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沈书妍正坐在临窗大炕上做针线，瑞娘坐在炕前的小杌子上帮她分线。
一时，白玉轻手轻脚地进来禀道：“戚管事来了，和徐明一起在屋外等着。”
沈书妍闻言放下手里的针线，笑望了瑞娘一眼，道：“先让他们到厅堂侯着吧。”说着就将手里的针线放到小炕桌上的藤笸里。
碧瑶忙蹲子服侍她穿鞋。
瑞娘笑着帮她拉了拉衣襟，左看右看了几眼，才点点头。
沈书妍带着瑞娘和碧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戚管事和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立等在厅堂里。
看见沈书妍，戚管事立刻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行礼，道：“问大小姐安。”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见状，反应亦是很快，站在戚管事身后半步距离远处朝沈书妍行礼，道：“小的徐明，见过大小姐。请大小姐请安。”声音很温和。
沈书妍趁机打量起年轻男子。年纪约模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瘦，神色温和，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
瑞娘见沈书妍好奇的打量徐明，心中微讶。
“都坐下来说话吧。”沈书妍朝他二人点点头，指了下首的太师椅笑道。
大家分主次坐下，烟萝沏了茶奉上。
戚管事寒暄了几句，就指了徐明道：“……这次送到盛京年礼就是他负责的，昨儿到家天色已晚，就没惊扰您。”
这件事情瑞娘跟她提过了。
沈书妍笑道，“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可还安康？”
“回大小姐话。宋老爷和宋老夫人都很好。”徐明站了起来，恭敬地道，“宋老夫人让小的给您带了句，说衣裳很合身，他们都很喜欢，他们年事已高，不便远途舟车劳顿，让您有机会就回盛京看看。”态度大方，恭敬中透着自信。
哪儿有让外祖父母特意登门探望外孙女的道理，无情于理都应该是她主动前去拜访。然不管这是客气的寒暄还是真切的思念，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好的事情，要商量父亲才好。
沈书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又关心起宋家来，“外祖父家中可好？”
徐明微微垂首，恭敬地道：“一切都好。请小姐安心。”
她从未见过宋家任何一个人，对所家的了解也极有限，除了这句客套而笼统的问候，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瑞娘心思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沈书妍的尴尬之处，遂笑着问道：“盛京是不是也一直下着大雪呢？”
徐明一滞，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是。今年北方雪下得比往年都大，官道上遍地积雪，路不好走。”他飞快地睃了沈书妍一眼，见她面无异色，心下微定，“往年此时从各地前往盛京送礼走动的人非常多，官道上马车来来往往，非常热闹。虽然今年雪下得大，可南来北往的人还是很多，一点儿不比往年冷清。”
送礼还分什么季节，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能表现诚意，那些送礼的人可不会因为风雪肆虐就耽搁了机会。
沈书妍微微一笑，就问起了盛京的情况，“这一路上你可曾注意到各地的物价？”
“是。”徐明从容地道：“小的奉了老爷之命，要从盛京采买些干货回来，于是就趁机在盛京转了转。几圈下来，发现各家的货品虽参差不齐，但价钱上一般都提高了一到二成，最贵的就属毛皮料子，比往年贵了近四成。”
沈书妍暗忖，这个王长贵真是太大胆了！
瑞娘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戚管事端起茶碗啜了口茶，神色无波。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沈书妍就端了茶。
戚管事和徐明起身告辞。
“瑞娘，你帮我送送戚管事吧。”沈书妍笑道。
待戚管事等人离开，沈书妍就回了东次间，继续做针线。
不一会儿，瑞娘就折了回来，打趣道：“这下您可放心吧？”指的是沈书妍亲手做的两套衣裳。
“多亏得有你帮我裁衣，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沈书妍笑道。
她从未见过外祖父母，自然也不清楚这衣裳到底该怎么裁。
突然她思绪一动，试探着问道，“这个徐明不仅长得一表人才，看上去也很踏实，不知他可曾娶妻”
瑞娘一时愣怔。
“你常在我面前夸讲他，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机灵能干的人。”她笑望着瑞娘，道，“我屋里有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好的可得帮她们留意留意。”一本正经的语气，可眼神却流露出了几分戏谑。
碧瑶等人听着就羞涩地低下头。
“小姐您……”瑞娘急得跺了脚，“怎好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沈书妍抿着嘴笑起来，“去把那些银锞子都拿出来吧。”她吩咐瑞娘，“趁着这会儿没事，你们把该分的都分好，明儿就给大家都发了。”
瑞娘应声而去，碧瑶则转身去将前些日子她们几个做好的荷包都拿出来。
“这个样式的给我留一些。”沈书妍指了笔锭如意样式的银锞子道。
宁哥儿明年就要启蒙了，她想留几个赏给宁哥儿把玩。
瑞娘挑了几个单独放到一边，笑道：“送宁哥儿这个最是应景。”
碧瑶照着事先拟好的单子，和瑞娘一起将打赏的银锞子装好，沈书妍在一边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过了一天。
第二天，迎松就过来传话，“老爷请大小姐去书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