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正(晚八点)。梁家刚用过饭,梁县令想起侯师爷说的话,又见自家女儿正慢条斯理的漱口,心里一动,就要开口叫她去书房说话,这时,管家匆匆从外边进来。
“大人,衙门里传来话,说是永州来了信使。”管家进了客厅,来不及多说,行了礼就直接说了来意。
“永州的信使?”梁县令听的猛的起身,“前几日永州刚来了信,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信了?”说着,他来回踱了几步,遂转身对管家道:“你去偏院里把侯师爷叫着,让他整理好立刻在门外候着,本官这就去,还有,跟衙门里来传话的,好生礼待信使!快去吧!”
“是,大人。”管事应了匆匆就又回去了。
“相公。不会有什么事吧?以前族里几年都不会来信使,可这次才隔了几日?就又来了?”梁夫人钟氏在一旁担忧的说道。
“夫人且放心,我这就去看看,应是没事,去把我的官服拿来吧。”梁县令轻声劝道。
钟氏听他言,赶忙点头,与两个丫头一起进了内室,而梁县令还记得女儿的事,见屋里剩的人不多,就把女儿叫到一旁,轻声道:“宝珊,爹知道你大了又有主见,可你马上要及笄成亲了,女孩还是不能丢的,这些日子你就多待在家里吧,让你母亲再教教你,爹也会找个师傅,那衙门人多口杂的,你也不要去了,省的让你分神,你说可好?”
梁宝姗听的心里气愤,面上却不显,只是撒娇道:“爹,我整日在家多无聊啊,您去衙门,哥哥也都不在家,我在家做什么?而且。我女红哪里差了?您看,您身上这袍子还是我做的呢,难道您以前夸我的都是假的啊?”
梁县令看着她撅起了小嘴,不由失笑,道:“你这丫头说到哪了?爹是让你好好在家学本事,好了,好了,既然在家无聊,爹允你出府,但是不能再去衙门了,最近爹爹衙上事多,这不,又来了信使,听爹的话!”
梁宝姗知道自家父亲虽非常疼他,可他一定了主意,就由不得自己再驳了,现在若是跟他争,只会让爹爹更怀疑自己,她想到此,笑着撒娇说道:“爹,你可是应了让我能出去的。可不能反悔?至于衙门嘛。”
“至于衙门如何?”梁县令看着她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知道她又想到什么主意,顺着问道。
“衙门嘛,我不去就是了,但是像您说的,您可不能阻我出府!若是整日让我在家待着,我指不定就憋疯了!您说句话啊,不能阻我出府!”梁宝姗甩着他的胳膊连连道。
“成,成,我刚刚不就这个意思吗?好好在家,为父都是为你好!”梁县令说着,钟氏从里间拿出了官服。
“宝珊,不要缠着你爹爹,你爹爹有要事要做,快快过来。”钟氏拿起官服,抖了抖,向两人走来。
“是,娘亲。”梁宝姗自小就跟听钟氏的话,忙松了拽着梁县令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让钟氏过来伺候着梁县令换上官服。
“相公,永州的信使来了说话,您可要收了脾气听着,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发了火,他们虽是些下人,可咱们离族里这么远,就怕他们中间说些小话。”钟氏给梁县令一边整着衣服,一边劝说着。
“好夫人,我知道了,快让我去衙门了。他们都在外边等着呢。”梁县令忙道。
钟氏嗔了他一眼,可想到这么多奴才都等着,她又着起了急,“快快去吧,莫要让那信使等急了。”
梁县令又嘱咐了梁小姐几句,就匆匆出了院子,在大门外就瞧见了整装的侯师爷,两声说了两句就齐齐走向衙门。
衙门与梁府只隔了两条大街,若是从小胡同过去,也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比再驾马车去还快些,前后各跟了四个下人,微弱的火光里一行人匆匆前进,梁县令又与侯师爷小声商讨几句,转眼就到了衙门。
“见过大人。”府衙外灯火通明,四个衙役一见着梁县令几人,忙行了礼。
“恩,都起来吧,信使大人在衙内?一共来了几人?”梁县令边向里走边问道。
“回大人话,一共就一位,正在里面等着。”一个衙役忙回道。
梁县令看着不远处的客厅,吐出口气,快步走了过去。侯师爷把几个衙役叫住,随即跟了过去。
“梁见过信使大人,让信使大人久等了!”梁县令笑着进屋拱手说道。
“大人客气了。”信使是个中年男子,一路奔波,脸色发黄,肿眼睛,看人时略显阴沉,他也只是跟梁县令微拱手。
“你们都下去吧,若无我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梁县令对厅里几个下人吩咐道。
等下人出去,侯师爷给梁县令使了个颜色。梁县令脸上挂着笑道:“大人,不知可是族里长辈有事吩咐?”
