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是最忙最衰的时候,可能无法更新。在御花园中的一角,一对才子佳人,谈笑拉手,状似亲密,当事人虽未觉,倒不失为宫中众人休闲娱乐的一条好八卦。
文廷玉批阅完了奏折,脸拉得好似马长,人走出御书房外,走了几步,觉得莫名心烦,便问季苓:“近来可有什么事儿?朕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季苓笑回道:“大事没有,小事倒有几桩。”
文廷玉见他笑容,忽然头一痛:“譬如皇后拆了屋子之类的无聊小事便罢了。”
何况现在太后也回宫了,谅谢轻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季苓道:“回皇上的话,倒不是这个,只是暗卫回报,见苏郡主与戚大人在御花园内,谈笑牵手,近日来,流言四起,十分精彩。”
说完就把一堆宫人的说话告知文廷玉。
文廷玉想起苏竹取来,只记得她自小到大,都说是性情羞赧,不愿见人,一年四季带那面纱,人多时从未取下,吃饭喝茶,也只露出半张脸来。
自那冰山一角推测其面目,大抵也是个美人无错。
至于那古怪的性子么……
文廷玉心情好了些,想了半日,道:“宫中许久无喜事。”
若叫戚从戎娶的一只母老虎,那便好了,文廷玉越想越觉得高兴,为戚从戎凄惨的后半生感到兴高采烈。
他自想着,忽听季苓又道:“太后回来了,这掖庭宫外……”
文廷玉心神一凛,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在,这才看了季苓一眼。
季苓道:“奴才一贯很小心。”
文廷玉道:“你这话提醒了朕,掖庭宫外的人减去一半,动作小些,别叫太后瞧出什么端倪,也千万别让皇后宫里的人给瞧出来了。”
掖庭宫外一年到头,都有暗卫守着,这事情谢轻容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她被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一定大声嚷嚷了出来,到时候彼此面上不好看还是其次,只怕……
“原本戚大人回来,便已叫他们小心留神,不要出错。”
谢轻容大约还好忽悠,戚从戎却不是好相与的,未知他武功根底究竟如何,文廷玉不敢轻忽,宁可暂且令人退得远些,不让他知道此事。
否则以戚从戎对谢轻容的好感,只怕他一知道,谢轻容便知道了。
“皇上,其实皇后娘娘那里也无异动,只怕逼得急了……”
文廷玉呵呵一笑,摆手不提。
季苓便不敢再说话。
文廷玉想,你哪里知道她的厉害?全天底下的人加起来,只怕也没她能折腾——要将这样的一个人,保护周全,实在费心甚多。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小瞧了她,他都不敢。
心念一动,想到了谢轻容,文廷玉微笑着,令人摆驾掖庭宫。
掖庭宫内,十分和乐,太子前来请安玩耍,与皇后腻歪在一处。
文廷玉听说,便令不必通报,径自走了进去,看见文翰良果然在笑嘻嘻地扯着谢轻容的袖子说话,姿态亲昵可爱;谢轻容也是笑嘻嘻地应答。
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影像!
只觉儿子那笑太甜蜜,也太亲近了些,文廷玉干吃二两闲醋,连儿子都不放过,当下轻轻一咳,那一大一小便望过来,堆砌起笑脸来请安。
“太子下学便过来了?书也不温,圣人教诲全当耳边风。”
文廷玉轻描淡写的一句,文翰良如临大敌,不敢辩解,倒是谢轻容不客气,暗地里给文廷玉白眼,直言道:“太子才四岁,往后日子还长,皇上急些个什么?”
只觉这话不好听,文翰良虽小,人却聪慧,忙忙地跟父皇母后告辞退出,文廷玉准了,见他走了,又想起另一出话来,便叫季苓去吩咐,让太子去多瞧瞧太后与他母妃。
季苓出去,偌大的掖庭宫内,唯剩下帝后二人,绿袖前来奉茶。
两人相望,文廷玉先笑,擒住皇后的袖子,模了一模,立时明白:“皇后今日这身很特别。”
料子并不是晋上的,而是官廷玉一模便模出其中的差距。
更别提那衣服上,熏的浓浓的甜香,跟往常全不一样。
他又道:“听说你还送了衣裳给苏郡主?你倒大方。”
谢轻容道:“没办法,我见她这衣裳好看,就整个扒了下来,又不好叫人家光着身子走。”
她说得很认真,文廷玉笑了,问绿袖:“真是如此?”
绿袖在旁笑道:“果真如此。”
说完便退下了。
文廷玉不说什么,谢轻容在一旁瞧得仔细,没有放过他面上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是个直率的性子,容不得砂,直截了当地就问出了口:“皇上刚才若有所思,仿佛心中大石落地一般,究竟是放心了什么?”
文廷玉道:“轻容过来。”
谢轻容便挨过去,文廷玉抚模她的发端,如在安抚一只暴躁的大猫。
这身上的香味与旧时不相似,让文廷玉的心绪都有些纷乱。
他笑着道:“轻容,我总是很怕,怕我转眼不看你,你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谢轻容眼神古怪:“这话什么意思?”
