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李氏不过在妹妹家住了几天,就有些住不下去了,八辈子的闲话儿早说完了,老姊妹之间也没什么乐子了。
饮食粗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茶太难喝!也不知道妹妹是从那个仙人手里得了这些所谓的“六宝茶”,说是可以强身健骨,延年益寿,有没有这些效果她是不知道,反正味道怪怪的,有点药味,但也不怎么苦,还有点发甜,甜的也不纯,总而言之,她喝了第一次就不想喝第二次,但她妹妹非常认真,认真到了过分的地步,每天亲自跑到她住的院子来,青梅姑娘跟在后面提着滚水,她老妹手里拿着茶粉,巴巴地过来给她冲茶喝。
有妹妹和小外甥女亲自伺候着,白李氏心里暖融融的,她只白若林一个儿子,前头还养了一个女儿,不到三岁上夭折了,故而十分喜欢青梅。
但她们对她再好,也不如大烟好。往常只要一天不吸,就会浑身没精神,关节也疼,这两天虽也不舒服,但不想以前那么痛苦,白李氏心里也暗自纳闷。她也知道福寿膏也不是个好东西,但只要烟瘾上来了,浑身的细胞都如同长了嘴巴,不停滴告诉她要吸烟了,要吸烟了,要吸烟了,一般的意志根本控制不了。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况且她身边还有珍珠随时打探消息,当得知五姨太已死,三姨太带孕押入牢房,白李氏再也坐不住了,在白家天大地大都不如子嗣的事情大,晴文再有错,也要等她生下孩子再说,白薇看着不像个心窄的,怎么如此容不得人?心里不禁把白薇埋怨了数遍。
这日早上起来,白李氏便吩咐珍珠收拾东西准备家去,珍珠早不想在这里了,随便洗了一把脸,头也不梳,只拢了两下,就开始收拾东西,好像要赶着去救场,唯恐晚了一秒似地。白李氏看她忙,就让露珠儿伺候着梳洗更衣,再过了一会儿,二姨太太与青梅亲自来送早饭来了。
青梅在后面提着个食盒,露珠儿赶紧上前接过去,揭开盖子,发现格外丰盛些。
二姨太太解释,“青梅没有事儿,有时候去厨房帮帮忙,今儿姐姐的早饭,是她烧的!”
纵是白李氏再归心似箭,见了外甥女如此乖巧也不得不笑笑,真心夸赞几句。青梅有些羞红了脸,低头帮着露珠儿把盘盏放到桌子上,有一样儿小食糯米藕,是白李氏最爱吃的,青梅替她夹了两个,说,“姨妈尝尝,母亲说您喜欢吃这个,看看我做的如何?”
白李氏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女孩儿就是贴心啊,妹妹比自己有福。再一尝,这糯米藕做的火候好,又甜又糯,又糯又脆。不由连声感叹,“还是二妹妹会教女儿,有模样有教养,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家!我那几个媳妇但凡有一个像梅儿的,也不会……”
二姨太太听她说着好像对几房儿媳妇都不太满意,有些诧异,说,“我看那新娶的太太白家小姐就不错!”
白李氏愣了一下,她也看出白薇还好,只是,白薇似乎对家里的事儿并不敏感,按说,做了夫家的媳妇就要为夫家操一份心,这是最基本的,她呢,表现的好像个外人似的。
还未等白李氏回答,那边珍珠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兴高采烈地从里面出来,说,“老太太,一切都妥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说完了才发现旁边坐着的二姨太太与的青梅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上前给二位行礼。
二姨太太拿出白薇配好的药粉,露珠儿连忙拿出老太太平时用的茶壶,青梅帮着,冲了一壶滚滚的茶。
不等白李氏开口,二姨太太先说,“我估模着姐姐今天该家去了,明天就是端午,没有在我这里过节的理儿。”
白李氏放下筷子,笑着说,“你这儿也好,清净,等过完了节,再来相扰。”
二姨太太点点头,青梅笑着说,“姨妈一定不要忘了,您来了,觉得家里倒还热闹些。”白李氏听了不禁仔细看了她外甥女几眼,模样身段都是上等的,难得的是这温柔的行事样子,如今这样的女孩儿少了,可惜啊,怎么妹妹还不着急把她嫁出去?
就问,“二妹,梅儿的亲事打算怎么着?”
青梅没想到姨妈突然问这个,立马羞红了脸,也不打招呼,扭头就往外跑。
二姨太太叹了口气,说,“别看她表面这样,事事都听你的,心里的主意大着呢!这几年与她说亲的少了,前几年媒人都踏破了我家的门槛,一一说给她听,竟没有一个中意的!她是小女儿,我不肯屈就了她,一来而去就耽误了!这一年更是没有媒人上门了,我看她倒还是一点不着急,我这心里都急死了!”
白李氏脸色一沉,点点头说,“不能由着梅儿的性子来,否则以后她要抱怨你呢,这事儿我记在心上了,她大哥的朋友多,让他留意着,一定给梅儿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二姨太太听了白李氏的话一阵感动,她们虽然是亲姊妹,住的也不远,但因自己要强,丈夫死后儿子那边儿只是个名声,每年寄过来的银钱有限,日子贫穷了一些,再看她姐姐家确实一日比一日富,就更不愿多来往了,怕人讥笑她打秋风,如今姐姐在自己家里住了两天,也没见抱怨茶粗饭淡,无乱如何,贫也好富也好,总归是一家人,她那么要脸干什么?
“那就让姐姐费心了,我如今也就剩下这点心事了!”文李氏郑重地说。
“老太太,姨太太,我们家太太来接老太太来了!”白家跟过来的一个小丫头子来报。
二姨太太叫人赶快去请,又要亲自去,白李氏拦下,说,“她一个晚辈,你不必这样!让青梅去接接她嫂子吧!”
说话间白薇与青梅已经进了院子,刚才正是青梅接待的她,两人有说有笑。
白薇进了屋子,给两位老人行了礼,笑着说,“打扰二姨太太了,媳妇也没什么谢的,明儿端午,不如姨太太随我们一处过个节罢,这节日图的就是热闹,您和妹妹在家太清净了!已经备下了好茶好菜,二姨太太就赏个面子罢!”
其实白李氏也正有此意,忙说,“很是,二妹妹和梅儿两个太孤单了,跟我们走罢。”
紫苏在旁边看得真切,老太太虽然一团和气,但不知为何,自从她家小姐进门,一个笑脸也没专门给一个。
二姨太太思虑了一下,就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