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芳菲苑之前,自然又路过了水榭。刘舒媛脚步一转,竟然就走了进去,泽芸也只好跟上,只是进去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处水榭并非早前她呆过的那个。
牌匾上写着的赫然是“饮绿”二字,倒是应景的多了。
“舒媛姐姐,你可知道这水榭叫什么名儿?”
泽芸笑意俨俨看着刘舒媛,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刘舒媛一怔,“我却没注意,怎么,这水榭可有什么名堂。”
泽芸走过来,扫了眼四周,一眼便看到了斜对面也有个差不多的水榭,再一细想,便猜到对面那个水榭才是“洗秋”。
“饮绿,这水榭叫饮绿!”泽芸跟着刘舒媛坐下,得意地晃荡着双腿,“怎么样,好听吧?”
刘舒媛撇了她一眼,“又不是你取的名儿。你倒是得意什么!”
泽芸便咧开嘴笑的更欢了,她抬手一指,“舒媛姐姐,我猜你一定也不知道对面那个水榭叫什么名儿!”
“你又知道了?”
这回泽芸没再卖关子,“那个水榭叫洗秋。”
刘舒媛听罢果然蹙眉深思,“洗秋榭,饮绿榭,含而不露,又应景的很,果真是有一番心思的。”她摇头轻笑,“不过我们也只看看罢了,听闻今科探花还是这松茂书院院长的高徒,徒弟这么厉害,师傅自然不错,区区一个名字而已,倒是我们少见多怪了。”
松茂书院的院长是我爷爷!泽芸心底欢呼,面上却只是笑,倒惹的刘舒媛一脸莫名。
二人并没在饮绿榭逗留多久,只片刻便回了芳菲苑,这时院中已经有不少人了,估计好些都是今日刚刚来报到的。刘舒媛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回了自己房间,泽芸却忍不住东张西望,看着身着华服的少女们,既好奇又新鲜。
“哎哟!”
突然迎面冲来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泽芸一时不察,被撞的一个踉跄。她还未说什么,撞上她的女童先就气呼呼地开腔了,“你干吗撞我!”
泽芸瞠目结舌,“我,我没有——”
“路这么宽,你干吗偏偏要挡我的道!”
那女童双手撑腰,气哼哼地瞪着她,“怎么,你是故意欺负我吗?”。
泽芸无语,虽然她刚才的确是东张西望,走路不够专心,可是依她那慢吞吞的速度,怎么着也撞不上人吧?她分明感觉到,是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童跑太快才撞上她的!
“你说话啊,你干吗不说话!”
女童见泽芸不吭声,更加恼了,忍不住就伸手推了她一把,说话声音也更大了,“你是哑巴吗?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吗!”
院子里其他人立时就把注意力转向了这边,看着僵持的两个女童,窃窃私语。
“怎么了?”
本已回房的刘舒媛迟迟不见泽芸进屋。又听得院里吵闹,好奇之下出来一看,正见到泽芸一脸莫名,而她对面一个华服女童正指手画脚聒噪不已。
泽芸深深呼口气,正要跟女童理论,见到刘舒媛出来,不由眼眶一热,泪水立时就凝住了,“舒媛姐姐,明明是她撞了我,可是她却一直要我道歉!”
刘舒媛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已经生了几分同情,再看那女童嚣张跋扈的神情,不消说,还未明真相,心里就先偏向了泽芸一方。
“到底怎么回事?”
“我好好的在路上走,只是走的慢了些,可是突然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她——”泽芸怯怯地抬手指了指对面那个凶狠的女童,“然后她就冲我吼了!”她委屈地扁扁嘴,“舒媛姐姐,我哪里做错了吗?”。
刘舒媛眉一挑,转头看那女童,脸色平淡,“是这样吗?”。
那女童呼吸急促,却偏偏反驳不得,她扫了眼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围观路人,心里压力骤生,还没说什么。先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泽芸一时愣了,刘舒媛递了个眼色过来,她马上会意,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拿手背抹着眼泪,“呜呜呜,我没有撞你,明明是你撞的我,你还骂我!”
两个女童越哭越大声,到后面竟像是竞赛似的,完全是在比谁的嗓门更大,刘舒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儿,而旁边观望的女孩子们也觉得事情闹大了不好,渐渐的,都散了。
“郁儿,你怎么了?”
这时,刚来的一个小姑娘诧异地看着院中正面对面哭着的女童,认出其中一个正是邻居好友,被叫做“郁儿”的女童马上止了哭。泪眼朦胧地望过来,“情儿!”
原来这刚来的小姑娘叫做江情,而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女童唤做姚郁儿。
说起来江情和姚郁儿还是泽芸的老乡,她们三个同为武招县人,只是这时候,泽芸并不认得她们。
姚郁儿年方七岁,只比泽芸大半个月,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底不错,在她之上还有一兄一姐,因她是家中**。颇得宠爱,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这次,爹娘不顾她反对送她来书院念学,她恼恨之极,是以刚刚便发作了,偏不巧撞上了泽芸,满腔怒火自然而然便泻在她身上。
而江情今年八岁,家里是开酒楼的,因为是家中长女,便也被寄予厚望,送来念书。
姚郁儿本来哭的肝肠寸断,心里头把家里人骂了个遍,只道是爹娘不疼她了,以后自己要受欺凌,岂料江情突然现身,倒叫她仿佛看见了曙光,立时就不哭了,只顾拉着人说话。
泽芸自然也不再哭,好奇地瞅了姚郁儿几眼,不解她缘何变脸如此之快。刘舒媛却拍拍她肩膀,老气横秋地带她回屋去。
“芸儿,以后你碰着那两位,可千万避的远点儿。”
泽芸眨眨眼,“为什么?”
“你今天没犯着她们呢,就先被倒打一耙,只怕今后她们二人联手,有你苦头吃的。”
“她们两个?”泽芸皱着眉头,忽而一笑,“不怕,还有舒媛姐姐呢。”
刘舒媛无奈叹气,以她的性格其实是不想多事的,只是泽芸好歹也是她舍友,她若明哲保身不管事儿,只怕她真会被人欺负吧?
“芸儿,我又岂能一直护着你?能来这书院的,非富即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可以,你我都不要与人结怨,安生过了这几年,也好与家人交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