文廷玉道:“不懂才好。”
谢轻容指着他鼻尖:“说话说一半藏一半,非奸即盗。”
若是平时,文廷玉会咬住她的指尖,但是今日左思右想,竟是不敢。
“你面上表情,心虚得可怕,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
听她这么问,文廷玉目光微黯。
得不到答案,静默半晌后只听见谢轻容又道:“太后是不是要你把苏郡主也娶进门?”
太后好像十分喜欢苏郡主,那倒也是,毕竟是亲戚,哪里像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
再者,文廷玉与苏竹取,算是表亲,自古那传奇里,表哥表妹,都是说不清楚的。
文廷玉道:“这倒是没有……不过朕在想,若是把竹取许配给戚从戎,你觉得如何?”
谢轻容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她觉得文廷玉解释都是掩饰,这混蛋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说的都是些鬼话,转眼儿就忘,自己再提起的时候他从来不认。
当下扮作心聋目盲,自顾自地坐离文廷玉身旁。
见这样话题都引不起谢轻容的兴趣,文廷玉挑拣了半天的话题,最后问了一句:“你燃的又是什么香?味儿真奇怪……”
片刻之后,文廷玉躲着飞过来的香炉忙忙地出了掖庭宫,惊吓了一批太监侍卫。
绿袖大惊失色地迎了上去:“皇上,这……”
文廷玉摇着香雪扇,其上君临天下四字,龙飞凤舞。
皇帝陛下端是姿态风流,拿着扇子左拍一下,右拍一下,将身上灰尘扫除干净,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无事。”
说完要走。
绿袖等都跪下:“恭送皇上。”却见文廷玉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手上香雪扇一拢,指着绿袖。
绿袖垂首不语。
“好好瞧着你主子……”
文廷玉眉眼一弯,那双眼中的阴兀冷意藏得深厚。
这话不似平常声调,声调温柔绵长,连掖庭宫外的侍卫们都无端感觉到一股凉意,跪在地上的绿袖,又一叩首,温声道:“奴婢记得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那掖庭宫内的人是听不到的。
文廷玉上了轿,只听季苓放下轿帘的时候,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皇上以为如何?”
文廷玉淡淡道:“再瞧着吧。”
今日他再次确认过了,怀里所拥之人,确是谢轻容无错。
一个人能用易容术改变了面目,也能用缩骨功缩小身体,或用布棉之类垫高身形,却怎么都难做到一模一样。
谢轻容在他怀里,每个指尖,每样动作,都是他凝视过的。
文廷玉细心得很,不信有人可以瞒过他眼睛。
心中揣测,终觉若是谢轻容有什么伎俩要在宫外使坏,她会用更漂亮的手段,哪里会那么容易便被暗卫找到?那么一点空档的时间,做什么都不够,暂且可以放心。
倒是那日端午泛舟湖上,突然出现的笛声之主……那也是稀奇的一个人物,扮作失手被擒,待要审讯之时,便立刻消失不见,好似鬼魅,这才叫人悬心。
不过这事也已经交由季苓,暂且不必牵挂。
至于苏竹取,无非是太后的布置,文廷玉倒要留着看这人到底何用。
谢轻容实在太多虑,太后哪里会是那等普通寻常的女人?何况当年自己也说过,谢轻容的后位,他在一日,谁都改不得。
他是皇帝,谢轻容便是皇后,若谢轻容不为皇后,那便让这扶姜没有皇后好了。
其实太后与皇后又有什么不同?因儿子是皇帝,太后才是太后;因夫君是皇帝,皇后才是皇后。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太后也是极明白利落的一个人。
到了养心殿,喝了一盏茶,文廷玉接过季苓移交上来,暗卫记录下的报告,其中一条写明,戚从戎似有动作,在调查着如今为皇后延医用药的胡为庸。
文廷玉心中暗恼,分明他最爱护谢轻容,这些人却都觉他要害人。
当年谢轻汶是如此,如今的戚从戎也是。
胡为庸的家底,最是清楚明白不过,他家代代居于尹丰,自来便是杏林世家,出过不少妙手;而胡为庸此人,未算有才,却是从来不过不失、安稳妥帖的一个人物。
当下便把这报告撂开,文廷玉决心从此还是别给戚从戎好脸色。
最讨厌这小子的模样,人高马大,却是嬉皮笑脸,还说是因谢轻容金玉良言。
气了一阵,文廷玉喝了一杯茶,忽又平复下来。
他可气什么呢?
谢轻容可是他的皇后,别人再攀不到。
莫说是戚从戎,就算是谢轻汶……文廷玉冷哼一声,思及此,他又将载有戚从戎举动的报告捡起,看了一眼。
这可是他的爱卿,要查出烟雨楼底细的人才,且看他能挨多久不死,且看他又能有多少能耐。
文廷玉按捺住面上得意,仅轻轻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