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凤鸣殿的路上。侍书一脸不解地问探春:
“娘娘怎知敬妃乃是装疯?”
探春抿唇一笑:
“我并不知。”
“那……”
侍书愈加不解,探春微微苦笑道:
“不是你家娘娘神机妙算,只是如今好容易有了流苏这条线索,不找她试上一试,我又岂会甘心?”
侍书吐了吐舌头,感慨地道:
“娘娘就是神机妙算!”
讷敏也在一旁道:
“岂止如此?咱们娘娘就是神仙下凡,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法眼!”
探春懒得与他二人争辩,一笑作罢。
回到凤鸣殿立即找来温言和溪月皎,对两人说了方才往见流苏一事,最后道:
“她也不确定卫忠带着小皇子去了何处,只知道两人往北而行,不过她说卫忠一直化妆成老妪,你们可让人从安盛村往南搜寻。”
溪月皎冷哼道: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探春轻笑一声,这本是逃亡者惯用的伎俩,到底是负责搜寻的韩月云太过年轻,尚需历练。
当下也不多言,便让溪月皎自去安排,溪月皎临走时忽想起一事,回身问道:
“敬妃透露这讯息,可有何要求?嫂嫂不会就此从轻发落罢?”
探春微微摇头:
“她的要求便是待小皇子回宫后再见他一面,犯下如此罪孽。她又怎会天真的再抱有偷生之念?”
溪月皎放下心来,似还想说些什么,终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探春见他欲言又止,也不多言,心底却是明白他的矛盾,一面不忿流苏的作为,不肯轻易放过了她,一面却又同情其今日的下场。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非当日自己与之偶遇,发现她那张与先静妃酷似的面容,又启会对其多方留意,引出后面这些事端?
说起来,自己和溪月皓也并非一点责任也可以不负的罢!
温言见她面有悲色,亦是明白其心中所想,却不好深劝,只留下夏虞兮陪她开解,便辞了出来自去新科武进士里挑选资质和品格都上佳者悉心培养。
喜月皎虽是武状元,其身份却是不可能充当宫廷侍卫的,榜眼赵志奇身为将门虎子,只怕也是要走从军一途。
温言一路在心中盘算着人选,走到较场意外地看见赵志奇正与同科一道候着,他微微一惊,对赵志奇道:
“你也有心护卫宫禁?”
赵志奇微微一笑,傲然道:
“守卫吾皇乃是志奇的荣耀!”
温言点了点头,心中一转念却也明白了赵易知地意图,赵氏一门世代从戎,名将不胜计数。虽是受到历代君主看重,却到底不如林家和齐家与黄室关系亲近。
赵易知老谋深算,必定已想通其中关窍,战场离君王太过遥远,无论你表现得多么英勇终是难以给其留下直观得印象,倒不如护卫君侧,便是无立功机会,起码也得着个眼缘,让君王看着亲切。
至于继承衣钵之事,想来赵氏这样的武将世家从来不乏优异得男丁从戎立功罢。
思及此,温言不禁又多看了赵志奇一眼,后者却也伶俐,似乎从这一眼已明白自己得想法被其看穿,面上微微一红,随即又直了直要,站得愈加精神。
温言结合前日较场上各人得表现,又一个个细查了众人得根基,挑出了三十人,剩下的便名其去禁卫军增强朱子桥的实力。
因赵志奇顶着榜眼得名衔,又有赵易知这层关系,便在私心里欲荐他做侍卫副长。只是还缺个打理暗卫之人,一时有些心焦。
“不知本公子是否有幸与大人共事?”
温言一听这似乎中气不足,却又自信满满得声音便知是黄旭到了,一回身便见他已站在身前,于是笑道:
“黄公子说笑了,你身份敏感,你我皆知,这共事一事……”
黄旭却似对此极有兴趣,微微着急道:
“大人既知本公子身份,便当清楚我黄氏数代以来便守候着当今皇后得出现,好容易等到了这一天,大人又怎能剥夺跟公子完成先祖遗愿得机会?”
他如此一说温言倒不知怎样反驳了,只得道:
“此事并非言可一力作住的,不如请陛下与娘娘定夺罢。”
黄旭却是揪住他不放,连忙道:
“本公子这就随大人入宫!”
