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对于两个小丫头哪有什么好耐性,能解释两句已算是心地尚好。
也并非是毫无所获,起码言九儿知道缠枝是来过厨房了,回去的路无非就是那么几条,总不信挨着找都找不到人!
这一路上红鲤都不发一言,言九儿说走哪条路她都没甚意见,言九儿知道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再说她也没义务要来寻缠枝,能跟着来言九儿已经很是感激了。
说是要寻人,但是面对偌大一个李府,言九儿也一时理不清头绪下一步的具体行动。
这古代的土地太不值钱了些,李府的整个宅子就大的过分,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不说,那些七转八拐的夹墙,都是水磨砖,暗红的柱头,不是呆了些时日的人,哪里分得清地方!言九儿此时有些埋怨李府太有钱了些,将宅子修的这样大,但是不久后她偶然一个机会得知,现在的李府,不过是李家在县城的老宅,李家主要的人还住在府城一个更大的宅子里。
言九儿也知道自己不有些不讲理了,古代这个陌生的环境,别看她外表镇定,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处在一种未知的恐慌中。她或许比真正的同龄女孩子沉稳些,懂得也比较多,但都是来源于比较优越的教育和家庭环境,
若不是家庭从小对她花心血培育,言九儿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比别人优秀多少。她不是智商超过同龄人很多的惊采绝艳型,不能挥斥方遒,不能扭转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不能让皇帝皇子之类巴着她不放,说到底,她上辈子只是个出身还算不错,自己还有些小聪明,知道自己优势,明白自己劣势的女孩子。
这一世,她穿越成乡下丫头,还要为人奴仆,没有了上辈子家里铺好的康庄大道,言九儿她自己能走多远,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
千万别说些穿越者多全能全知,那只是小说里才有的。她又不是穿成个男的,仗着知道些历史,还能对没有发迹的历史人物做做感情投资。别说言九儿现在都没弄清具体年代,就算是弄清了,她也还是李府的丫鬟,人身还没有自由呢。
退一步讲,她得了自由身,难不成还能自己出门去结识达官贵人不成?上辈子还没结婚就穿了,悔的是那时家里管得严,连个恋爱都不敢谈,这辈子再把名声毁了嫁不出去,那可才是欲哭无泪了!
思绪是最不受人控制的东西,扯着个线头就能牵出个线团来,最后再乱糟糟缠成一团,死活解不开!
言九儿不愿自己不争气,这样悲风伤秋又没甚意义,现在最主要的要找到缠枝,三人前无声息地回王妈妈的院子去才是最好的!
她们来时的那条路没有看见缠枝,大家也都说了没见到一个圆圆脸丫头,这样也算是排除了一些地方,节约了许多时间。言九儿就与红鲤商议,二人是否需要分开寻找缠枝。
红鲤想了会儿,还是否决掉了:“今晨听王妈妈无意间提起,现在的李府因为以前是老宅,太小了些,这些年买下来左右邻居的宅子,打通了围墙扩建,结构很是复杂。我们要是分开了,别没找到缠枝自己反而……”
言九儿自己方才陷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此时有些晃神,红鲤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居然叫她没有些怀疑,直接就赞同了红鲤的提议。
于是这样炎炎夏日的午后,李府里但凡有点地位的丫头婆子都会悄悄打个盹了的时候,言九儿和红鲤穿梭于一个又一个院子中。她们的进程很不顺利,有时进了院子好一会儿见不到人影,不知道该向何人寻问,自己又不敢乱闯,只得守株待兔的等,遇上个人,上去巴着说好话,问问消息。
整个过程不是一帆风顺,有些人明明也就是丫鬟,但是为着高她们一两个等级,不要说回答问题了,连正眼都瞧她们。幸好来得是隐忍的言九儿,和一直很寡言的红鲤,要是换了张巧巧同来,估计遇着这样的待遇,又够言九儿头疼一番了。
其中最惊险的是两个人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差点一头栽进大太太的院子里!要不是巧在院子外面听一个丫鬟说,要去回大太太什么话,她俩不知就里,就直接进去了。
当然也并非每个人都这么势利,比方说眼前这个小管事模样的中年女人,穿的要比王妈妈好,但是对整个李府来说,也算是平常的料子。头上戴着银头面,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其实人格外的好。言九儿看她这年纪,又看穿着,猜想或许是个管事之类的,说话就很得体。
妇人看着两个小丫头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久,满脸都是豆子大的汗珠,非要拉着她们去屋里歇歇。
言九儿一脸为难,本来这样乱找就耽搁了不少时间,预计的活儿要是干不完如何是好,虽然这妇人是好心,但她却实在不敢休息。
对于言九儿这样地位的人,要在李府里找个人很不容易,但是做到了管事之类的,不过也是轻飘飘一句话,立刻就有人帮着去寻。她们都是呆在李府多年,大家彼此认识,根本不用每处都去找,嘴嘴相传之下,不到一炷香时间,满脸都是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缠枝,就被带到了言九儿她们面前。
看着没心没肺的缠枝,言九儿想发火都不知道从何发起。只有先向这个管事的妇人道了谢,又大着胆子问了她姓氏,虽然帮得忙不见得好大,人家的心意是好的,怎么说也算是她们的恩人了。
妇人知道她们急着回去,倒也不留她们。至于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却一点都没提,只是说姓李,叫言九儿她们以后见着了唤声三娘就可以了。
得宠的下人被主人家赐了姓氏,在古代来说是十分光荣而且合理的事情,言九儿并没有多想,倒是红鲤听了这名字,眼神闪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
三人告辞了回去,等到没有人的地方,言九儿再是好的脾气,还是忍不住发了一通不算大不算小的火:“你为人最是老实,别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想想自己的事情做完没有……退一步说,你来了这些时候,也就不想想我们会不会担心……晒晒算什么,只怕李府规矩大,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凭白连累人家红鲤!”
红鲤听了没什么反应,缠枝嘻嘻笑两声,拉着二人赖账,她失踪的这些时候去了的地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些人,很想给言九儿和红鲤讲讲,两人听得感兴趣,或者就不会怪她了。
言九儿一边拉着缠枝闷头往回走,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你能去哪里,还能去了天宫不成?”
缠枝突然停下,满脸惊愕:“……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个天宫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