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您要再收弟子？”芸娘惊喜的问道。
胡老只是抚着胡子微笑不语。看几人的样子，明洁就算再不知事也知道这位胡老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画师这么简单，而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哪里舍得放弃。
只见她正了脸色，后退一步，给胡老行了一个拜师大礼，这本没有人教她，今日能这般用出，还多亏了平日多看的几本书。
胡老见她行起师礼来如此不正，也不恼，只是神色到底有些不好看，他双手背与身后，沉声道：“今日只是行这简单的师礼，你且先起，等有了良辰吉日，再拜敬茶不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胡庆元第三个徒弟。”
明洁听后起身应是，而这会她又有些瞻前顾后的小心思，找个名师是不错，可她现在的水平也就是半吊子，不知胡老见了与之前的差距如此大会有何感想？
她不自在的开口，“师傅。我画画的技艺……”
“我知道，你自小都没有找师傅，能有现在的画艺着实不容易了，不过，你这画艺……”胡老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形容。
明洁苦笑了下，说道：“师傅，前段日子我在永州受了伤，不仅伤了头，就连我这手也时有不舒服，所以我这画艺……”
胡老听后一愣，下意识看向了明洁的手，道：“你这是何意？”
芸娘见状，忙跟胡老说起了前因后果，只没说明洁失忆之事，胡老听的脸色几次变幻，最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明洁，道：“既然如此，那学画之事就先放一放，而且你既然把字都练的不错，那这画也是早晚之事，欲速则不达啊，是我太急了！”
“胡老，您？”芸娘焦急的上前一步，却被胡老阻了话，只听的胡老对明洁道：“今日这师礼既已行了，那你就是我胡庆元的徒弟，不过。授课之事改日再商吧，你且回去吧。”
胡老说完就与闵善一起走向了里间，嘴里还喃喃着“天意不可违。”
芸娘看看胡老又看看小姐，心里急的不行，她对明洁道：“小姐，您且别着急，胡老并没别的意思，胡老应是让您好好的养好了手再提学画之事。”
明洁笑着对芸娘道：“我明白，咱们回去吧，今日想来也看不到画样了，岳娴居五日后的新样儿还得再想法子了。”
“小姐，您，”芸娘不知说什么好，拜胡老为师又哪是这么容易的？“改日再商”？改日又是哪日？
“小姐，不找师傅画新样，可还有别的法子？”刘嫂子忽的开口问道。
明洁看看芸娘猛的想起那日在驿馆她画的念真的画像，她笑起来，“芸姨，这事还得拜托你了。”
胡老与闵善进了里间，闵善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李小姐虽说手受了伤。可也应该不会妨碍画艺才是啊？而且，看李小姐的样子也是对您要收她做弟子很是高兴。”
“我离开相府也有十几年了，早年答应她的事也只说顺其自然，今日李明洁既然亲口说了这事，我就当她是有意推搪了，况且，她高兴做我弟子与她要不要跟我学画是两回事。”胡老淡声道。
闵善还是不解，他看见桌子上摆着几幅画，说道：“要说李小姐的画也是不错，师傅您看，她这画虽说还有些粗糙，可总归也算是佳作！”
“恩，只是她的天资与她母亲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更何况是子晓？”胡老说着，口气里全然的自豪。
闵善见状也就不敢再开口，而胡老却是幽幽的说道：“这个好徒儿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收了徒弟不知是好是坏。”
***
明洁跟刘嫂子又吩咐了几句，若再有客人到岳娴居来问五日后的新样之事，刘嫂子只需简单说上几句就好，当然，最要注意的还得是再来找茬的客人，怕就怕梁小姐几人会卷土重来。
“小姐，奴婢倒不担心这个，今日这事，在场都看出来了，虽说没人明说，可梁小姐故意找事客人们都很清楚了，而且，坏事传千里。这一次够她老实一段日子了。”刘嫂子笑着应道。
“真这样才好，她今日来闹事无功而返是她准备不足，可若是下次她想明白这次的差错，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最重要的是岳娴居里这些做活的下人，每一个都得小心着，最近都不要再进人了，若是忙不过来就从府里遣几个过来帮衬，而若是哪个看着不老实，趁这次就一并撵出去。”明洁看着来回忙碌的丫头小厮，细眯着眼冷声道。
