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分配给部队老干部的住宅面积都很大，福灵珑一进来就觉得像是走进了一个小型军事博物馆，大大的客厅里摆的除了字画就是各种部队战车、飞机的迷你模型，书架、柜头、茶几……随处可见的都是这些东西。
保姆让福灵珑先在客厅里坐会儿，她去叫胡琳琳。
趁保姆离开的这段时间，福灵珑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房子的格局，除了大之外，她还发现几处不协调。
在门口的左侧摆了一个鱼缸，里面养着三条红色的罗汉鱼。
放着阳光充足的阳台或客厅内不摆鱼缸，怎么就放在了门口这个不易见光的地方呢？
门前作了一个玄关和影壁墙，也就是开门先看到的不是大大的客厅，而是一面墙，墙上挂了一面平镜。
在风水学上有凸、平光八卦镜之分，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也不同。
但无论是哪种八卦镜也不能挂在室内，因为八卦镜与普通镜子不同，是有反煞的作用，即使是住宅装修的时候也忌讳在朝门口的方向立面镜子。
胡家影壁墙上挂的那面小镜子是圆形，挂在比人的身高略高一些的位置上……
福灵珑不太懂风水这些知识，但是福昌海却颇有研究，因为他看不到鬼，修不了自家的法术，便只好向其他方向发展，还真就有一些小小的成就。
福灵珑将一些奇怪的地方都默默的记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告诉福昌海。
就在福灵珑左右张望时，保姆推着轮椅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车轮碾在地板上的声音引起了福灵珑的注意，猜想应该是胡琳琳出来了，于是便面带微笑的转过身，“琳琳，我来看……你了……”
后面的话变成了虚无的尾音，福灵珑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胡琳琳后，心脏像是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似的疼痛、憋闷。
也许是因为偷拍，所以没有拍到全貌，所以那张照片上所体现出来惨烈不过是现实的三分之一，当看到胡琳琳的脸后，福灵珑的眼圈红了。
记忆中那个爱说爱笑、青春漂亮的姑娘竟然被毁成这副模样。
这不是一个人该有模样，不单单是指胡琳琳被硫酸烧伤的脸，还有她那乱蓬蓬不知多久没梳过的头发、黑黑的眼圈、蜡黄的脸、轮椅扶手上那黑乎乎的指甲……一个路边行乞的残疾乞丐婆也不过就是这副模样了吧。
忍下质问保姆如何照顾胡琳琳的冲动，福灵珑走到轮椅前蹲下来。虽然胡琳琳的脸很恐怖，但比起那个女鬼来，她的无害更让福灵珑放心。
“琳琳，我是灵珑，市图书馆的福灵珑。”福灵珑拉起胡琳琳放在轮椅扶手上的两只手，指尖触模之处有癫疤隆起。
低头一看，发现胡琳琳的双手也被硫酸烧伤了，有些变形的手指偶尔一抽一抽的抖动着。
当抚到胡琳琳那冰凉的双手时，福灵珑感觉一股凉气从指尖直窜向身体，然后头皮有些发麻。
迎上胡琳琳空洞无神的眼睛，福灵珑试探的扣住胡琳琳的脉搏，却有更惊异的发现。
“阿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倒杯水，我有些渴了。”
保姆看了看依然木木无反应的胡琳琳，有些不情愿的离开去给福灵珑倒水。
保姆一离开，福灵珑马上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塞进胡琳琳隐隐散发臭味的衣服内，手指所触到的皮肤也是一片冰凉，室内的明明很温暖。
“这位小姐，琳琳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啦，她现在就像个没了魂儿的人似的过活着，吃饭喝水都得要人喂，连大小便都要人侍候，常常拉到裤子里，废人啦……那个天杀的泼硫酸的人哦，不得好死！”保姆将接过来的水递给福灵珑，一边还愤愤地骂着那个行凶的人。
福灵珑站起身冷脸看着胖保姆，“你是照顾琳琳的保姆，为什么都不给她洗澡换衣服？你看她现在像个乞丐一样的脏！”
胖保姆没想到是客人的福灵珑竟然会训斥她，先是惊讶，然后便拉下脸来不高兴地说：“我怎么没照顾她啊？吃喝拉撒的哪样儿不得我伸手啊？不给她洗澡、换衣服是大姐临走前特意交待的，千万不能让琳琳全身碰到水，衣服也不要换，等她从南京回来再说，真是……我是个打工的啊，能不听雇主的话吗？”。
听了保姆的话，福灵珑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但表情上还是装得很生气的样子，“过段时间我还会来看琳琳的，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说完，福灵珑转身便走到门口打开门，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影壁墙上那面镜子。
“呸！哪儿来的刺头儿！到别人家里来发大小姐脾气，什么东西！”胖保姆对着关上的门啐了一口，然后骂骂咧咧的转身，看到表情木然的胡琳琳后气恼的用手指一戳她的脑门儿，“看你交的那是什么朋友？害老娘被骂！”胖手指狠狠地戳了几下胡琳琳的额头后，保姆似乎才发泄完了所受的憋屈，看给福灵珑倒的那杯水还在手里，举起来咕咚咚就喝了个精光。
保姆仰头喝水的工夫没注意到下面，胡琳琳一直直勾勾无表情的双眼像死鱼眼一样向上翻了起来，盯着保姆那不停滑动的喉间几秒后刷的一下又恢复到了最初的位置。
喝完水，保姆推着轮椅把胡琳琳推进她的房间里靠近窗户的位置，然后一坐到胡琳琳的电脑桌前按亮显示器，暂停的电影画面出现在屏幕上，保姆开始继续看她的电影打发无聊的时光。
阳光下的胡琳琳本是面朝窗户的靠在轮椅上，在电影中女主角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时，她的头机械的一挪一挪的转到了一边，瞪大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的斜瞪着全神贯注看电影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