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舒眉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雪地追杀(2)

作者 : 御米

众人来时,本已下定决心。见到吴鉴之就立即痛下杀手。但真见吴鉴之不徐不疾缓步踱来,连修为最高的红衣喇嘛都全神戒备,屏息静气。

女人最为困是情。只是一个照面,高令月阴郁的眼神瞬间变作凄迷幽怨,双眸间仿佛化就溺爱浓恨,忍不住踏上前一步。

“你瘦了”——无头无尾近似呓语,是陈述而非疑问。那唇,那眼,那嘴,无一不流露着心疼酸楚。

“师姐,多说无益!”射月断然喝道,玉容却静若止水,右足尖朝地面轻轻一点,持剑凌空,整个身躯如乳燕投林,化作一道绿影,抢先攻去。

灰袍青年双手将背后的双棍一拼组成长棍,遥指吴鉴之,丹田涌起一股内力,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游走全身,化作一道灰影。朝信步闲庭的吴鉴之冲去。

红衣喇嘛双眼时开时闭,看似不经意,却大步趋前,处在进可攻退可收的位置。

寒冷的空气立即灼热起来,杀机四溢。

吴鉴之神情自若,平平举起箫中剑,初时稍慢,后来却快捷异常,化作千百点寒芒。

漫天剑气,才接触一点就像是被极锋利的小刀轻割,寒凉刺骨。两人都生出在前进一步就要被斩断的可怕感觉,击出的劲气如水入大海,一去无回,又不能影响人分毫,骇然下锐气顿消,不敢硬接,纷纷纵身避开。

一柄几非肉眼能见的透明冰剑如游鱼般无声无息疾向吴鉴之背心飞去。

衣上微凉,警觉顿生,吴鉴之瞬间反手,手腕轻抖,没看清如何收招,食指与中指夹住一把泛蓝的冰剑。冰剑在洁白如玉石般的指间微微颤动,恍如活物,似乎想极力挣月兑的样子。

吴鉴之想也不想,一口血沫吐于剑上。冰剑剧烈颤抖几下便像死鱼般一动不动,通体发黑,散去灵光。射月脸上一白。绿罗袖抬高掩饰喷出的小半口鲜血。这把冰剑是她用神识祭练的本命灵剑,现附于剑身的神识被斩断,受到不小的反刍,一时动弹不得。

吴鉴之将冰剑折成两半,弃于地下,却丝毫没有轻松退敌的得色,神色颇为怪异,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他面无血色,晶莹碧绿的玉箫置于唇边,愈发显出那一点嫣红,道:“嘉宾远道而来,且让我吹奏一曲。”

红衣喇嘛双目猛睁,精芒剧盛,他是何样人物,一眼洞穿吴鉴之已是强弓之末,欲与众人玉石俱焚的决心,柔声道:“施主,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藏传佛教守候此地已百年。出家人不欲杀生,只要你交出钥匙。贫僧可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高令月不忍见心上人血溅四步,插言劝道:“鉴之,你就听上师的吧。”

“听上去很动人,但也仅限于听上去而已。自家后园捡到一个钱包,难道就能说它是你家的?我还说是我故意丢的呢。”吴鉴之玩味地笑笑,猛提一口真气,急旋一周,玉笛点点刺劈在虚空处。潜行此处的道袍青年月复部像是被万箭击穿,身形甫露便轻飘飘地离地倒飞,鲜血狂吐,再爬不起来。

吴鉴之嘴角勾起一丝讥讽:“这就是上师你所谓的生路?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去下好了。不过你们这些光头不是讲慈悲为怀的吗?他被我打裂脾脏,现在马上下山还来得及摘除抢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师你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红衣喇嘛浑身一震,眉宇间现出矛盾挣扎的神色。

射月双手扣冰粒,一指弹向灰袍青年的太阳穴。正在申吟中的灰袍青年双脚一抽,瞳孔朝着天空开始慢慢放大。

藏于雪地的小白狐不知从哪里钻出,蹭着他的脸庞哀哀凄叫。

“射月!”高令月把一切收在眼底,失声惊叫。

射月瞥了她一眼,眼神深邃而淡漠,冷然道:“诸葛兄内脏尽碎,生机已绝,射月只想让他走得痛快些,少遭点罪。玉狐狸诡计多端,莫要被他骗了。”

红衣喇嘛一手拄金杵,一手合什,宣了一声佛。

吴鉴之啪啪地拍了两下掌,惟恐天下不乱地说:“此等心性行事。颇有本门之风。慈航静斋那群老尼姑不知怎地养出你这样的小怪物。你杀了诸葛子弟,后患可不小,要不要联手先将在场的目击证人除去?”

