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他们再说什么邹盼舒几乎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就像在打仗一样一会儿是这个决定,一会儿是那个决定,就这样恍恍惚惚结束了晚餐。.
任疏狂看他的样子,歉意地对柏子竞和启光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把他带回家去了。
任疏狂耐性很好,自己也在思索柏子竞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他心中自然是非常不忍。
邹盼舒还有着重生前的记忆,那是长长的接近两年的相处,再加上今生,算起来就有两年半还多的时间相聚过,而对于任疏狂来说,只不过是一年的相识,只得了半年多的相伴,这其中还有大半都是出差分离,就是这样,猛一下就要分开长达两年,也难怪邹盼舒会患得患失魂不守舍。
他只是静静地引导邹盼舒进浴室、洗澡、换睡衣上床,把主卧的大灯都关闭,换了黄光的温和壁灯,这才拍拍邹盼舒的脸颊,引起他的注意问:“是不是下了决定?”
“我舍不得你。疏狂,疏狂,疏狂……”
邹盼舒恍然回神,也不管人在何处,只觉得眼眶发热难受得很,却又已知如果放弃日后定然会无限后悔,伸出手紧紧抱住任疏狂精瘦的腰身,左右上下地摇晃,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做,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如此才能让心底的凌乱思绪暂时压制住。
任由他摇晃了一阵,任疏狂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半响低沉着声音说:“盼舒,如果你决定了,就去吧。这回换我在家等你。”
他的声音历来就有让人遵从的魔力,此时刻意放低了音量,更是带着一种性感的磁性引人入魔,很能安抚人心,仿佛只要按照他说的话去做,就绝不会出错。
邹盼舒的双手一下就僵住了,只是更紧的抱着他,真就想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中去,也不用受这种煎熬,不用再去考虑什么够不够资格陪在他身边,口中还是忍不住一声声叫着任疏狂的名字。
他猛然觉得自己的心一分为二,一半就这样落在任疏狂身上,一半还留在自己的身上,这下知道这个决定是不可更改了。
既然不可更改,他便也狠了心,抬起头望着任疏狂幽深的双眸,坚定地说:“你等我,等我变得更强的时候回来,等我配得上你时就回到你身边来。”
“谁告诉你配不上我的?以后别让我听到这些话,你自己也不要再这么想!”任疏狂难得严厉地命令,他知道邹盼舒有心结,却不曾想这心结如此之深。
这番狠厉地说了他一句,却又心疼他这种想法的源头,任疏狂不免收了戾气,再次郑重地说:“你是我合适我的,我告诉过你,以后不要有这种想法了。”
他调整了坐姿,以便更好的把自己都要晃倒的人抱得更稳,“你想变得更强,这个我可以理解,也不拦着你,但这个选择的前提是这些是你所喜爱的,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我才做出的决定。所以,我要你好好想一想,用心去想,除了因为我的关系,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学摄影。如果答案是的话,你就去,不用担心其他;如果不是,只是因为觉得自卑,那就不要去了!就在S市给你找个好的大学或者好的导师就行,你一样能学到东西,还能陪着我。”
他们从未就邹盼舒的未来做过如此深层次的交流,任疏狂是放任支持的态度,也以为邹盼舒是个明白人,看他这么坚定的一重生就一条道到黑来找自己,哪知道这人也有糊涂的时候,竟然还会有这种以钱权成就划分等级的想法,是以才给他一击当头棒喝,定要把他敲醒了才行。.
