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理解的一切事物,生存的答案,都可以归结为宿命这个根本的东西。
你是万灵之主圣洁的麒麟,莎多大陆失去了一万年重新回归的黑麒麟,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黑麒麟王,比任何生灵都尊荣,在神的两脉中,黑发黑眸的黑之一族只剩下你一个,日后有机缘,召回黑之一族的圣杯,它叫蓝,已经化成人形,有其守候身边,才可铸就你的不朽。
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白衣男人静立高崖,远观之如白玉雕像。
“近神者……你能听到神的声音吗?不要再帮我安排,不要再用各种声音迷惑我好吗……我想,好好地待在老人们的身边而已……”
玛瑙她明知,这个白衣男人是不会听取她任何的话,但还是这样,默默地说着。
“你……是要我去偷圣杯的吗……我不能这么做……”
————偷?你错了……
近神者脸上一切的表情痕迹仿佛融入了青色大山,雾蒙蒙的天边和呼啸的寒风冰雪中。
………………
玛瑙她今日从神殿走出来,宽袖水印紫色的凹凸藤纹,四指宽同款素净的腰带,没有多加装饰,长的那头垂落地面,玛瑙今日一身衣装很符合教职人员的形象,从不摘下的帽让她更像一个苦修者。有谁在喊,她的身后跟着追出来了两个家伙,两张一模一样的容貌,年轻的学徒们在跟她打招呼——乔脖子上围着一条长围巾,神采飞扬,基里则把细碎的头发绑成一条辫子落在身后。
“你好,玛瑙。”基里笑着说。
“哼。”这是乔。
“今天天气不错。”
耐着性子堪称和颜悦色,基里撞一下兄弟的手,笑着先开话题。站在一起乔和基里两人都比玛瑙高半个头,两双清澈明丽的深褐色大眼睛盯着玛瑙,如果用心仔细去分辨,其中善意的成分该是多一些的。
“你最近在看什么类型的书籍呢,当然,类似奇奇怪怪的游记,自传和妄想小说,就大约不太适合你这种身份的人看吧,允许我不敬地耸肩,我的意思是,也许其他书籍更适合,不要再让外面的人们添油加醋大肆宣扬,去误会中伤你的机会,对不对,因为这样主教大人和阿蕾西夫人都会很难过的,玛瑙。”
以往神殿的他人只是关注到玛瑙爱看书的习惯,却根本没有人上前询问到底看的是什么,就如同每日都看到花开花落,赞叹它们的美丽,却无人关注,花期完毕后结出来串串又小又黝黑的果实。但现在不同,大家对玛瑙有些误会,失望酝酿出极端的行为,他们正寻着各种把柄话题,关于玛瑙她的。
基里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动听不伤人,玛瑙她听出了其中的善意。“……我……明白了,谢谢,基里。”
笑起来可比同胞兄弟可爱阳光多了,和颜善笑的基里说,“是的,你比大家描述的更容易相处,也感谢你能分辨出来我们二人的不同,正式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乔的兄弟,我叫基里。”
基里没有乔那样鲁莽暴躁的脾气,他的稳重在于他处事的平和。“玛瑙,愿你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的声音好听,诚实说比教堂里面唱圣歌的纯洁孩童的嗓音更美,你该到跟那些孩子一样唱,”基里爽朗地笑了笑,拉着一脸不甘愿的乔,“成为神殿学徒之前,我和乔也是其中的一员。”
“说这么多以前的事情干什么,别嚷了,这家伙,”乔插嘴,瞪自家兄弟,数落的对象是玛瑙。“整日就爱看奇怪的书,虽然练剑时候是比较认真,但就不说话。”
“一位成功的武者得意的是什么,当然不会是像鹦鹉一样的舌头。乔,我们举行过成人礼了不是,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这种态度吗?”。
“谁喜欢这家伙,他一日还不是神殿中的人,一日都别想得到我的尊敬!”
