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章皇后回头看着晓月。这丫头是从小就跟着她身边的,说是主仆,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这里也没有人,就别娘娘,娘娘的叫个没完,还是叫小姐吧。”顿了顿,孝惠章皇后又开口问道:“你说董鄂宛如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晓月撇了撇嘴:“我看没安什么好心,不知道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才让皇上那样对待。”恨声的说了几句又不解恨,晓月接着说道:“小姐,你不用放在心上,皇上从那天便在没有去过。”
“好了,晓月,你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走走!”
晓月听孝惠章皇后如此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孝惠章生气,噗通一声跪地:“小姐,奴婢哪里说错了,你是打是骂都好,不要赶奴婢走。”
孝惠章掩嘴笑了起来。伸手将晓月拉起来:“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睡不着,想自己随意走走。”
“可是,夜都这么深了,小姐你一个女儿家……”
“好啦好啦,我不走远,你回去吧!”
晓月知道自己拗不过孝惠章,只好在孝惠章的催逐下,三步一回头的走掉了。
孝惠章看着渐渐走远的晓月,脸色最后一抹笑容也从脸色消失不见,满脑子里都是今日去见董鄂宛如时候的情景,孝惠章不是傻子,那一脸红润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刚刚受过惊吓的人,这样做也许只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吧!
不知不觉间,孝惠章竟然走出了自己的宫殿,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承乾宫附近,看着远处睡的东倒西歪的守卫,孝惠章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人睡的真是跟死猪一样,她这么个大活人都走到承乾宫都没有人发现,若是有人想刺杀的话,还不是更加的轻而易举?
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去,就在回眸的那一刹那。孝惠章愣住了。
高高的宫墙上面,兀自站着一个人,紫金色的袍子在月光之下闪着光芒,那颀长挺拔的身影默默伫立在风中,冷风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心中仿佛也被这风吹得一丝热气也不剩。那样高傲的一个男人,竟然会纾尊降贵,连朝堂的衣衫都不曾换下,就这样默默地,默默地,在瑟瑟寒风中,在微弱的星光下,虔诚而执着地守候。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
她到底有什么好?
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
一滴泪毫无预警的滴在孝惠章的唇上,抿了抿干裂的唇,才发现,自己已经痴站在这里很久了,星星仿佛也瞌睡了去,晦暗闪着荧光,手绢已经被紧握出的血浸湿,双腿更是麻木的没了知觉。
艰难的转过头去,抬起麻木的腿,落在地上的脚却好像踩了棉花。脚果一歪,哎呀声从嘴中溢出,将在睡梦中的警卫惊醒。
“谁?”
两个侍卫见远处的人趴在地上不动,小心谨慎的来到近前,见是孝惠章,连忙跪下:“皇后娘娘吉祥!”
本以为自己这声叫定然会将那人引来,孝惠章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去,空空如也的高墙让孝惠章的心凉如水,那人的身影早已经无影无踪,孝惠章贝齿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抹恨意,摆了摆手:“哀家的脚崴了,送哀家回宫!”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皇后千金之躯,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将皇后送回去?
孝惠章见二人不动,心中恨意更是加了三分,若不是那个女人,自己又如何会出这般丑?
“你们想疼死哀家吗?”。一声断喝,吓得两个守卫大气不敢喘,也顾不上那些虚礼,上前搀扶,将孝惠章一路送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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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睡,早上歆儿还没睁开眼,就听得一阵疾走的脚步声传来,下一秒,自己的被子猛地被掀开,秋桐唐僧一样的念道就如期而至。
“娘娘,你今天可不能晚起。我听说昨儿皇后的脚摔骨折了,今儿你得去看看。”
“骨折?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歆儿此刻睡意全无,却依旧躺在床上赖着不起。”诶呀我的好娘娘,太阳都照了,你还赖着床,要是皇上来了,可怎么得了啊?我进宫也好多年了,就没看到过那个嫔妃跟你一样……”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将橡皮糖一样的歆儿从床上捞了起来。
其实歆儿一早也便醒了,只是十分贪恋秋桐的唠叨,此刻见秋桐有些恼,也不多话,自是笑嘻嘻的顺着秋桐。
拣了一件青花白衫穿上,随意的将头发打了一个流云髻,歆儿捏了一支白玉钗横插在发间,对着镜子瞧了瞧,拍了很厚一层粉的脸上惨白无比,如此打扮只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憔悴起来。
暖玉冲着镜中的清音微微一笑:“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贵体吧,怎么来了一趟承乾宫,回去就骨折了呢?”