温言微微苦笑,只得让各人按自己先前得安排形势,被挑中得随自己入宫谒见皇后,余者自去禁卫军营报道,而黄旭则主动紧跟在他身后,一副反客为主得模样。
探春与夏虞兮说了回话,宫人来报溪月皓醒了,夏虞兮便告了退,她也不虚留,叮嘱对方好生养伤,目送其离开,便回身进了内殿瞧溪月皓。
为着照料方便,她将溪月皓挪到了凤鸣殿,也不急着补上腾龙殿总管,便让讷敏先照管着。后者虽年轻,倒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不因她得看重而过于骄矜。
讷敏跟着她一道进了内殿,她便先向溪月皓说了此事,溪月皓点点头道:
“你教的人,我很放心。”
探春民春一笑,便让众人先出去,自己握了他的手说起流苏之事,溪月皓沉默片刻,方道:
“此人留不得了,既然你答应了让她再见孩子一面,也不必食言,之后让如玉便处置了罢。”
探春早料到他有这般想法,虽是替流苏惋惜,却也无话可说,便是她自己也并非当真可以容得下做出那些事情得流苏。
溪月皓见她不语,启会不知其心意,也不好多言,便岔开话题:
“那孩子找回来后又得麻烦你了,我相信你定会是他如几出,反倒担心你过于偏疼了他,倒冷落了咱们得涵儿。”
探春微微一笑,抚着他得手背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么矫情?既是视如己出,自当一视同仁!”
溪月皓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
“这也罢了,只是还没给他取名,此时无事,倒不妨先想着,你可有何中意得名字?”
探春想了想道:
“不如叫‘澈’,如何?”
溪月皓反问:
“清澈的澈?倒是好名字!但愿他养在你身边,当真能够明澈如镜,而不会继承其亲母的狠毒……”
探春皱眉打断道:
“什么亲母不亲母的?澈儿以后便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他的亲母,唯一的妈妈!”
溪月皓点了点头。又含笑低声道:
“如今我们有两个儿子了,还差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探春面上一红,啐道:
“不正经!叫人听见什么意思?”
溪月皓不在意道:
“朕想要个公主来娇宠,可有什么意思?”
探春面色又红了些,终是低头小声道:
“看天意罢,这个我说了也不算。”
溪月皓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可也有你说了不算得事儿了,我还以为你万事皆可先知先觉呢!”
探春又啐他一口,并不答言。
两人正说着闲话,外面讷敏报说温言率新选出的众侍卫求见,溪月皓觉着自己精神还好,便让他带众人进来相见。
等候众人入内的片刻空挡他便问了探春前日武试得结果,听说喜月皎最终折桂,也觉欣慰,嘴上却是打趣道:
“他这是占了刺客的光了,该好生谢过庆喜那老货!”
探春明白他的意思,若非庆喜行刺,溪月皓受伤,自己与他必会点次名赵志奇为状元,毕竟喜月皎的格斗成绩并非其本人凭实力所得。
然而当时形势赵易知独长大局,若换作别人是榜眼,或许他还会遂了喜月皎的心意,偏偏榜眼正是自己的长孙赵志奇。
两人来不及就此话题多言,刚一个眼神交流,温言已率众入内了,到底是皇后寝宫,虽是内殿却也极为宽敞,站了数十人也并不拥挤。
溪月皓见黄旭也来了,微微错愕,看一眼探春,她也一脸诧异,温言却已解释道:
“启禀陛下、娘娘,微臣挑选了三十人,而黄公子则是毛遂自荐,微臣做不了主,还请陛下与娘娘定夺!”
黄旭不待溪月皓与探春发话,已抢着道:
“本公子自幼便肩负守护娘娘之责,陛下与娘娘应当知道罢。求二位千万留下本公子!”
溪月皓与探春对视一眼,又思索片刻,决定将还是他留在自己视线之内,便含笑道:
“你既有这份心意,朕也不好驳了你的忠心,只是这‘本公子’三字……只怕得改了!”
黄旭一怔,似没想到他如此轻易便应承了自己,忙连连点头道:
“属下明白!属下遵旨!属下谢恩!”
探春看得好笑,忽想起夏虞兮说起两人在密林见面时得事来,便向他笑道:
“你一心留下,当真是为着守护本宫?该不是为着贪恋这京中繁华,不舍离去罢?”
黄旭面上一红,小声嘟囔道:
“娘娘果然有一双慧眼,将属下得心肝肺都看个通透,嘿嘿……月都当然比老家得山沟好多啦!便是美人儿也多很多啊!”
溪月皓和探春不想他当真是为这个留下,不禁相视而笑,一众宫人也纷纷掩唇,温言和身后新科侍卫们极力忍住笑意,却也都忍不住拿余光觑着他,暗想此人倒也有趣。
溪月皓略叮咛众人几句,便觉着累了,探春看他面带疲惫之色,便让温言带众人下去,委他一手训练众人,又单嘱咐黄旭次日跟着温言进宫谒见。
温言知他属意黄旭负责暗卫,想想觉着倒也合适,便自带众人离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