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莫探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玉殒香消尽

作者 : X娇子

见侍书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探春失望地让她先下去,只叮嘱她真相未白前先不要出门。

眼见探春焦头烂额却不得要领,溪月皓终是心疼,柔声劝道:

“到底是个奴婢,你何必……”

探春闻言面色骤然一冷,正色道:

“侍书不只是奴婢,更是我的姐妹,何况事关皇嗣,岂能不彻查?”

到了今时今日,她早已不再抱希望能够让溪月皓明白人之生来平等,生命本身不分贵贱都一样弥足珍贵这样的概念了。

溪月皓也明白侍书于她不同于普通下人,自悔失言之余只得婉转劝她先歇下,余事明日再说。

探春心知此事并非一时便可轻易弄清原委,只好点头应了,两人就在凤鸣殿打点安歇。

溪月皓还像往日一般习惯性地伸臂想将探春揽入怀中,后者却一个转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淡然道:

“睡吧,此时酒劲儿上来,我头晕得厉害。”

溪月皓忙道:

“那我给你揉揉……”

探春头也不回地推开他的手,倦怠道:

“不必了。”

溪月皓心中懊恼。想起玉嫔和流掉的孩儿,更觉烦闷,也便转过身去于她两背相对,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竟是谁也无法入睡,直到天色微明,又一个噩耗从晚晴轩传来:玉嫔殁了。

听见消息探春的第一反应便是玉儿被灭口,侍书这次更是百口莫辩,难以月兑罪了。她一面为流苏的残忍和冷酷惊心,一面与溪月皓一道急匆匆赶往晚晴轩。

老远便听见震耳的哭声,晚晴轩的宫人们也不知是为主子的离世伤心还是为自己难以预测的下场担忧,一个个都哭得呼天抢地好不伤怀。

探春和溪月皓此时都顾不得理会他们,径直走入内室,却只见玉儿僵直地躺在床上,面上已无半丝血色。那原本清丽的容颜恰如一朵凋零的花朵,竟是透着一种妖娆的美丽。

探春觉得自己的心被那透着死亡气息的妖娆紧紧攫住,她想不明白,此事若真是流苏一手策划,她如何能对救过自己性命的玉儿下得去手?

赵无极的面色灰败如土,伏地禀奏道:

“为臣无能,玉主子昨儿虽凶险,却实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啊,微臣也不知……”

溪月皓打断他的话,挑眉道:

“你是说玉嫔死得蹊跷?可能瞧出什么端倪?”

赵无极苦着脸道:

“瞧症状应是失血之死,可微臣昨日已开过止血的方子,也施针封住其部分筋络减缓血液流通,微臣实在不知何以至此。求陛下明鉴。”

探春听了便征求溪月皓的同意,另召了两名御医进来,先命其瞧了赵无极的药方,再命宫人带着找到昨夜倒掉的药渣查验了,皆道确为止血之药。两人又查看了玉儿的遗体,所言亦与赵无极无二。

事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探春一时理不出头绪,溪月皓也是一筹莫展,只得让两人先退下,赵无极则暂时收监听候处置。

探春心知事已至此,自己也不能再心软放过晚晴轩众人,任由溪月皓将所有宫女内侍全数锁于旁边厢房内,命孟乾亲自带人严加看守。

然而消息终是流传了出去,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风声,昨夜留宿前殿的群臣竟是都知道了皇后宫中女官与身怀皇嗣的玉嫔苟且,以致后者小产身死。

这样的天家丑闻朝臣们自然知道要让其烂在肚子里的道理,谁曾想不到半日竟然满月都街头巷尾都热议起此事来。

众人纷纷奇怪自己不过是晨起时无意间听到宫人的小声议论,并未告知旁人,消息却是如何传开的呢?莫非还有别人也“不小心”听到了类似的议论并私下传递?

没人敢把民间的议论上奏天听,然而溪月皓却是很快便收到掬泉楼的密报,震怒之下他不忍再让探春烦心。私下召来溪月皎命他彻查流言,甚至允他必要时可以雷霆手段堵住悠悠众口。

溪月皎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令旨,然而一番明察暗访下来根本没有丝毫流言起于何处的线索。

正在他焦头烂额抓不着头绪之时,看管晚晴轩中人的侍卫来报,说是玉嫔的贴身宫女锦绣声称,在玉嫔昏迷期间曾看见一名酷似雪儿的宫人在晚晴轩出现。

溪月皎心中怀疑这是锦绣为求保命胡乱攀咬,但因职责在身,也无法完全置若罔闻,只好命人将锦绣带来问话。

锦绣被两名侍卫带进来时披散秀发,神情憔悴,脸上泪痕凌乱,一见溪月皎便哭着上前抱住其双腿,喊道:

“王爷为奴婢做主,为死去的玉主子做主啊!”

