐……你怎么了?”
许是我面上流露出的伤悲太过明显,紫兰禁不住担忧地问出声来,我才心神一凛,朝她微微一笑,将酸楚尽数压在心底,“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罢了,你好好照顾你妹妹,我先回去了,明日与你一起来做紫梅的活。”
两姐妹感恩涕零,紫兰更亲自将我送回原处,然而不想竟已有人在那等着我了。
“姐姐可算回来了,慕妃娘娘请你过去呢。”
立在那一身碧青色衣衫的女子望着我温柔地笑道,面貌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便忆起这正是昨日慕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似是唤作回雪。
她看来已等候我多时,然而话语里却没有一丝谴责不耐的意思,反而还出乎意外地对我这身份比她低了好几级的宫婢透出几分尊敬。
我心思一转,已豁然开朗,面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抱歉,方才有事走开了,这便前去拜见娘娘。”
显然是听闻了昨日慕妃的刁难,紫兰见回雪要带走我,顿时有些担忧地望向我,我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你快回去陪紫梅吧。”
然后,便跟在回雪身后,朝慕妃的宫阙走去,由堂堂慕妃来请,想必薛公公也不敢怪我擅离职守。
我一路跟着回雪穿行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总算是能够好好地欣赏这宫里的奢华美景,我尤其爱那郁郁葱葱错落有致的花木,看着这一片鲜明娇女敕的碧绿色,呼吸着新鲜空气中的淡淡草木香,便觉得神清气爽无一个毛孔不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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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62除却巫山不是云(六)文/流鸢子-
见我这般左顾右看目不暇接的模样,回雪禁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姐姐真是神奇的人物,昨日那般凶险危急都处乱不惊技压全场,叫我等姐妹好生敬佩,纷纷猜测姐姐是如何的显赫出身,方能有这般的大气场,一点也不畏惧我家主子的身份,可今日见了这宫中景象又像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然而最后三个字说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侮辱的话,脸一红捂住小嘴,煞是尴尬地看着我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贬低姐姐的意思……”
我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这怎么是贬低呢,我就喜欢乡下人,淳朴善良,老实憨厚,与他们相处很轻松。”
只是这般说着,心里却有些哀叹,其实在我那个世界,已有不少淳朴的乡下人受了污染,利益熏心,唯利是图,上次去香格里拉的时候,在我们正兴奋地欣赏这里风景的美丽与纯洁的时候,便有向导指着一大片长满了美丽野花的田地对我们郑重警告道,别看这花开得多美多好看,这里是有名的讹诈村,这块田地绝对不能走进去,不然便会马上有人冒出来拉着你要赔偿,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曾经他好心插了牌子想告诉游客不要入内,但很快就被村民拔掉了……
听得我这般回答,回雪松了口气,望着我友好地笑道,“姐姐的见解很独到呢。”
然而大概是方才的失言让她懊悔不已,接下来回雪便不再多言,我也乐得自己专心欣赏这宫里的美景,自然,也顺带记下这宫里的布局,以便日后行事。
不久,便到了慕妃所住的慕仪宫,进了宫门,竟被直接领到了慕妃的卧房。
我不由得有些诧异,这慕妃竟然召我一个浣衣奴进了内室,看来也是个不爱被规矩约束的主,待得入了房间,见得慕妃仅着一袭睡袍衣衫不整地侧卧在软榻上,酥xiōng微露,玉臂胜雪,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更是应了我的猜想。
不由得,对这慕妃便更是好奇,好奇她的出身,好奇她那淡漠性子背后隐藏的玲珑心思。
“奴婢拜见慕妃娘娘。”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边慕妃挥了挥手,便让我起来了。
“你过来,再给本宫按上半个时辰。”慕妃倒不多话,说罢便将身子转了过去,露出雪白宛如天鹅般的玉颈,我心领神会地走了过去,抚上她颈上的穴位,慢慢地揉nīe按压。
与昨日一般,她静静地享受着我指尖的温暖,时不时情不自禁地发出让人销.魂的嘤.咛声,我便不由得感慨,这慕妃真是个yóu物,好在我是个女子,不然听得这种媚到骨子里的婉转娇啼,怕是早就忍不住扑上去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颐眠是哪根筋不对,对着慕妃居然也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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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那段,是某子上次去云南亲身经历,想来还是觉得很感慨,那么美的野花地居然背后有这么险恶的东西。)
章63除却巫山不是云(七)文/流鸢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洛皇后,她能打败眼前这妩媚多情的绝代佳人登上后位,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手段?
