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难得露了脸，点点细碎的暖光泛照在空气里，呼吸里都多了惬意的感觉。
沈书妍坐在临窗大炕上，闲适地靠在大红锦缎迎枕，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表情非常专注。
她素来畏寒，自入冬以来，最常做的两件事情就是看书和做针线活。在前世，她所在的单位制度严谨，不论刮风下雨她从不敢轻易请假早退，生活节奏很是紧张。到了大魏朝以后，她过上了足不出户的闺阁生活，她习惯也渐渐喜欢上了这样舒缓而简单的生活。
一时，有小丫鬟进来禀道：“瑞娘回来了。”
立刻就有机灵的小丫鬟打起帘子。
瑞娘在门廊下跺了跺脚，抖落一身的寒气，笑呵呵的进了屋。
沈书妍搁下手里的书坐了起来，吩咐道：“去给瑞娘沏杯热茶。”
烟萝应声而去。
“珠玑可好些了？”沈书妍指了炕前的小杌子让瑞娘坐下。
瑞娘曲膝行礼，侧着身子半坐下来，“让您惦记了！”左右看了望了眼，见屋里只有碧瑶一人服侍，就低声道：“多亏了您的药膏，眼下是一天比一天更好了。”很是感激的样子。
沈书妍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宫里赏的贡品就是不一般，短短时日竟然就很快见效了！她在心里暗忖。
沈书妍不由的想到韩彦，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藕香榭，也不知道他是否又查到了什么……父亲那边一直没有进展，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不确定起来。到底是什么难言之瘾，还是真的一无所获呢？
瑞娘看着就皱了眉，笑着转移了话题，“前院的小书房过了年就要翻新了，老爷亲自安排人去办的。您当年也是八岁才启蒙，宁哥瞧着就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这才五岁就得了老爷的眼，陆姨娘要知道了不知得有多高兴！”
沈书妍和陆姨娘关系普通，可她与娴姐儿、宁哥儿和锦哥儿三人关系一直都很融洽。
若是往常，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但此刻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帮我准备一份文房四宝，到时候送给宁哥儿作礼物。”有几分思绪不定的模样。
小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是想着王长贵的事情？这样一想，她立刻向碧瑶使了个眼色。
碧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狐惑。
瑞娘嘴角微翕，正要说什么……
这时，烟萝捧着热茶进屋。
见状，她压下满月复的疑惑，笑着接了烟萝的茶。
“昨儿徐明从盛京回来了，带着满满两车的年节礼。”瑞娘啜了口茶，笑道：“有一车是老夫人差人准备的，另外一车是老爷的几个同窗送的。”
瑞娘是宋氏的陪嫁，仍是习惯将宋老夫人称呼为老夫人。
“哦？已经来了？”沈书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立刻敛了心思专心听瑞娘说话，“风雪肆虐，还以为路上会耽搁一些时日呢。”
瑞娘笑道：“谁说不是。连夜赶路，昨儿关城门之前恰好到家。我们当家的让他先下去洗漱歇一晚，待天明再来给您回话。”
沈书妍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做了两套衣裳，这次交给徐明一起带到盛京。
“不急。”她笑容亲切，“这一路他也辛苦了，让他先好好歇着，等缓过来再来回话也不迟。”
事情已经办成，所谓的回话只不过是例行回禀。若是事情有什么意外，徐明肯定一到家就立刻来回话了，既然一切顺利，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瑞娘笑着应了。
沈书妍注意到，瑞娘三番两次在自己面前提到徐明，言辞之间多有称赞，再联系到此刻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她心下一动！
瑞娘察颜观色，看到沈书妍眉宇间淡淡的郁色，心下的担忧不减反增。
******
“小姐今儿是怎么了？我瞧着不大对劲。”瑞娘瞅了一个空档匆匆拉着碧瑶进了后罩房，“是不是有谁来过，说了什么？”
碧瑶也是一脸迷茫，“没有啊。”她仔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过滤了一遍，“早上去太太屋里请安也就坐了一会儿就散了。小姐回屋换了衣裳就一直坐在临窗大炕上看书。”
瑞娘面露犹疑。
碧瑶肯定地点了点头，“今儿一直是我服侍小姐，寸步不离。太太看着精神不太好，只小坐了一会儿就散了，旁的话什么也没说。”
瑞娘听了冷冷一笑，“偏偏宁哥儿就是争气，这口气她就咽不下去也得忍了！”
碧瑶愣怔，微微垂首，一言不发。
她曾经是冯氏屋里的人，就算现在成了大小姐跟前的红人，她也不能去落井下石。
而此刻的沈书妍亦是心思百转。
她越来越不能肯定，当初开口向韩彦求助这件事情做得到底对不对？
虽然韩彦不曾在她面前提及他的身份，但从沈睿的态度上却也能窥得一二。沈睿和韩彦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密切的关联，这种关系或者与朝堂上的争风夺势有关，或者与某个利益集团有关。而且，韩彦必定是沈睿能信任相托之人，由韩彦入住藕香榭这件事情可见一斑。
她记得，第一次向父亲提及听雨轩异常是在藕香榭，事后她发现，韩彦当时就在二楼。父亲未刻意的回避韩彦，这是否能说明父亲的态度？
烟萝轻手轻脚进来给沈书妍换了一盅热茶。
这样沉默凝重的沈书妍是很少见的，屋里服侍的人个个都屏息静气。
沈书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瑞娘再次进屋。
瑞娘向沈书妍使了个眼色，沈书妍会意，将屋里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帐房那边已经办妥了。”瑞娘压低了声音道，“当家的已经派了面生的小厮去查证，最迟明天就有消息传过来了。”
要拿捍住王长贵的把柄，少不了戚管事的帮助和支持，这件事情自然就不可能瞒着瑞娘。
沈书妍点了点头，笑道：“有劳戚管事了。回头你从我这里拿点银子让他们买酒喝去。”
瑞娘摆了摆手，客气地道：“您对我们一家子都颇为照顾，我们正愁着怎么报答您呢。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为您跑跑腿，办点事情，偏您还要这般见外。”
沈书妍不由汗颜。
******
继暴雨淹水之后，又逢家里长辈去逝。断更了这么久，很对不起大家了，以后的日子里就有更新回报大家吧，再次向大家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