溪月皎不耐地看一眼带她进来的侍卫,后者因没能拉住锦绣面露愧色,忙不迭地上前将其拉开摁在地上,厉声道:

“王爷面前岂可撒野?还不好生回话!王爷自会为你等主持公道!”

溪月皎心中苦笑,这个公道自己可主持不了,口中却问:

“你说玉嫔昏迷时你曾见过皇后身边的雪儿姑娘在晚晴轩出入?”

锦绣一个劲地点头道:

“不错,奴婢亲眼所见!”

溪月皎断喝道:

“胡说!当夜凤鸣殿重重守卫,他们与凤鸣殿阖宫之人都可以作证,雪儿姑娘根本就没离开过!”

锦绣急道:

“宫里谁不知道雪儿姐姐武艺不凡?她平日就动辄高来高去,飞檐走壁避人耳目对她来说实非难事啊王爷!”

溪月皎一愣,此言并非全无道理,锦绣见他神色松动,连忙又道:

“那夜奴婢一直守着玉主子,只在中途去了一趟茅厕,回来时就瞧见雪儿姐姐从屋里出去。当时屋子里还有两名宫女也都瞧见了。”

溪月皎听说还有别的证人,忙叫那两名侍卫一并带来,未几人被带到,竟是异口同声道:

“奴婢当时正在打盹儿,听见锦绣姐姐问是否见到皇后身边的雪儿姐姐,奴婢只瞧见一个白影儿从墙头飞过去,并非看清。”

溪月皎皱着眉头又问:

“这么说你们三人都未曾与雪儿交谈?除了锦绣你们两人更是连对方的正脸儿也没瞧见?”

三人齐齐点头,唯锦绣争辩道:

“奴婢瞧得真真儿的,是雪儿姐姐没错!奴婢也曾想叫住她,问她为何来此,可是她根本就不理奴婢,一跃就上了墙头。”

见三人没有别的话说了,溪月皎仍叫那两名侍卫将人带回去严加看管,自己在屋中来回度步,心中也有些疑惑起来。

侍书与玉嫔之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至于雪儿夜闯晚晴轩却似乎也不是全无可能,或者她只是想去查探些线索也未可知?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此事压下,暂不报知溪月皓,正要嘱咐手下众人,溪月皓传召的谕旨却又到了。

他心中一动,暗骂孟乾嘴快,定是已将锦绣所言悉数上奏,只得赶紧往腾龙殿而去。心中只觉忐忑难安。

倒了腾龙殿果见孟乾站在堂下垂首侍立,他狠狠剜了孟乾一眼才上前见了礼,溪月皓面沉如水道:

“流言之事查的如何了?”

溪月皎垂首道:

“尚无进展。”

溪月皓冷哼一声,又道:

“听说你将锦绣等人叫去问话了?都说了些什么?”

溪月皎心知他叫自己前来必然已是心中有数,因此不敢隐瞒,将锦绣等人所言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溪月皓听完沉吟片刻,又问:

“你以为如何?”

溪月皎想了想,摇头道:

“臣弟不信。”

溪月皓不动声色反问道:

“为何?”

溪月皎分析道:

“且不说是夜凤鸣殿守卫森严,多人可以作证雪儿并未离开,但是那锦绣本身对玉嫔之死就难辞其咎,为求月兑罪胡乱攀咬也是有的。”

锦绣身为玉儿的贴身宫女未能尽责。主子殁了她也是有死无生,的确极有可能想“将功赎罪”而攀扯别人。

溪月皓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心中也有些动摇起来,他自然不相信探春会命雪儿对玉嫔不利,何况当夜她一直不曾离开自己半步。

可是……雪儿自己呢?她终究出身江湖,或许一时义愤玉儿之事牵连探春和侍书而自作主张呢?

如果不是玉儿曾舍命救过自己,如果不是她月复中惨死的孩儿,溪月皓或许能够更加冷静些,然而现在他做不到,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无论是否对玉儿有半分真情,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妻儿啊。他对探春的信任并未受到半分动摇,但雪儿,他不会忘记在温言袭宫之夜她是怎样从天而降带走探春等人的。

像她们那样的江湖人士,大概原就是任性妄为的罢。

溪月皓对孟乾沉声道:

“你去安排人将侍书和雪儿暂行收监,让赵坤看管晚晴轩众人,你协助皎弟彻查此事——记住,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但不可打扰皇后,想来她也不会阻拦与你,去吧。”

孟乾领命而去,溪月皓虚月兑一般向后倒在椅背上,口中喃喃地对堂弟道:

“皎弟,朕真的很难过。”

溪月皎看得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劝道: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尽快查明真相,还玉嫔和未出世的侄儿公道!”

溪月皓无力地点了点头,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兄弟二人就那样相对枯坐着,仿佛又回到当日静妃初逝时一般。

不久,孟乾回来复明,却带来皇后震怒,不许他进入凤鸣殿的消息,溪月皓听了面色猛地一寒,沉声道:

“朕亲自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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