“你又走神了。”我正想得出神,这边慕妃已冷冷地发出了警告,她果真敏锐机警得很,我手中动作并未停缓,不过走神几分竟立时被发觉。
我便又厚脸皮地用嘿嘿的笑掩饰过去,手中加大力度,要让她继续沉陷在那痛并快乐着的天堂,然而这次,竟然有了意外。
“你不是宫里的人。”慕妃闭着眼享受我的服侍,却突然淡淡地说了这般一句。
我不禁身形一顿,随即笑了笑,“娘娘好眼力。”
慕妃冷冷一笑,“华王宫里没有你这么胆大妄为不懂规矩的人。”
这算是对我的斥责么?我再度一笑,手中动作依旧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可是娘娘看起来,还蛮喜欢奴婢这种胆大妄为的。”
话音未落,我已明显感觉到慕妃身形僵了僵,随即,便迎来另一番冷冷的嘲讽,“不要自以为是,本宫只是觉得比起那些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的鼠辈,你还算有趣。”
“谢娘娘夸奖。”我笑着致谢,对于慕妃这般骄傲的人来说,说我有趣,已是莫大的认可。
然而说完这句,慕妃却忽地转过身来,一双秋水般的瞳眸犀利地盯住我的面容,“老实告诉本宫,你与公孙洛裳到底是什么关系?”
公孙洛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娘娘说的是……”
见得我的疑惑,慕妃眼底露出一丝惊诧,随即转为十分的狐疑,她肃容蹙眉朝我冷笑,“你不要告诉本宫,你连皇后的名讳都不知道。”
我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洛皇后在这世界的名字叫公孙洛裳,只是,这会是她的真名么?一般穿越来的人物,很少还能用回自己的本名的。
我的反应尽收慕妃眼底,将她的疑问完全验证,此时她看着我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怪物,“你竟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分明认识,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行刑前晚,她还特意去牢中看望了你,待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来。”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心中一跳,慕妃果然不是简单角色,这种事公孙洛裳是私下进行,可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看来公孙洛裳身边,定然也安插了她的人,只是不知道公孙洛裳自己晓不晓得这事,还是将计就计,故意不揭发,用那眼线来泄露些她想泄露给慕妃的假情报。
“不要指望能够蒙骗本宫,你只要说一句假话,本宫便能分得出来,你该知道,欺瞒本宫的后果。”
见我沉默不语,慕妃眼神倏地凌厉起来,放射出万道寒光,宛如无数利刃插向我的双眸,这原本熏香弥漫幽雅静谧的卧房,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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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小觉,今天继续加更O(∩0∩)O)
章64除却巫山不是云(八)文/流鸢子-
我相信她不是自诩,不是故意虚张声势,她有着一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硬生生地照进人心,让虚伪与谎言无从遁形,她也有一颗无比狠绝的心,若她想要亡我,绝对不会像洛皇后般留我有手有脚地活着受辱。
我没有任何把握能够编个精彩故事蒙混过去,而实际上,我说谎的功夫也确凿拙劣得很,在她面前说谎,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便用对公子怀璧一般的态度对待她,当然,对于美女,又是如此聪慧精明的美女,我一向温柔许多。
“恕奴婢无可奉告……”我叹了口气,“有些恩怨纠葛……一言难尽,慕妃娘娘善解人意,还望体谅奴婢的苦衷。”
说罢,我便闭上了嘴,目中带着些无奈与哀婉地望着慕妃,做出一副乞求她仁慈的卑贱姿态,穿越时空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除了不想被看做是疯子怪物外,我的秘密,只愿说给我完全信任的人知。
慕妃冷了一张俏脸,宛如鹰隼盯着狡兔般审视了我一个世纪那般久,然而,我却押对了宝——如我所料,她是个聪明人,看得出即便用酷刑也无法从我口中撬出半点讯息,她还用得着我,不会轻易地毁了我,因此对峙了不久,她便冷笑一声,将身子转了过去。
从慕妃宫里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我真怕她不够聪明,被驳颜面恼羞成怒之下对我狠狠一番折磨虐待,所幸,我虽是步步惊心,但依然完整地走了过去。
回想慕妃方才的阴狠神情,我不由得再次揣测起她的心思,她这般要探我的来历,是想从我身上找出洛皇后的把柄吧,的确,如果让人知道公孙洛裳的真正身份,处理得不好,便会将她当妖女一般从后位拽下来。
而从另一个方向考虑,公孙洛裳恐怕已经知道我今日与慕妃见面之事,慕妃虽然名义是请我推拿,可是心底真正的算盘,以公孙洛裳的聪慧怎么会猜不出来。不晓得她会不会一时心狠,为了保全地位,不顾报仇直接将我杀了灭口呢?又或者,她根本不担心别人会相信我说的话,不相信我一个罪婢能够威胁到她的后位?