“还是吃了早点再去吧,我已经让梅儿预备下了。”
“不吃了,就这样弱不禁风的才更好些。”说着,歆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两个宫殿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歆儿依旧有本事走了好长时间,穿过最后一道月牙拱门,歆儿带着秋桐来到翊坤宫。
抬头看了看那挂在高高的楼宇之上的匾额,翊坤宫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映入眼帘,让歆儿不由得想起那句: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那自己呢?到底是梦到了庄周蝴蝶,还是梦到了蝴蝶的庄周?忽然有种及其不真切的感觉从心中浮了出来,这一草一木,这亭台楼榭。不过是水月镜花,待她醒后,依旧是哪个杀人不眨眼的千面罗刹。
“娘娘,娘娘!”
听到秋桐的声音,歆儿猛地回神,翊坤宫的小太监已经垂手立在身旁。歆儿清汤挂面的扬了扬嘴角,算是笑过:“皇后娘娘可在?”
“回娘娘,皇后娘娘一早就说您会来,让小的这里候着,娘娘您是不是这就进去?”
歆儿与秋桐相视而观,却都是一脸的诧异。
转过头,歆儿道:“本便是来看皇后娘娘的,自然是进!”
小太监听得歆儿如此说,前头带路,歆儿带着秋桐跟着小太监进了宫门。没多大功夫,歆儿随着小太监已经到了琉璃阁。
进了琉璃阁,歆儿先是微愣,她本以为只有孝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在,不想淑惠妃和恭靖妃,端顺妃,佟妃皆在,在她进去之时,四人正谈论着什么。
歆儿福了个万福:“臣妾宛如给皇后娘娘请安。”
孝惠皇后满面笑容的说道:“妹妹快起来吧,我就知道妹妹会来,早早的去把佟妃也邀了来,这已经备下了妹妹喜欢的酸梅汤。”说着,一摆手,自是有下人端来了酸梅汤。
歆儿连忙又要谢,却听一旁的淑惠妃说道:“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如此一来咱们姐妹都生分了,皇后姐姐,您说对吧!”
孝惠皇后点头称是,暖玉笑着坐在佟妃的下首,刚刚落座,暖玉连忙关切的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
“还不是你院子里的那个梅儿,院子……”
“晓月,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晓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晓月知错了。”
歆儿一见如此光景,连忙笑道:“皇后娘娘,是臣妾管理无方,就不要责怪晓月了!”
“就是啊,姐姐,让宛如妹妹好生回去管教下人就好,何必如此动气啊!”歆儿话音刚落,恭靖妃便顺着说道。
“也罢,晓月,今天便饶恕你,不得再有下次!”顿了顿,孝惠皇后满脸堆笑的对歆儿说道:“昨日从妹妹那里回来,只有几个下的粗人侍候着,妹妹如此娇贵的身体,这么几个人怎么能够使唤,哀家这里正好有两个机灵的,一会儿就派了去,也好任妹妹使唤着。”
歆儿刚想起身推辞,却听得身旁的恭靖妃开口道:“姐姐,正好妹妹那里也有人手,姐姐就只派两个过去吧,臣妾在派去两个,也好帮衬。”
“靖姐姐,皇后娘娘那是看得起宛如妹妹,靖姐姐这样岂不是故意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淑惠妃一边捏着糕点吃着,一边有恃无恐的说道。
歆儿感觉到几人之间气氛的紧张,连忙笑道:“是啊,臣妾那里确实帮手不够,谢谢皇后娘娘和靖姐姐好意,臣妾就厚颜全收下了。”
孝惠皇见歆儿如此说,自是笑着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几人又说了一阵子,几人也便散了。
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清音,笑着说道:“好啦,好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刚撵走一个半夏,这下倒好,来了四个!”
“罢了,罢了,这明着送来总比暗地里埋伏好!”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着,往承乾宫的路正好路过浣衣坊,二人正走着,忽然从浣衣坊里传来一阵打骂声,接着就见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
歆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拉着秋桐便要走,暖玉前脚刚迈出,便被扑上来的小太监抓住了裙角。
歆儿有些不耐烦的低头刚想呵斥,却见那小太监长的白玉面庞,眉目清秀,端是好看得紧,更重要的是,那小太监的左耳上带着一枚火红色的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