“是，小姐。”刘嫂子正色应是。
因梁小姐的事，明洁一早上就跟打了一仗似的，这会就显了疲态，她叫了芸娘回了府里。回去的路上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新样的事，芸娘是着急，可明洁心里有了想法也就安慰了她两句。
到了府里时，两个胡嬷嬷还没有回来，不知那些管事那里的账是不是出了岔子，明洁甩甩头不再想，也顾不得吃午饭休息就与芸娘一起到了书房。
“小姐，虽说新样儿的事有些急，可您也得顾及着身子，这一早上折腾的。您还是先吃了饭休息会再忙别的吧。”芸娘担忧的劝道。
“没事。”明洁这会正兴奋，也顾不得芸娘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到了书桌前，道：“芸姨，我可记得你那日在驿馆里画的念真的画像，画的可真好，这回岳娴居里却花样就让你来画上几幅不是正好？”
“这哪行啊，奴婢这画艺登不得大堂的，您太抬举奴婢了。”芸娘听着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明洁见她一脸惊意。有些诧异，道：“我并不是说笑，也不是有意抬举你，我是看你画的确实很好才会说了刚刚的话。”
芸娘把耳边的碎发抿到了耳后，涩然的开口，“小姐有所不知，当年夫人跟着胡老学画画时，奴婢在旁跟着，也学了一些，可总归被胡老说了句‘全无天分’。”
明洁大惊，“全无天分？”
“是，胡老刚刚也说了，您是他第三个徒弟，当时胡老教夫人时就跟夫人说起过，夫人的天分完全及不上他徒弟，而奴婢这更入不了胡老的眼了。”
“那，芸姨，你说你是比以前的我画的好还是不好？”明洁转转眼珠笑着说道。
“这，”芸娘为难的看着她。
“看你的意思就知道了，给岳娴居画花样是实事所逼，我既然不能画，那就自然要找你了，而你比以前我画的还好，你又有什么顾忌呢？”
“可是，奴婢也只是画过人，这花样可从未画过的？”芸娘也被说的意动，能帮着岳娴居才是最重要的。
“这有何难的？”明洁也不怕芸娘看出什么了，拿起笔画了幅简单的，随即拿起递到芸娘跟前，道：“芸姨可看的出我画的是什么？”
“这，”芸娘仔细看着，不一会就点了点头，她没想到小姐这一受伤，竟然画出如此拙劣的画作来！
“看的出才好，芸娘你把它从新画上一遍，当然，你应该比我画的好才是。”明洁把笔塞进她手里。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对小桃道：“你去看看在客厅的小几下边是不是放了颜料，把那些都拿来！”
“是，小姐。”小桃出去后，芸娘开始画了起来，明洁越看眼睛越亮，她实在不知胡老所说的“天分”到底指的是什么，照她看来，芸娘这画实在是逼真极了。
明洁画的这幅不过是前世里十字绣很流行的春梅报春，芸娘寥寥几笔却很显意境，她欣喜的看着，而小桃这时也拿来了颜料，她动手调了几个颜色，用前世很流行的色调加在了这幅画上，顿时又生色不少。
“怎么样芸姨？这看起来不错吧，不过这些颜色应该能染的出来吧？”明洁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自然，不过小姐。”芸娘没有看画而是笑着看向了明洁，明洁被她看得不自在，道：“什么？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小姐您还没发现吗？你刚刚这幅画虽说画的不怎么好，但您调色调的却是非常好，而且，您这几笔上色把这梅都上出神了，您说的慢慢能恢复了画艺，却是很对啊。”芸娘难掩兴奋的说道。
“是吗？”。明洁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又回忆刚刚那一瞬间调色与上色，却也记不得了，她看看芸娘高兴的脸色，也是笑意上了脸，“你说的不错。”
等两人说的尽兴时，明洁才发觉自己饿的不行了，芸娘赶紧叫了小桃一起张罗起了午饭，而明洁的兴奋劲也下去一些，吃了饭她才仔细的跟芸娘问起了胡老的事来。
照芸娘所说，胡老在洛朝就是很有名的画师，但为人却孤傲，当年先帝曾找了他来给皇子们做师傅，谁知他却对先帝说，这几个皇子资质平庸，万万不及子晓公主，而先帝却不怒，子晓公主又喜爱画画，而胡老就做了她的师傅。
而陈静娴能跟着他学画却是意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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