手心暗地捏了把汗,无端被卷入后宫争斗的漩涡,我的处境还真是危险得很哪。
回到浣衣司的时候,依然是回雪的贴身婢女将我送来,态度客客气气的,笑容温温柔柔的,于是薛公公再次望着我时,面上的表情便变得十分复杂,显然他得罪不起皇后,可是却也不敢明着与慕妃对着干。
一时间,我成了浣衣司风头最盛的人物,我的身上,笼着皇后的阴影,与此同时,又罩上慕妃的光圈。
每日慕妃皆会将我叫去慕仪宫推拿上半个时辰,然而却不再如第一次那般逼问我那些问题,她宛如参天的大树,从容不迫地矗立着,看我这只兔子在旁边兜兜转转。
章65除却巫山不是云(九)文/流鸢子-
我暗叹慕妃的聪慧,知晓靠磨是磨不出我的秘密,索性以逸待劳,等待机会,同时又暗自为她的胆色叫好,她如此鲜明地与皇后叫板也不怕报复,怕是从前便一直结了梁子,也不担心多加这一桩,哪日公孙洛裳问罪下来,她也大可说只是叫一个罪婢过去推拿使唤,并不违背宫中规矩,让对方无话可说。
我担心的是,颐觉对这两位妻妾的态度如何,按理他该是更宠爱公孙洛裳些,若这皇后使使小性子发发小脾气,他会不会因此冷落慕妃甚至降她的罪?
然我见慕妃有恃无恐,从容不惊,背后定也有支持的力量,让颐觉不至于因如斯小事轻易罢黜搁置她。
而我背后势力的平衡,却也给我带来不少好处,最明显的便是我在这浣衣司的处境。
不仅薛公公对我不再那般苛刻刁难,其他人也因为慕妃的关系对我和颜悦色了许多,外加那日好心替紫兰两姐妹看了脚伤,我竟然引来浣衣司中许多人的追捧向往——平日见我如避灾祸的宫女们,这下都爱亲近我,终日劳作的她们常有各种腰酸腿痛,我便帮着按上几分,顺带教些自用法子助她们减轻痛苦,她们感激我之余,自然对我热情许多,私底下更是变得多话起来,我便因此了解了这大华王朝里的许多事,以及许多平素没人敢对我说的八卦。
有宫中宫外各种琐事,妃嫔王爷们的,文武大臣的,宫女侍卫们,当然,最多的是关于这宫中光圈最耀眼最瞩目之人的,也是我最关心的。
许多零零碎碎的消息整理在一起,我终于对这后宫里发生的故事有了一丝了解,不再那般稀里糊涂,尤其对颐觉与公孙洛裳的情感之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原来,公孙洛裳是当朝吏部尚书公孙敬的女儿,乃名门之秀。(当然,我知晓这是她穿越后的身份。)
三年前,她被送入宫中,因为美貌淑惠德才兼备被封为贵人,她对颐觉一往情深,花了不少心思要讨颐觉开心,可是颐觉生性冷漠警惕,对后宫争宠之事较为反感,并不待见她,直到一次刺客事件,她奋不顾身地为颐觉挡上一剑,险些香消玉殒,命丧黄泉,颐觉才开始对她改观。(听到这里时,我禁不住心中发酸,公孙洛裳对夜来的深情,连我也无法不动容。)。
自那之后,颐觉对公孙洛裳的宠爱与日俱浓,她更是从贵人到洛嫔,到洛妃,一路直上,平步青云,最后更是打败了身为将门之后一直被看好是未来皇后的慕妃登上了那万人钦羡的后位。
然后,便是我穿越之后见到的一切,我只是在暗想,公孙洛裳是何时来到的这世界,三年前那个对颐觉一往情深的人,是不是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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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今天是四年才有一次的特别日子,赶紧马克一下~~)
章66除却巫山不是云(十)文/流鸢子-
她的到来根本是个谜,我来的时候夜来不过去了两日,她顶多比我先来两天,而我们之间的时间差竟然隔了三年,更奇妙的是,我恰好在她登上后位之时来到这里,亲眼目睹颐觉与她的大喜盛况,是她故意安排来刺激我的么?
