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之子?不对不对,绝对不该。什么晚宴的,最好别成功。”
曾无意间瞥见玛瑙真容而受惊吓的仆人,最后因为工作不尽心而受辞退离开了雷克夫的城堡,这位仆人满心哀怨。“其实那个使用宝石做名字的主教大人的义子,就是一个丑陋无比无法见人的怪物,神啊,没有词可以形容他的相貌,丑陋,卑下,我敢用良心说。”
神殿从来信服主教大人的任何决定,就连那对脾气最古怪但才华最出色的双生子学徒,都渐渐增加了在主教大人府邸出入次数,到底探望谁和与谁交往,大家都看得出来——玛瑙觖多大的魅力,怎么帝都的其他人都看不到?被误会并排挤攻击的滋味如何,觉得自己可怜的人会哭,并要求旁人为他去做些什么吧,希望得到安慰和宽恕……那是不懂事的孩童才会选择的做法!
光投下一条长长幽暗的阴影,层层纱布和蛇皮下,袍帽子下面新鲜的瘢痕纵横分布——赫然白花花翻了的皮肉,呈黑色炭化皮革状的皮肤微微地蠕动,凝注呼吸,原谅他受到惊吓的眼睛,他当时都在玛瑙的脸上看到白森森的骨骼和坏死焦黑的皮肉了……算什么,不是疤痕!绝对不仅是疤痕而已!
“您瞧,是神让我走上了霉运,噢,不不,怎么能责怪神灵,失言了,我愿神灵见谅……对了,全部过错,该是这位忽而进驻主教老爷府邸的人……”
仆人显然没有反省自己,晚上的街道遗留着一些香水混杂的味道,此人妒忌地看着街道来往出入的马车和贵族。
短时间再找不到另一份工作,不甘心的仆人这样夸张地埋怨,“神啊,这样一个丑陋的怪物,怎么能接替神殿主教,武圣大人待他很好,却是瞎了眼,保罗主教大人也被欺骗了,可耻,太可耻了,”在喝醉酒以后,就更绘声绘色地说。“大家不会接受的,往神殿里面投放一头野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圣洁的白袍即将由此被彻底玷污!”
“好吧,阁下,”这位仆人受到教唆。
“主教大人正精心为心爱的义子举办一个晚宴,届时有重要人物在场,也许你该带着这个惊人的信息去找到一些人,你也是品行高尚的人,明白吗,例如红国来使们,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并为这个错误划下一个终点,到盛大的宴会去吧!”让小羊羔自行去寻找贪吃的饿狼,正如见了甜蜜诱人的蜜糖的蚂蚁群,施展几番强力利诱,毫无操守和廉耻的仆人定然会成为晚宴上一个巨大的惊喜。
“我,会叫那个什么,玛瑙的,身败名裂……”
月华微凉,撒落大地,酒馆的灯忽闪忽闪,人们陆续都回家休息,野猫三两只在黑夜的掩饰下出现在街角,尾音长长的叫声划破平静的夜空。喝醉了的仆人走在大街上,撞到了几位孔武有力的武者,泼出不少酒壶里的酒水,弄湿了其中一人的衣服。
武者当下脸色铁青。“滚开!”
是是是,仆人唯唯诺诺地弯腰,缩着脖子往边上快挪几步,目睹这些身上兼具黑暗杀戮之气的武者们匆匆忙忙地走远。
“我的眼睛没有被酒气熏坏,那就是我幻觉了,怎么如此眼熟,这些拳头有我胳膊大的家伙,噢,好像就是两次袭击主教大人不成事然后被抓去审判坐牢的恶徒们?慈爱伟大的神灵也有不小心打盹了的时候么,他们怎么给,给放、放出来了,啊,第二次,他们给无罪地放出来了!”
在保罗面前曾大言不惭留下诅咒般语言并行事令人费解的恶徒,不寻常的事件,灵异至到不合理的安排,通常意味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诡计,谁在朝着帝都露出狰狞的笑?
红国现在是跟尴尬的位置,既不能叫帝都察觉他们盗取圣杯那种急迫的心情,否则就让别人看穿红国窘迫的境况,但圣杯又志在必得,怎么不调动太明显的力量,不弄大动静最好别叫别人怀疑地,得到圣杯。
————仆人没看错,那些恶徒身上斗篷里面的深色衣服,可绣着伊来斯卡帝国皇家的徽章。
“噢!我真的醉糊涂了,什么都没看到。”自顾不暇,红国来使哪里还记得这些雇佣过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渣滓,到底是什么人又把他们放出来了呢,说来帝国人没那么蠢,帝国国王辛迪.伊来斯卡不会以为只是增派兵力,就守得住神殿,红国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瞎子都猜得出来他们另有所图——也许红国使者一行人在愚弄利用帝国人同时,也被藏得更深的帝国陛下使绊子耍了一把?
发疼的脑子犹不够用,颤抖地打个冷战,低头呢喃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打嗝呼出的气都一股子浓重的酒味,懦弱的仆人东躲西躲往家里方向踉踉跄跄地走,差点狼狈地摔一跤。
死寂的街道,旗帜猎猎作响,习习凉风带夜露,空旷的黑巷和羊肠小道中穿行,守着城门的士兵已经抵挡不住睡意把身子倚靠在墙边抱着双臂打瞌睡,沉默的城门被推开,无声无息地,残月摇挂黑幕之上,映照得各种各样的脸孔一片死尸般的惨白。
什么人?士兵怔忪地张开眼四顾,人声在宽敞的大道上渐渐传远了,变成一种空洞洞的凄厉呼喊。
昏黄的灯笼也熄灭了,凌晨时分的街道安静得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衬托得帝都恍若一个死气沉沉的无人城,喝醉酒的仆人歪歪扭扭地走,满口嘟哝些含糊话。
我要他……身败名裂……身败……名裂……
晦气,一个不辨东西胡逛的老酒鬼……后天里在帝都会有个盛大的晚宴呢,届时不知道会有多么地热闹喧哗,期待吧,士兵打个呵欠,把头蒙住,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咯咯咯……”
叫人毛骨悚然地,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陡然响起,飘荡在建筑群的中间,从每个细小的缝隙中流漏,手指放在娇艳唇角边,下半shen为蛇尾的少女,她的身影飘忽一闪而过,穿着绿色的裙子,静悄悄地,如鬼魅游走在无人的街道。
还有人?恍然有笑声融入了死巷。
“咯咯咯……”
第二天。
有人在幕后津津有味地看戏,有人耐不住寂寞就跳出来一起加入表演,晚宴的第一曲前奏就是,人们四处奔走,高呼着他们从心底恐惧的对象们的专属名字,帝都居然,真的出现妖魔。
这次可不是玛瑙无意识夜行闯出的祸,蛇妖的笑声素来充满奇异的效果,来自落基山脉的特殊朋友,她已经到了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