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听了陆龟蒙的问题,微微一笑,不知他是何深意,反问道:“可爱深红爱浅红,杜工部乃是问桃花的颜色,不知公子问我什么?”
陆龟蒙停了停斧头,转过头来,认真地对苏锦说道:“在下是想问小姐对人生的看法?你与晨露视权力如薄雾,视富贵如草芥,在下很是佩服。可惜天下又有多少嫣然女子对嫁入皇宫梦寐以求,小姐竟然能够不屑一顾。”
苏锦见陆龟蒙把自己捧得如此高,有些惭愧,想了想回答他道:“方才公子问我可爱深红爱浅红?我现在回答公子,我爱深红不爱浅红。”
“哦?愿闻其详?”
苏锦说道:“人活在这世上,来去只有一次,我相信公子与我一样,活就要活个痛快。人生定要尝尽千番滋味,才不虚此行,浅尝辄止乃是虚度光阴。是故,我只爱天涯浪漫的血色深红。”
“小姐说得甚好!陆某斗胆将你认作知己,不知小姐是否嫌弃在下?”陆龟蒙起身又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苏锦有些不好意思,晨露将早饭端了过来,笑道:“公子既然与我家小姐有什么山什么水之意,何不结为异性兄妹?”
“是高山流水之意!”苏锦嗔怪道,“我俩认作了兄妹,你岂不是还要我认你作嫂子?我可不肯就这么便宜了你这丫头!”
“哎呀,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呀!”晨露羞得来打苏锦,苏锦一个闪身,晨露正好一拳击中陆龟蒙。
陆龟蒙倒是纹丝不动,可怜了晨露的纤纤玉指受折损,手疼了半日。
吃过早饭,陆龟蒙又换上体面的衣服准备出门,对苏锦晨露吩咐道:“小姐今日在家好生歇息,我去长安城内打探,看有无相识之人前往襄阳,若是有,小姐可与他们同往。”
苏锦点了点头,进屋取了一锭金子塞与陆龟蒙:“公子一去,怕是又要日落西山才能回来,中午找个好地方吃饭,更不要省了茶钱。”
陆龟蒙哪里肯要苏锦的钱,推辞道:“这钱是苏老爷托我给小姐的路费,小姐应该好生收着,俗话说:穷家富路。区区饭钱,我这里有的是,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苏锦哪里肯依,“公子这是替我办事,如何能让你自掏腰包?”
苏锦在这边与陆龟蒙相持不下,晨露在一旁听了,即转身进屋取了一些零散的铜钱来,说道:“公子不要金子也罢,只是这路上得带着零钱才好。”
说着晨露拿出一个珠光金色的锦绣钱袋,将铜钱装了进去,予陆龟蒙别于腰间。
苏锦见争不过陆龟蒙,只好作罢,提起陆龟蒙腰间的钱袋看了看,笑道:“我竟不知,晨露还有这等好东西,连我这个小姐都不曾给,就直接给了你……”
晨露听了又是跺脚,佯怒道:“小姐最近老是说些怪话取笑奴家,公子快走,休要理她!”
“哪里是什么怪话,你心里有人,听什么话都觉得怪!”
陆龟蒙见苏锦与晨露打闹,憨憨地笑了,“我走了!”
陆龟蒙走后,晨露替陆龟蒙打扫房间,见他房间里的卓上图纸散落了整张台面。晨露不识字,便叫苏锦来帮忙整理。
苏锦提起几张略微翻了翻,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形,好像是某种器械,图旁边还有一些计算公式。苏锦好奇,便坐下来仔细研究起来……
那边陆龟蒙赶到长安城,便直奔自己的老朋友皮日休家。半道经过樊川别墅,忽想起杜牧,就进去拜访。
杜家正在操办杜从郁的丧事,往来人员不绝,陆龟蒙混在人群中进入灵堂,先给杜从郁的棺材磕了几个响头,遂又取出一锭银子随了份子,这才四下找寻杜牧。
杜牧昨夜守了一夜的灵,神思恍惚,正在后院用井水激脸提神。陆龟蒙上前道:“杜兄,陆龟蒙来看你了。”
杜牧听了“陆龟蒙”三个字,连忙抬起头来,扶他在井边坐下。
陆龟蒙见杜牧满面倦容,才三日不见,就瘦消了半个身子,叹息道:“天有不测风云,我与杜兄初识,兄弟就逢此番变故,陆某无以为劝,但求杜兄保重身体才是啊!”
杜牧心中郁闷,正遇上陆龟蒙来探,便诉苦道:“家父薨然离世,如取刀尖匕首直扎我心,疼痛万分!”
停了停,杜牧似对陆龟蒙语又似自我开解道:“不过往者已矣,待我处理完家中的丧事,定再登门去找陆兄,重立一番事业!以告慰我父亲大人的在天之灵。“
陆龟蒙拍了拍杜牧的肩膀,又略劝了劝他,便告辞离去,直奔皮日休家(皮日休亦作裴休)。
陆龟蒙进出裴家,犹如闲步自家庭院,来去自由,丫鬟家童皆认得他。陆龟蒙直接走到内府,恰巧碰上皮日休在练剑,陆龟蒙不敢上前打扰,便立于花坛边欣赏。
皮日休高八尺有余,体格健硕,肌肉发达,身着一袭白衣,腰间系着玉带,眉眼间皆英武之气,鬓角颇长,手持落花流云剑,剑尾有一剑穗,翠绿如竹叶。
皮日休一个神龙摆尾,恰瞥见陆龟蒙,连忙收势,停了下来,“陆兄近来别来无恙,今日又来我府中作甚?”
陆龟蒙走近了笑道:“听裴兄之意,好像不欢迎我啊!”
皮日休将剑入鞘,说:“你这个臭小子,上次你来,我夫人做了一锅翡翠绿豆汤,你一个人全吃光了,我一滴都没沾到。你说我不恨你恨谁?”
“原来兄台是如此小气之人,我不与你理论,且瞧我嫂子去。”陆龟蒙玩笑着,抬走便走,被皮日休死命拖住。
“吃了我家鸡蛋,还要去找下蛋的母鸡。我家夫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嫂子有沉鱼落雁之貌,裴兄居然还想金屋藏娇,我偏要去!”
拉扯之间,陆龟蒙与皮日休皆大笑起来。
这时,远处走来一妇人,头发乌黑浓密,发质乌黑亮泽,梳着盘云髻,面如姣花,柳叶弯眉,目若寒潭,身穿浅橘色衣服,头戴黄金落叶簪,娉婷而来。
“原来是陆公子来了。”妇人行了个礼。
“嫂子有所不知,方才裴兄说你是母鸡,你该十日不给他饭吃,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来者是皮日休的原配萧夫人,陆龟蒙连忙恶人先告状。
“这有什么,我生来就是为我夫君做牛做马,他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萧夫人不但不恼,还跟陆龟蒙继续开起了玩笑。如此贤良的妻妾,皮日休真是好福气。
“你个臭小子!下次段不能再放你进府!居然挑拨我们夫妻感情……”皮日休拿扇子敲陆龟蒙的头骂道,抬腿对着他的又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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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深红的今日写作心情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liu唱少年。没有问题的人生不能称之为人生,一帆风顺的世界就是最大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