她看来并不像是会法术神通广大的巫师,不然不会任由别人将我从法场劫走,更加不会让公子怀璧这个要取自己丈夫性命的人活在世上,还任他自由出入皇宫在颐觉身边来来去去。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暗地帮助她呢?
“只可惜……皇后虽然三千宠爱在一身,三年却无所出,还得劝皇上雨露均沾,广散子嗣,这不,才入宫不久的云妃娘娘反倒先有了身孕……”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给一名扭伤了脚踝的宫女接骨,她话音未落,便啊地一声痛呼,是我惊愕之余手中一紧,失手按错了地方。
我呆若木鸡,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那宫女摇醒了我,“溶溶姐……你没事吧?”
“对不住……不过这种落把柄的话,还是少说点好。”我强作镇定低声嘱咐道,面上神情却极度僵硬,连一丝浅笑都挤不出来。
身孕……即是说,颐觉很快要有孩子了么,也即是……夜来的孩子。
我心里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湖上电闪雷鸣波涛汹涌,夜来有丝血脉存在这世上,我按理该为他高兴,可是想到他竟是不知与别的什么女子共同孕育出的,就觉得心里又酸又胀还阵阵发苦。
原来即便分离了三年,我这习惯依然没有改变,总觉得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根本无法忍受他让别的女子拥有了他的一部分。
可是,他如今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以后会有更多更多他的种子分给别人,我若是个个都介意,只会让自己每日每夜地心如刀割辗转难眠。
然而,即便这般开导自己,仍是无法抑制那份苦涩从心底蔓延至眸里唇间,最后,整个人都被一片苦闷的阴云包裹得透不过气来。
“溶溶姐……你还好么。”那宫女见我面色不对劲,担忧地起身扶住我,我咬白了下唇摇摇头,却只觉得身体摇摇晃晃。
“我扶你去房里休息。”见我连站都站不稳了,那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搀着我回了房间,我的身子一沾床沿,便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就这样,足足躺到了半夜,直到有人突然出现在我的窗边。
“我已说过,多情自古空余恨,你这样,无异于自残。”
我已多日没有见过公子怀璧了,自从那日他露了异色离去,便许久不再半夜来骚扰我,我几乎以为他对我完全失去兴趣了,却不想竟会就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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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常喜欢写白狐狸的戏,让小觉先一边去吧,啊哈哈)
章67我本有心照明月(一)文/流鸢子-
对他的话我无言以对,想起颐觉此时不知卧在谁的身边,为谁播撒雨露,我便心里一阵窒息般的揪疼。
那一晚的温存虽然模糊不清,然而夜来湿热的吻已在我身上心上都烙上了他的印记,我竟这般小气,即便这前世的他已完全不记得我,却也无法忍受他与其他女子跟我同样的缠绵厮磨。
有些事,不想则已,一想便如开了阀的水坝,千万顷碧水宛如万马奔腾般一泻而下,即便痛苦,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不如,我将你打晕吧。”
耳畔忽然响起这般的话语,我愕然地转过脸去,却见到公子怀璧正双手环胸地立在我身边,拧着那好看的眉望着我,一副对我忍无可忍的模样,“比起见你这般痛苦纠结的模样,我还是宁可看你跟头猪一样在我面前呼呼大睡。”
我先是一怔,随即怒气冲冲地扬起一个枕头朝他扔去,“你说谁是猪!”
