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9日。
玛洛斯号,三十层甲板。
单人牢房中,除了一张窄床外空无一物。昼夜长明的惨白顶灯,让人不辨日夜,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一般。
然而伊斯特知道,时间并没有停止。因为对面那扇镜墙里映出的黑发女人,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憔悴枯槁。她疲惫已极,却无法成眠,因为每一闭眼,耳畔就如擂鼓一般反复出现那一声结束了织田幸子性命的沉闷枪声,眼前就会出现她孤单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她躺在地上的躯体依然纤细优雅,但她修长的手指再不会轻轻点着自己,笑骂自己是榆木脑筋的蠢丫头;她温暖和煦的灰绿色眼眸,再不会向她深深凝望,给她一往无前的力量。
伊斯特不知道,究竟是玛洛斯号的背叛,还是司徒永茂的死讯,导致她选择了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来了解一切。但既然一切已经结束,那么所有的是非纠葛,就都已不再重要。
伊斯特忽然有些羡慕织田幸子。但她太懦弱,她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
忽听房门的暗锁“喀”的一声,伊斯特循声望去,竟是安妮。
年轻的女孩眸色澈如碧水,金发灿若艳阳,雪白的手上,戴着一枚光华璀璨的订婚钻戒。相比起来,镜中自己的模样,平庸得仿佛一抹灰白的暗影。
见伊斯特无声地瞅着自己,安妮略带局促地笑笑,伸手将一小筐新鲜水果递给她。
伊斯特声音沙哑地道谢,这才发现安妮军服上的一切佩饰已全部除下,正是悼亡的标志。
安妮点头,“刚才……举行了司徒中将的葬礼。”
“那么,织田中将的葬礼也一并举行了吧?”伊斯特嘴角轻挑,似乎问得漫不经心。
安妮看看伊斯特,又抿了抿嘴,似是犹豫良久,终轻声道,“……织田中将……我听说,是和报废的北光丸号一起……”
伊斯特不可抑止地笑起来。她的目光之中,却是刻骨的沉痛哀凉。
安妮被伊斯特笑得毛骨悚然。
“那北光丸号的其它成员呢?”伊斯特忽就停了笑,挑眉问她。
“卓指挥官下令宽大处理。这些天军事法庭昼夜不停地连轴转,所有的北光丸号叛乱相关人员,都已经审判得差不多了……你别担心,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大部分人都被保留原职,或者只被象征性地降了一级半级。阿莱索昨天也去走了个场,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他说等你出来,要给你办个小趴踢压惊,嘻。”
伊斯特只是略略点头。
“Wlson……要不是他要忙葬礼的事情,他……大概也会来看你的。但你知道,织田幸子的事情……他父亲……你……他……”安妮有些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