射月的眸子浮现怒意,手握剑柄,杀意凛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一了,射月自会负荆去诸葛家请罪。”

说那时,那时快。红衣喇嘛举手将金杵往西一投,化作一道金芒,砰的一声,把不远处的一块大雪石打得四分五裂,同时高暄道:“何方高人在此?”

本是看戏人,一个不慎成了戏中人。舒梅在红衣喇嘛投杵前已感一丝杀机,示意肩膀上的小白猴,足尖轻点飞退,随手将它抛至雪地。

一声婉转低沉的叹息,两只纤细秀美的小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一步不退地接住了这长达四尺、碗口粗细、重若千钧的金杵。

“阿弥陀佛根本印!”红衣喇嘛再度失色道。

舒梅黛眉轻轻一挑,双手持杵,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在云端般的飘然走到场中。

众人讶然,只有射月傲然地抬头望着舒梅。那一双冰冷骄矜的眼睛,如隔着千里地,远远地审视地向人望过来。

“不管各位信不信,我只是刚好迷路了。”舒梅将金杵抛回给红衣喇嘛,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

迎面的风将衣襟吹得簌簌作响。高令月斜眼望着吴鉴之,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眼角一滴泪无声地落下,心头却似被尖锥一下下无情地狂插,生生地疼。她做不了男人心头的朱砂痣,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当块抹布。男人却毫不留情地当块擦脚布踩上来。可亲手杀了他?没有勇气,也舍不得。

说起来残酷,也不残酷,旧日情分就像指间的沙,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女人就这一点贱,越高傲,自尊就越不允许承认自己的失败,特别是她爱恨交织的时候,不免迁怒到同性身上。高令月又是伤心,又是气愤,还有一种“原来如此”被欺骗的挫败感,决绝的一个转身,高声尖叫道:“他们是一伙的!这女的是他的拼头!”

舒梅心下一沉——局势恶化到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她与吴鉴之萍水相逢,交情不够深,原本就打算袖手旁观,顶多做到事后收尸,还不至于要舍身救人。但灰袍青年的死使得一方神经紧绷,两方达到你死我活不可协调的地步。口说无凭,她又不能杀了吴鉴之以明其志,只能毫无选择地被一方视为敌人。

背后的吴鉴之随时有可能倒下,她琢磨不透红衣喇嘛的深浅,一旁射月持剑虎视眈眈,还有一个高令月了解自己的几分底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一条黑路走到低。

高令月杀气陡增,迅速扬起微细透明地雪蚕鞭,鞭影漫天。

舒梅花色藏服左右各飞出一条白色袖带,交叉穿梭挥动,织出一个幻化无方的浑圆白网,顾盼生辉,姿态曼妙难言,极尽抑扬控纵之妙。

周围的空气似一下抽干,狂风夹杂着冰雪骤起,舒梅和吴鉴之两人就像站在暴风平静的风眼。半点感受不到风暴的威力,而一往无前的高令月刹那间产生无从入手的感觉,气势一消,被风暴扫得身形不稳,踉跄跌退。

高手相争,进攻退守,均于电光石火中寻瑕觅隙,以求命中对方要害。红衣喇嘛宣声佛号,与射月逼近而至,趁着旧力已逝新力未生的一瞬,同时向舒梅前胸、腰肋攻去。

眼见大难难逃,舒梅宁神归一,奇异地凌空定在一点,腰肢轻摆,杵头、剑尖分别从胸前、肋旁掠过,相差不过毛发间。尔后衣袂飘扬,裙袖翻飞,杵头、剑尖全被扭曲的力场引至滑向一旁。

红衣喇嘛弃杵出掌,与舒梅的指尖交触。

“蓬”“蓬”气劲相撞,舒梅闷哼一声,踉跄侧跌。红衣喇嘛亦反向飘走,到陡坡上借力一点,再度腾空而起,双掌箕张,那金杵仿佛长了眼睛,直向他掌中飞来。

射月没趁舒梅退却时补上一剑,是因为背后被一股刺骨的杀机锁定,稍有异动即将有暴风骤雨袭来。

金杵未到,疾风已然扑至,力势猛恶之极。舒梅寻思红衣喇嘛内力比自己深厚,哪里肯硬拼,只是舞袖严守门户,将“圆”的特性发挥至登峰造极的境地,借力卸劲。红衣喇嘛虽然技高一筹,但舒梅身法轻盈,招数奇特,一味的腾挪奔跃,却也奈何不了。

数息间,两人游斗拆了几十招。

忽然,众人听到地面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均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来,朝同一方向望去。前方的扇子陡发出阵阵巨响,一条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他们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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