——不想看就不要来找我呀!我心里这般嘶吼着,真想直接说句请他圆润地离开。
“啊呀——”随着一声有些凄凉的惊呼,那枕头从公子怀璧的面上掉了下来,看着他捂着鼻子一副疼得眼泪也要掉出来的模样,我简直是惊呆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枕头能够击中他,以他的身手,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闪开,因此我真真地是吓着了!
“你这只猪!这么暴力!”公子怀璧捂住鼻子,气得脸色发青,声音发颤,“本公子好心安慰你,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我顿时气短起来,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呆,连这个都闪不开。”
只是见到他这般吃痛的样子,我有些奇怪的得意,然而又有些微妙的心疼,我那枕头是荞麦做的,还是实心,打中鼻子……还真是相当疼呢。
“要不……我给你揉揉……模模就好了。”
我宛如天真无邪的小兽,讨好般地伸出手去,想要给他按按减轻痛苦,不想他见我伸手出来,倒仿佛见了洪水猛兽般将身子速度向后一退,面带嫌恶地皱眉说道,“别拿你那小猪蹄碰我。”
我脸色顿时一黑,这人还真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正要开口回敬他几句,却见他竟然做出一件让我下巴都要被惊掉的事。
公子怀璧揉着鼻子,走至我的梳妆桌边,将上面的铜镜拿了起来,他借着皎洁的月光,左手拿镜,右手抚着脸颊,宛如芙蓉姐姐般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还好,老娘的如花美貌丝毫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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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本公子一世英名!——我被白狐狸扔鸡蛋了,啊哈哈~~救命!)
章68我本有心照明月(二)文/流鸢子-
我就地彻底石化,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个,不,两个鸡蛋,却又见他用白玉般的手指一拨刘海,做了一个花轮同学的招牌动作,才望着我嗔怒地说道,“要是毁了容,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便“哼”地一声扬长而去,留下我一地的鸡皮疙瘩。
“噗——啊哈哈哈——”
我僵立了好久,最后终于爆发喷笑出声,在床上不停地打滚,直笑得眼泪汪汪肚子都疼了,只能捶着床单揉着下月复连叫救命。
若不是晓得公子怀璧对洛皇后有那么一丝非分之想,我真要怀疑他是个极品断袖,说实话,他生得那般俊美绝色,若是与同样清俊秀雅的颐眠一同扮作女子走在街上,不晓得要引发多少垂涎的口水,看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我的心情因为他这般一搅合变得大好,在床上笑了好久好久,然而当笑累了安静下来,竟又不情不自禁想起颐觉,想起他那对我冷漠蔑视的脸,想起他搂着别人蜜语欢颜。
顿时心情又开始抑郁,忍不住要落下泪来,肚子疼转为心痛,按住心口难受不已,但奇异的是,难受得无法支撑的时候,只要一回想方才公子怀璧那自恋的模样,又禁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于是,这一晚上我便宛如一只小木船般,在颐觉给我的痛苦与公子怀璧给我的欢乐这两片海洋间来回飘摇,时而被卷入漩涡底部,时而被海浪掀得老高,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又哭又笑,最后终于支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上,我做了奇怪的梦,很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我与夜来初遇的地方,那株梨树正开满了花,皎洁月光如水般流泻而下,落在白玉一般的花瓣上,仿佛一树晶莹白雪。我远远地望见树下一抹俊逸颀长的身影,看身形如此熟悉,我便高兴地唤着“夜来!夜来!”急急跑了过去。
然而近了之后,却见到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看,我楞了一下,停下脚步,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手里的铜镜一拨刘海,“老娘的如花美貌……”
——我便醒了。
梦里的情景清晰地留在脑海中,我回想起昨夜的公子怀璧,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结合梦里的情景,又觉得心情有些微妙。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藏着,我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大概是要下雨了吧,我吃过早餐后,竟然觉得心口闷得很。甘草见我不舒服,偷偷拿了点梅子给我,可是我咬了一口,竟然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甘草有些担心,想叫如姑姑帮我去请御医,说以如姑姑的面子,御医一定会来的。
我便心道如姑姑果然大有来历,一句御医定会来,便暗示了她在宫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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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章69我本有心照明月(三)文/流鸢子-
只是对甘草的好意,我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费心,一来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大概只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极度高兴外加极度痛苦反复发作,纠结死了不少脑细胞。
二来我虽然因为慕妃的关系在这浣衣司处境大为改善,但如姑姑自始至终对我都是不冷不热,甘草虽然喜欢我,但却也只是趁如姑姑不在的时候才敢跟我说说话,看来如姑姑至今依然视我如瘟疫,吩咐甘草不能与我多亲近,甘草若是去求如姑姑,不是等于在承认自己阳奉阴违么?
