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封尘带着之隐在醉仙楼二楼的回廊上停了下来。
之隐暗松口气,还好飞的不远。
门“吱呀”一声开了,花漓手中拿了一副卷轴恭身迎了出来。
“主人。”神情少有的正经,见了之隐竟也不惊讶。
任封尘立在之隐身侧,点了点头,也不进门,也不替之隐解穴,只看着卷轴,淡然的对花漓道:“东西是在他那里拿的么?”
花漓点了点头:“是。”
任封尘扬了扬唇角,面向彩云阁,一脸娇矜的笑意:“很好,今天晚上选个时间,再将东西送回去。”
花漓抬头不解:“主人?”
“……”
“是。”
不再理会花漓,任封尘转头对之隐笑道:“冷么?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说着便带着之隐再次飞身跃起。
我的娘啊!老子没有内力傍身,这么高来高去的,心脏真的有些受不了,大哥!你行行好,慢慢走不行么,再不济,也先解了老子的穴道啊!
之隐是没有娘的,注定他内心的呼喊没人能听得到。
银白的月色下,两个身影就这样在皑皑雪丛中飘然消失。
不知道贺子风与欧阳语发现他们再次将自己弄丢了,会是何种心情。
落霞湖位于城东,离琼华楼不算远,也不能算很近。两人就这样紧紧相贴的腾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在落霞湖畔停了下来。
“到了。”任封尘将之隐的穴道解开,对着湖边的一座小院轻扣了扣门。
大门应声而开,出来一青衣少年,垂头侧身而立。
任封尘拉了之隐的手,走进了院落。
手心是任封尘一如继往的冰凉指尖,之隐抬头,白雪银丝,将任封尘俊挺的侧脸映衬的更是线条分明,瘦削的下巴在如玉的长颈上投下一抹月影,高高的鼻梁在月色下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细长眼角微微上挑,斜飞入髻的眉线下,是如蒲扇般卷翘浓密的双睫。
神色淡然间,任封尘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之隐下意识的也跟着吞了口唾沫。
……
……
刚才怎,怎么了,老子是中邪了么,不可以,不可以再丢脸了,这公狐狸是故意的。
就在之隐自我反省时,任封尘蓦然转头,朝之隐灿烂一笑。
之隐一惊,吓得忙退开一步:“你,你笑什么?”
“心情不错。”
“……”
任封尘微挑了挑眉:“你怕我?”
之隐不语,眨着大眼戒备十足。
对这张脸的仅有记忆就是那不堪的一晚,而他和自己的纠缠也是以另一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说实在的,自己现在有些混乱,分不清这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总没办法将两张脸结合到同一个身子上。
两人长久的对视,静默。
……
你爷爷的,任封尘,换个地方再看不行么,老子这么久没动,都快冻成冰条了。
“咦,公子你回来……之隐!”一声水灵灵的惊呼如天籁般传到了之隐的耳中。
小玉儿,你就是观音在世,救我于苦难啊。
“退下!”之隐还没来得及高兴,任封尘就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大哥,哪有你这样变脸的。
之隐转头,朝玄玉露齿一笑:“小玉儿,咱们又见面了,嘿嘿~~”
许是冻得太久了,脸已僵化,那扯着唇角的样子委实不是很好看,玄玉竟惊得一哆嗦,忙低头匆匆的跑开了。
之隐一愣,就看着玄玉圈着毛茸茸的围脖像个兔子似的快速的逃出了视线。
“看什么?”
“啊?”
任封尘无耐摇头:“走吧。”
“走?去哪?”
“既是晚上,当然是去卧房。”
之隐忙讪笑:“大哥,小弟在京城有住处,就不劳费心了。”活动了一下腿脚,就准备往外走。
任封尘仰头,看了看清冷的月色,回身嫣然一笑,温柔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大魔头。”
之隐顿住了,任封尘继续道:“弑父之人,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嗯?”白皙修长的手心,在眼前渐渐握成了拳。
“大美人,小爷突然觉得和你许久没见,有许多话想和你聊聊,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晚,咱们好好叙叙旧。”之隐一个高窜,蹦回了任封尘的身边。
这小子笑得更好看了,眼波闪着亮光,勾起唇角:“我和你想的一样。”
说实在的,这院子并不奢华,比起在涉月谷中看到的排场,这里只能用朴素形容,那些可有可无的全都不见,比如亭台水榭,比如雕花楼宇,比如成群结伴的小丫头。偌大的庭院内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幢死寂的房屋,就只剩几棵光秃秃的树,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寂寥。
突然从一间房内传来一阵箫曲,细听之下,有几分耳熟,竟是之前在琼华楼里刚刚听到的那首曲子,虽然也是很生涩,却比之前听到的那个要好很多。
“这是……”
“玄冰,让他停了吧,以后就别练了。”
之隐刚想询问,任封尘就侧首轻道了句。
“是。”
之隐一惊,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玄冰瞪大了双眼,呐呐的道了句:“玄冰姐姐好功夫啊~”
玄冰似乎对见到之隐毫不惊奇,只点头笑了笑道:“之隐公子说笑了。”与任封尘施礼后,便朝那房间而去,开门,关门,然后一切都静悄悄了。
之隐看了一会,见玄冰还没出来,便侧头对任封尘:“女人?”
任封尘不解:“什么。”
“没什么。”之隐回头,将手背与脑后,“冻死了。”
任封尘轻笑:“房间就在这里。”说着,便将之隐拦腰一抱,大步向里走去。
之隐心里一慌,忙本能的将手圈住任封尘的脖子。
这姿势~~,靠!姓任的,你当抱媳妇呢!
之隐挣扎,推着任封尘的胸口:“放开我!你做什么!”
任封尘将手又紧了一分,低头沉声道:“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之隐安静了。
任封尘嘴角含笑,轻轻说道:“这样才乖。”
什么都不重要了,之隐只听到空气中自己正一片片碎裂的声音。
自己被任封尘当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