信使阴着脸从胸前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梁县令道:“你先看看这封信,等你看完了,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他语气虽不尊敬,可梁县令也顾不得这些,忙拆了信看了起来,侯师爷也伸头在他身后看了起来,这一看,却是让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大人,这信里所说的朝廷里派了暗查的官员是?”梁县令忙问道。
信使道:“这是族里刚刚知道的消息,你是留在临州唯一的一个族里人,族里大人怕你在临州不知事,万一惹到了暗查的官员就麻烦了,所以遣我来先给你说上一声。”
“是,是,还是族里想的周到,只是不知这位要来的官员是谁?来临州又是要查何事?”
“要来的官员是瑾浩王爷,他得的命令是什么,又会几日能到,族里都不知,但是他颇受皇上宠信,若无大事,他是不会接了这差事的,所以族里才如此重视。”
“这,”梁县令脸色难看,瑾浩王爷他也曾耳闻,表面是个温文的闲散王爷,却是个真正的狠厉之人,自己这些年在临州也捞了不少。可他不会以为瑾浩王爷到这来,是要查他身家,查他贪了多少银子的!这小小的临州又有什么事让瑾浩王爷到此?就连族里也不知他来的目的?
“你莫要着急,族里既然让我来,那自然就会助你,族里刚得了信就遣了我来,我一路快马加鞭也才今日才到,如此说来。瑾浩王爷还得一日或两日才能到,你明天就去城门那里候着,只要他一到了临州你就要时刻跟着他,到时候,还得看你机灵不机灵了,只要跟着他,他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信使淡然说道。
“是,信使大人说的有理。”梁县令僵着脸道。
信使似没瞧见他的脸色,自顾着说道:“瑾浩王爷的母亲是乐安公主,这你应该听说过,而乐安公主跟右相府的表小姐关系很亲近,而这个表小姐家就在临州,临州的李家,族里的意思是让你跟李家处好关系。若真是你有事被瑾浩王爷查到,李家也能帮上一二。”
“李家?这李小姐竟然都跟公主有了关系不成?”梁县令与侯师爷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出惊色来。
“不错,这在永州多家都知道,这李家小姐又得陈重的喜欢,又得公主的喜欢,李家自然要好好相处。”
“这,李家小姐既然在临州,这可真是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还真需得让宝珊去李家跟她学上几日的女红!”梁县令轻声自语道。
这信使耳朵好使,听了他的话不由皱眉道:“你说什么?李家小姐在临州?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大人,这李家小姐回临州可是有日子了,难道族里竟然不知吗?”。梁县令惊异的问道,族里情报厉害,李家小姐在临州,族里竟然不知?他怎么想倒是冤枉了族里,李明洁这时候虽看着是个重要人物,可族里并没把一个女子放在眼里,即使她有个将军舅舅,还得了公主的喜欢,可她跟真正的大家小姐还是有区别的。
“族里确实不知,这李小姐在临州倒是出人意料了,难道瑾浩王爷到临州来跟这李小姐有何关系不成?”信使自语道。
“那依您的意思,我该如何行事?”梁县令问道。
“你平日跟李府关系如何?”信使突地开口。
“李家在临州生意不少,跟官府也多有交道,关系也无特异,您的意思是?”梁县令实话实说。
“族里并不知李家小姐在临州,所以也无从得知瑾浩王爷到临州来,办密差跟李家是否有关系,可既然猜想或许会有关系,那就得好好思量一番,李家小姐嘛,我记得你有个女儿,那就让她跟李家小姐处好关系,明日吧,就去李府拜访她,也不用管突兀怕被她们怀疑了,让她在李小姐那里小心打听一二,也好有对策。”信使皱眉说道。
“是,大人。”梁县令听得他的话,心里也轻松一些,总归自己身后还有族里!
这一晚上,梁县令都在床上烙饼,连带着钟氏也没了睡意,夫妻两人又私语一番,才昏昏睡去,而李家那里,自从信使进了临州城后,他的一举一动就被送到了瑾浩那里。
几人都是心里颇有思量,第二日天刚擦亮,本就浅睡的梁县令早早起了,带着一干衙役,在城门口的一座茶坊坐下,等着瑾浩一行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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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七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