中午下了场大雨,空气清新了许多,我感觉呼吸轻松些了,然而心口那莫名的憋闷却是没有减轻,就仿佛是……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很快,我的预感便被证实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我的苦难并不会因为慕妃一个人的介入而结束。
下午从慕妃那回来后,我立刻便发现浣衣司的气氛有些不对,之前宫女们见到我便会笑着迎上来给我说各种话,比如昨日用了我教的法子感觉腰酸好多了,又或者谁谁手臂拉伤了想让我过去帮忙看看,甚至有什么八卦新鲜事也爱与我分享。
可是今日却不同了,我回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气氛宛如葬礼一般凝重,宫婢们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可是见到我便刷地脸色一变,然后仓皇转过脸避开我的眼神,仿佛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我不知道我走之后这半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疑惑重重,正想拉一个平素熟识的宫婢来问问,可不想我还没走近她,她便立马脸色发白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晾衣服!”
便宛如受惊的鸟兽一般端着脸盆飞快地逃走,连一句问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又找了几个宫女也都是这样,我刚靠近就急忙逃开,留下我茫然地立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们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环顾四围,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恐不安的神情,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我心底那种憋闷便愈是沉重,然而却找不到人来问。
我只能闷头洗我的衣服,就在这种死一般的沉寂的煎熬中洗完了一大盆衣服,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解答我的疑问,我想我快要被憋得发疯了!
待到我去晾衣服的时候,绕过一个转角,忽然有一只小手将我一拉,将我扯入隐秘的死角。
“甘草……”当我见到那张丑陋却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小脸时,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整个浣衣司的人都不肯跟我说话了。”
“还不是因为你。”
忽然一个柔美却带了些冷漠的声音响起,让我不由得一怔,抬起头去,竟见到甘草身后,淡然矗立着一抹青色的身影。
章70我本有心照明月(四)文/流鸢子-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如姑姑说话,没想到她的声音竟宛如天籁一般悦耳勾魂,虽然带着冰霜雪意,却也宛如剔透玉笛吹奏出的一般,清清冷冷,婉转动听。
我沉浸在对这美妙的声音的回味中,许久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顿时心中一沉,喉咙嘶哑地说道,“如姑姑……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如姑姑眼波在我面上流转,眼神并不犀利,可我竟莫名地忐忑不已。
最后,那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脸颊上的梨花烙印上,“而是你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目光如炬,我顿时觉得那疤痕开始火辣辣地燃烧起来,“我……不明白。”
“你可知道……”如姑姑轻叹一声,望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屋,目光里满是哀悯,“在你去了慕妃宫中后,皇后亲自来了这里,以一个小小的借口,将紫梅的腿……打断了。”
我只觉得耳边哐当一声,一颗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紫梅的腿……断了?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为什么皇后会这么做了吧。”如姑姑望着我,缓缓地说道。
“我……我……”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鼻子酸胀得难受,满腔悲愤化为泪水盛在眼底,却还得硬生生忍着不让那咸咸的液体决堤而出。
我怎么会看不出,公孙洛裳为什么会这么做,当初宫女们对我亲热起来,除了慕妃在背后许了一个安全外,很大的原因便是紫梅两姐妹开了个头,让宫女们对我不再那般惧怕疑虑。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从紫梅两姐妹开的头,那么便从这两姐妹终结!当初是我治好紫梅的腿,如今她将紫梅的腿打断,正是杀一儆百,以紫梅的惨状告诉华王宫的人,慕妃护我一人,可不会为我护住我身边的人,谁敢亲近我,下场便如紫梅一样,甚至更惨!