这一番言辞直指人心,邹盼舒一时间也愕然,细细品味了任疏狂的话,不由豁然开朗,只觉得一团乱麻似地心思条条都清澈了。
他原也不是在意钱多钱少,更不在意阶级的人,一心只求两人白首同心,奔着任疏狂有同一个梦想而来,如今得到了却反而迷乱了心神,被这个花花世界所诱惑,也学得那些人的一套套以成就来区别三六九等的把戏,这一番话来得真是及时,不然按照他今日白天对自己取得一点成就沾沾自喜的性子,弄不好就一头撞歪走了岔路去了。
脑中一清醒邹盼舒也没有多犹豫,机会难得他是不肯放过,这是顺心的行为,而任疏狂其实这两三年也都会频繁出差,倒是正好的时期,如果任疏狂常驻S市,那还真是更舍不得了。
“疏狂,我想清楚了,我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下的决定,我打算跟着柏子竞学两年,就这两年,如果到时候没学好我也不后悔,这是我除了你以外最喜欢的了。”邹盼舒还不忘强调一下。
看他似乎想通,任疏狂也就放了心,达成了一致之后,两人对这剩下的一个多月的相聚更是分秒必争,任疏狂把工作在脑中整理了一番,把近期涉及到的出差全部押后,中途只有一次谈判是不可缺席,他也决定干脆就带着邹盼舒前去,说起来他早早就给邹盼舒办了签证,却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带他去过,虽说他这次是与柏子竞去周游世界,但自己带他去玩也不冲突。
邹盼舒一听,两眼都放光,他最想去的几个地方里就有前生与任疏狂一起去过的德国的国家森林公园,不免心情大好,已经开始等不及就像小时候听闻要去春游一样兴奋。
第二日,任疏狂就回复了柏子竞,同时被要求让邹盼舒一有时间就去回眸呆上一段时间,柏子竞做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就要把邹盼舒的基本功给操练一回,让他能够尽快的提高,他们这一次的行程每一个地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人生没有可以重新再来的机会。
任疏狂处自是不必谈,工作堆成了山一样繁重,不过他每天都尽量地处理,要是弄不完就干脆打包回家加班,和邹盼舒两人相互陪着呆在书房里,一个办公一个忙着做功课,倒是难得的温馨,真正做到了朝夕相伴。
晃眼就过去了十天,肖庭诚因为任疏狂走不月兑的关系晚了一周才回国,他也忙了个脚朝天,一回来就在电话里嚷着要让邹盼舒下厨犒劳他。
任疏狂拿这兄弟是毫无办法,只好给柏子竞打电话请假,说是肖庭诚回来了,问他要不要到自己家来吃顿便饭,柏子竞与邹盼舒相处下来也算有点熟悉,虽然他总觉得邹盼舒对自己还有点对严师的拘谨,不过他也不在意,就答应了,边上的启光一听非常的感兴趣,他是个对美食最没有抵抗力的人,也算上了一份。
于是,才刚过了中午,邹盼舒午休完刚到摄影棚里练习抓拍技巧,就被柏子竞叫去,告诉他今晚一桌人到他家吃饭,多弄些好菜,莫名其妙就被赶出了回眸。
站在大街上,邹盼舒哭笑不得,他这个新鲜上任的老师最是不耐烦在琐事上做解释,脾气很有点古怪,弄得这一段时间回眸里人人自危,个个都尽量收敛了气势,唯恐冲撞了这位大神,但又存着能够得到柏子竞指导地心思,再不济要是柏子竞看中自己一身皮囊做一回他的模特也行,矛盾的行为屡屡发生。
他也知道不可能回头去问,直接掏了手机问任疏狂,才知道来龙去脉,结果,张丰唯正好刚遇上任疏狂,完全没有自觉要避开别人的电话,一听怎么能少得了他,他正愁最近逮不住邹盼舒一起去饭店吃饭,忙不顾形象在任疏狂耳边对着手机说:“盼舒,算我一份。要辣的,香喷喷的,不要甜腻腻难吃死的菜啊……”
任疏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完全不管这举动多么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心疼邹盼舒了,一个两个三个,算下来六个大男人,这要邹盼舒做多少菜才够吃啊,还要买还要洗切,听邹盼舒说已经出了回眸,正准备打的去公寓附近的菜场。
任疏狂一手拨开还在边上跳跃的张丰唯,“要不你直接回家,我让司机买了送过去。”
“那不好,我自己做什么菜就买什么,谦叔买来也不一定合适。”邹盼舒忙拒绝。
“那就去超市买吧,菜场太挤也不方便。”任疏狂再次建议,他被邹盼舒带去过一次菜场,实在对那种地方难以接受。
邹盼舒一听就笑了,这个大少爷果然还是对那次经历耿耿于怀,早知道就不带他去所谓的体验生活了,忙不迭说:“不用,菜场的菜新鲜,难得这么多人来我们家,当然要买新鲜的菜了。好了,不说了,我拦到的士了。”
“那你小心点,别忘人多的地方挤。”任疏狂也只好妥协,叮嘱了一句挂了电话。
他与张丰唯碰头,也正好就是陪政府官员开会吃饭,中饭刚结束不久,两人分别送走了几批客户,此刻在海鲜大酒楼的前厅处站着。
任疏狂想了一下下午的工作,可以晚上或者明天多做些,实在有点担心邹盼舒一个人弄不来这么重的东西,就和张丰唯打了招呼,让他去和黄静怡交流后面的收尾,自己先走一步。
任疏狂都来不及再回公司收拾文件,拨了电话让李秘书给他整理好,回头司机会过去取回来,就让司机开车直奔菜场而去,这里距离家的距离比邹盼舒那边回去要远得多,不赶的话怕要错过了。
途中他拨了两次邹盼舒的电话想通知他一声,都没有人接,不知道是不是菜场里人声鼎沸没听到,还是出了意外,任疏狂心里更是焦急,到了菜场没多久,就看到邹盼舒拎着两大袋沉沉的材料走出来,他忙下车过去接手,看到邹盼舒的双手被勒得一条条红杠杠,也只能看着他忍受了。
两人好久没有一起在这样的下午时分呆在家里,都是一大清早就彼此各奔东西,晚上才能相聚,任疏狂也不去管其他,就陪在一旁看邹盼舒择菜淘米,看得津津有味。
