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之隐从迷糊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了穿着亵衣侧坐在自己身边的任封尘。只见他正微垂着头闭目养神,紧抿的嘴唇有些苍白,气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难道真的是昨天精力消耗过度?这样想着,之隐的脸便飞速的烧红起来,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任封尘缓缓的睁开了狭长的双眼,入目便是之隐绯红的脸颊,一丝笑意不自觉的从嘴角溢出:“好看么?”
之隐白眼一翻,又是这句话,这个自恋的家伙。
“你让让,我要起床。”说着,之隐便把任封尘推了推,可惜的是,没推动,于是又使了一分力。
“别动!”任封尘轻轻的说道。
之隐动作停了停,一丝不安滑过心头,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任封尘抬眼注视了他片刻,然后笑着将手伸了过来,抱着他道:“没事,就想抱抱你。”
之隐推人的动作在空中顿了顿,直到感觉脖颈传来任封尘麻痒的呼吸,才懦懦的道:“你气色不太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绝对是抱着亏欠的心理在进行补偿,之隐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理由就是这么简单,虽然他始终都认为真正占了便宜的是任封尘,可实事是现在一脸病容的人也是任封尘,之隐觉得自己多少也是占了一部分责任的,下个厨换个心理平衡也算值了。
任封尘有些诧异的将头从之隐的颈项中抬了出来,高高的鼻梁在光影下投下大片的阴影。
“你会做东西?”任封尘似乎有些不可至信。
之隐傲然的‘切’声道:“这有什么,山里的孩子有几个是不会烧饭的,既然不考功名,这讲究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了。”
任封尘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用太麻烦,你就给我来碗稀饭吧。”
这不是小意思么,之隐很快的点头道:“好的。”于是起身下床,穿好了衣物,正准备关门出去,任封尘又在身后幽幽的说道:“我以后的早饭,都由你负责。”
一个踉跄差点没把之隐摔出去,咬牙愤恨着,这公狐狸是故意的,自己哪来的那么多同情心,没事泛什么滥啊!一抬眼,又见玄冰直直的立在门口,面上就更窘了。
朝玄冰干笑了两声,之隐便匆匆逃离任封尘的视线,就怕他一不小心,就会被榨干。
来到厨房,之隐刚巧看到玄玉在煎药,于是便上前道:“小玉儿,你家公子的病都吃了这么久的药,怎么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玄玉原本是低着头认真煎药的,听到有人问话便抬头,见那人是之隐,便不爽的又将头低了回去。
之隐暴跳,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不给自己面子了,现在都到无视的地步了,刚想对她进行教育改造,就听玄玉闷闷的道:“公子没病。”
“没病吃什么药?”你当老子是弱智么?之隐愤愤道。
玄玉又慢腾腾的抬头睥睨了他一眼,然后又将头低了下去,继续对着药炉扇扇子。之隐一愣,这小妮子最近练太极了么,动作那叫一个流畅缓慢,都能将人急出个鸟来。等了会,见她还是不说话,自己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任封尘的身子自小都不是很好的,都是靠涉月盘撑着,才活到现在,可现在涉月盘下落不明,这身子恐怕就撑不牢了吧。想起今早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与双唇,心没来由的慌了。
也不再和玄玉贫嘴,也不管厨房内几个烧火的老婆子投来的怪异眼神,之隐便自顾自的掏米烧粥。
柴火劈啪,之隐在灶台旁一边搅着锅内的稀饭,一边在心里寻思着任封尘的身子。现在能够改变任封尘身体状况的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请当初给他下禁的各大前辈解禁,但这一项的风险较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不能肯定解禁之后,他的身体会不会被这些年积聚的月气所反噬;还有一个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但是难度也很大,就是找到涉月盘,之隐可以肯定那涉月盘一定是被镜水渊的人夺走了,可现在是知道是被他们夺走了也没用,因为江湖上知道镜水渊所在的人的,真是是少之又少,而且即便找到东西的所在,再夺回来,也是难上青天,一想到南宫洛与花漓,浑身便抖了抖,再想到那满头银丝的妖孽,唉!更没想法了,真是左右为难啊!
叹了口气,之隐将锅内已经熬好的稀饭剩了出来,转头想问玄玉药什么时候煎好,可再看时,哪里还有人影,就只剩下冒着青烟的药炉了。
找了个托盘,又向厨房内的老婆子要了几个爽口小菜,之隐便迈着小步往房间走。远远的,见玄冰已不在门口了,房门还是紧闭着,也不知道玄玉煎好的药给端来了没有。
之隐轻移着步子,就怕将稀饭给洒了,又走了几步,就隐隐听见玄玉在房内的声音,有些急切又有些心疼。之隐停了脚步,在原地竖起了耳朵。
“公子,你不能再喝这个药了。”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公子,你就听玄玉一句,这药本是压制功力的,凡起效快的东西均是有反噬之效的,你这次太长时间没用涉月盘练功,再加上昨天又为右使运了功,你这样身子会垮的。”
“玄玉,你话太多了,本公子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你下去吧。”任封尘的声音冷了下去。
“……公子……玄玉下去了。”玄玉憋屈的声音,隐含了哭腔,看来任封尘欺负人了。
开门抬首,刚想擦脸上掉落的泪珠子,玄玉就看到之隐端着盘子满面春风的朝她走过来,两人打了照面,均是一愣,玄玉不等他问话,便急急的跑了。之隐转身看着玄玉的背影,微微皱了眉。
“是之隐么,进来吧。”任封尘的清冽嗓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之隐这才回头,裂开嘴角端着盘子朝房内走去。
“之隐大爷亲自熬的稀饭来了!”一顿气贯山河的吼声后,便是之隐踹门而入的乒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