而她背后的深意,更是简单易明了,她既然是要折磨我,便不会让我像之前那般轻松欢乐每日有说有笑有八卦,她要让我在这个宫中孤立无援,被寂寞痛苦折磨至死方休!
一时间,我从浣衣司风头最盛过得最潇洒的人,变为了人见人躲宛如洪水猛兽般的人物,而如姑姑自从那日对我说过那般的话之后,将甘草管得更严,甘草有时候想偷偷地来找我,可立马便被如姑姑冷着一张俏脸揪了回去。
我知道,她是怕皇后注意到甘草,像折磨紫梅那般对待甘草,所以,我一点都不怪她。
我曾经想去看望紫梅两姐妹,亲口说声道歉,然而,想到公孙洛裳的手段,只得将这念头生生压在心底,只找了机会,将写了“对不起”三个字的纸条夹在要洗的衣服里,扔在紫兰的盆里,远远地躲在晾衣绳后。
当从衣服的缝隙里瞥见紫兰发现纸条时簌簌落下的泪时,我感觉眼前的世界都模糊起来,伸手一模,脸上都是温热的液体。
章71我本有心照明月(五)文/流鸢子-
想起平素她兴奋而好奇地向我问各种推拿技巧时的温暖场景,我心里宛如千万只蝼蚁在啮噬,痛得无以复加。
我躲在衣服后面断断续续地啜泣,胸口压抑得仿佛要窒息,这几日,甚至连慕妃也不来请我了,大概是公孙洛裳背地采取了什么手段,让慕妃也有所顾忌不敢接近我。除了薛公公依然对我冷嘲热讽动不动惩罚打骂,浣衣司里的人几乎没有人跟我说话,我甚至有了扭曲的想法,还好有薛公公愿意骂我,不然我在这浣衣司岂不是要被这种孤独死寂给憋疯!
我已回不到刚来时的淡定从容,无法再对其他人的孤立淡然处之,因为在那时她们对我来说还只是陌生人,对我如何我一概不介意,但是现在不同,她们已是与我一般劳作玩耍的同伴,昨日还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今日却形同路人不闻不问,叫我如何淡定得下来!
我心底忽地有些恨公孙洛裳了,她因为夜来的死想报复我我不怪她,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居然手段这么狠毒!
我这几天算是想明白了些,明明我在浣衣司的风光有好几日,那些眼线早已将我的惬意小日子回禀给她,为何她如今才采取行动,就是想我体会到巨大的落差!
她早看出我前些日子只是假装痛苦,其实过得比谁都悠然惬意,便正好袖手旁观,趁慕妃这件事,让我与一干宫女们建立起友情,然后,略施手腕,杀鸡儆猴,手起刀落,一气呵成,将这些温暖从我身边剥除得干干净净!
没有什么比落差更打击人心,没有什么比对比更让人情绪失衡,就像是一直在吃糙米饭,并不会觉得那有多难吃,可当你一旦习惯了吃香软可口的白米饭后,再将你扔回原地,你便会发现那糙米饭有多么涩口难咽多么难以忍受!
我不由得苦笑,我真是小看了她,慕妃已经够冰雪聪明,她能够打败慕妃登上后位,牢牢抓住颐觉的心,我怎么能够认为她要折磨我,只是派我来洗洗衣服那般简单?
如今的我,真是凄惨悲凉,不仅孤苦无援,对紫梅的愧疚,更是成为我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每当无意瞥见紫兰那苍白的脸,便会一整天都饱受煎熬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那天颐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说不定会在这种苦痛日子中崩溃而亡,又或者,干脆变成了一个对一切都麻木不仁的木头人。
“本王的衣服弄脏了,你能洗么?”
一如初遇时的云淡风轻,颐眠静静立在我身边,用宛如海水般深邃的眸子望着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我,淡淡地这般问道,他修长的身影被金色日光映在草地上,宛如宣纸上最后收尾的一笔淡墨,色泽清淡,却苍劲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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