随着香气慢慢飘满整间屋子,刚开始的心疼和不满也都被一一化解,觉得笑眯眯做着饭菜的邹盼舒无比性感,有一种落入凡间精灵的感觉,这片空间因为有了他变得真实可触,温暖怡人。
细细回想任疏狂才发现邹盼舒的身型变得更加修长,全身的气质也一直在蜕变没有停止过,从一开始自己认识的那个有点傻有点呆的乡下小子,一直慢慢变成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周身上下都被打理得很精致,不是那种一碰就碎的面容上的精致,而是一种气质上纯净的精致,随着他心结的解开,更是被柏子竞高压下开发出更多的潜力,身边来往的人全是非富即贵的高贵人士,他也开始有一种不同于大众的贵气。
这样的邹盼舒是经过自己的打磨蜕变的,任疏狂更是欣喜得意,他也知道这次邹盼舒跟随柏子竞一去再回来,肯定还会大变样,说不定就会蜕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他愿意接受这种结果,爱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去飞,无论飞得多高都不用怕摔下来,因为自己会呆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等着他,会做他每一次腾飞前的起跃点,会是他摔下来时接住他的怀抱……
邹盼舒一身休闲装都来不及更换,简单分类了菜之后就套上围裙开始料理,先要在水池边一样样洗切,这才是做一顿饭最庞大繁杂的步骤,整理好以后真的翻炒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
还是按照以前的经验,他先把两个大菜炖上,才来细细的清洗,边上任疏狂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一会儿也就坦然了,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你给他做一顿饭,他在边上陪着你,等一会你们可以一同吃饭。
“盼舒,认识你真好,谢谢你再来找我,这是我最庆幸的事情。”任疏狂走上前,从他背后抱住站在调理台前的人,汲取着他身上混合了厨房气息的体香,心升感激。
“我也觉得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时鼓起勇气来追逐你,还好我当初没被你吓到。”邹盼舒心里一动,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轻轻地回答着。
好在光是炖锅蒸锅就有好几个,有些菜可以事先预备好,邹盼舒手脚麻利地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时,也已经四点半了,这才洗了手在任疏狂的催促下到客厅喝杯茶休息休息,他按了按小腿处,两个小时站着准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的紧张兴奋,比起在回眸一站几个小时还累人,酸酸涨涨的都有点僵硬了。
任疏狂本来就心疼他,原以为请肖庭诚和柏子竞这两人即可,谁知又多了两个拖油瓶,看他都忙到出汗,到浴室里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自己脸上也不是很开怀,平淡着没什么表情了。
“不碍事,我受得住。再说,有客人来是好事情,我们都要交新朋友,再多几个也忙得过来。”邹盼舒接了毛巾擦了一下,温热的气息非常舒服,这才觉得自己是太紧张了,毕竟说起来这是第一回有新朋友到家里来。
任疏狂沉默地帮他捏着腿放松肌肉,向来不喜欢外人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的他,听闻邹盼舒的话,也不由开始反思自己的习惯,在他心里还是有着很强烈的概念,肖庭诚柏子竞都算老朋友都要特意邀请才会来一趟,不过邹盼舒说得也有道理,而且既然他本身也愿意多接触人,任疏狂更没有理由限制,这才从心底接受了这些人的到来。
“你喜欢就好。以后少弄点菜,这些人平时谁都没少吃,就我在家时你都没做过这么多花样。”任疏狂虽然接受了,不表示他一点其他意见都没有。忙碌一下午的邹盼舒做的菜等一下要入了别人的口,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哈哈,你不是吃醋了吧?咳咳,我说错了,当我没说过……”
邹盼舒才说到一半就被咯吱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是灵光一现随口说说,可任疏狂的动作明显是欲盖弥彰。
两人在客厅沙发上闹了一阵,邹盼舒直讨饶,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的后果就是被折腾得气喘吁吁,要不是等一下有客人要上门,弄不好就要被直接就地法办了。
“不行了,疏狂,别按了,我要去炒菜了。他们都会按时来吧?不然菜冷了就不好吃了。”邹盼舒实在被弄得没力气了,赶紧起身逃开,双腿比刚才的僵硬好不了多少,现在是发软了。
“不会,这几个人都有时间观念。”任疏狂放过他,手一松就由着他进了厨房,嘴角高高翘着,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觉得满意了,因为刚才邹盼舒答应他有几道平时自己最爱吃的菜绝不做出来招待客人,这就叫主客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