“闹别扭是孩子的权利,乔。”
基里怪腔的话让乔涨红了脸,快步地走下石阶,淡淡地瞟眼看一下玛瑙,他对基里说,“胡说!”羊毛长围巾用力地抖了一下,迎着风摆动,也不知他到底具体反驳的是基里的哪一句。
这些日子主教大人经常邀请一些人到家里聚餐,老人怕闷,总要知己亲朋相聚一堂欢喜连连猜觉得温馨,何况现在多了玛瑙一个,老人们想让玛瑙尽早融入帝都这个大家庭。什么关于妖魔的传闻都被抛诸脑后,主教大人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带着家人离开帝都离开神殿,那么,既然他都没有丝毫慌张如此坦然面对,大家能否也镇定一些,理智去看待事实?
今日按约定,两兄弟也跟玛瑙一起到主教大人家里与可敬可亲的老人们一起用晚餐,柔和的烛光,美好的食物,餐桌上和乐融融,保罗和阿蕾西夫妇也很喜欢这对漂亮的双生子大男孩。“玛瑙能交识些同龄人,真令人欣慰啊,乔,基里,真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多带他认识帝都,以后就拜托你们两兄弟了。”这两位老人说。
乔和基里对视一眼。
他们回答:“是的,主教大人,阿蕾西夫人。”
两人中,乔的理想是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学者,辅助主教大人打理神殿,至于绘画这门从小展露天赋的艺术,他只好放下,权衡当业余兴趣玩耍,一切以为神殿打算为中心。基里更想出去走走,走出帝都,看多些国家多些风景。
谈起来才晓得,玛瑙今天带出神殿的书叫君王论,是一本没有描述神灵的书。保罗主教年轻时曾轻狂地追求麒麟诞生的故事真相,作为主教大人的义子,玛瑙却去看君王论那种类型的书,似乎是不太信任神灵的疏离姿态,这一点令两兄弟很感到意外。
整个下半天,乔和基里都凭借着君王论这本书思索,不过对着玛瑙她本来该称呼全名的,现在他们都一致直接简单称作“玛瑙”,仿佛玛瑙觖这三个字所代表的这个人,从他们心里的评价上,默默地爬到了某种微妙的位置。
神拜托派遣麒麟降世,就是为了令所有人都有成为王者的希望吧,发展到现在,大陆上的麒麟却寥寥无几,每个人丛诞生开始,从听说,这大陆上存在麒麟这样神奇的生灵,隐隐都按捺不住兴奋高兴的情绪,猜想有朝一日,若自己被麒麟选中,会许下怎么样的愿望,成为怎么样出色的王者。
真是愚笨得不像样的梦想啊,现在麒麟召唤的方法一致地只掌握在诞生过王者的家族,甚至每次新的王者出现,都第一步要铲除旧的皇族,筑起铁壁高墙,只为守住这个致命诱人的秘密。
“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乔那牛脾气会愿改了,难以置信的事实,拿着剑的你,和拿着书的你,完全不一样。”走到院子逛逛,拿着饭后洗得干净的苹果,基里他惊叹地喊。
“玛瑙,你确定你没有兄弟,噢,这就像神灵的祝福,太漂亮了。”
拉出的银色剑影快如闪电,玛瑙她在练剑。移动的袍角,舒缓优美的动作,严丝合缝般连贯,异样地震撼人心,叫人有种也是看着一对性情不同的双生子的错觉——白天和黑夜,纵然相依相辅,绝然不同,一个文静温柔,一个狂妄跋扈。她听到了清脆的鼓掌,回头就看到基里深吸一口气,眼睛发亮的样子。基里他倚着栏杆笑对她说:“要知道,乔是个总喜欢用第一印象判断人的家伙,坏毛病不改,很多人都吃过他的苦头。”乔听着偏过头。“你是第一个这么快就让乔否定自己的判断的人,玛瑙。”
她做过什么,令乔改观的事情吗?不理解,玛瑙想不出来。
平躺在床被上的书打开了,书页里夹一朵干花,对着灰黄的灯光,隐约能分辨出,那是阿蕾西夫人最喜欢的鸢尾花。
熄灯以后,她的神色带着淡淡的倦意,神出鬼没又目的不明的近神者像一个阴影一直困扰着她,最近为了制止类似那次迷迷糊糊夜间飞行的事情再有发生,夜里闭眼后她都很小心,以至于几乎不能安心入眠。
第无数夜,她似乎依旧游荡在漆黑幽深的夜幕下,第二天睁开眼,她总能发现床头安置着一朵新鲜滴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