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曼也不知为何自己这么容易被李世激怒。想来自己今日发怒却是并无道理的,她微喘了口气:“算了,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不住想发火……”
李世微微一笑,却是颇为宽容地道:“朕知道。昭仪这段日子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三夫人如今已去其二。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给昭仪气受了。若是昭仪也给朕怀上一个小皇子,朕立了昭仪为后,那么自此以后,朕的后*宫,更是昭仪一枝独秀了。”
“皇上的意思是,非得臣妾生出了皇子,才有资格为后。若是臣妾生不出皇子来,那么臣妾这辈子都没有资格为后了?”叶曼眉头微微一挑。
李世却是失声而笑:“昭仪今日这却是怎么了?怎么专挑朕的话?”
“这几日,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臣妾只是……有些兔死狐悲罢了。在臣妾入宫之前,妙夫人和淑夫人也都是盛宠一时,可如今她们却……”叶曼神色有些黯然。“臣妾只是害怕,将来皇上对臣妾厌烦了,臣妾也会步她们后尘。到那时,臣妾又如何自保?”
“昭仪想多了……”李世闻言,脸色亦是微黯,有些无奈地苦笑道:“朕并非薄情之人。这妙夫人和淑夫人各心怀鬼胎,朕虽恼怒,却从来给她们留有一份余地。昭仪与她们不同。总归昭仪要相信,这后*宫的后位,是朕为昭仪准备的。若是昭仪不放心……”
他略一思索,语声委顿:“等太后寿辰一过,朕跟母后商议,正式立了昭仪为后,如何?”
叶曼不置可否,李世便是笑着哄道:“其实方才朕的意思是,昭仪给朕生了皇子自然是好,若是没有,那后位也还是昭仪的。只是朕极是希望能够跟昭仪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能够替朕继承了朕的皇位……为了这个目标,朕和昭仪都得努力才好。”
说话间,他便伸手过来,只是叶曼因为玉绣的那番话,心中仍存了一个疙瘩,只不留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手,勉然笑道:“这几日臣妾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能伺候皇上了。”
李世见她精神确实不太好,也便罢手,只关切道:“这段日子,朕许久都没有关心昭仪。昭仪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朕宣了太医来给昭仪瞧瞧?”
叶曼忙是推拒道:“只是近日事情太多,有些劳累了,加上夜长梦多,休息不好。并无大碍,皇上不必挂心。夜已深了,臣妾早些歇息便是。”
“好,有朕陪着昭仪,想必昭仪就不会再做噩梦了。”李世倒也不以为意。
宫女们打理好一切,便被李世挥退下去。二人安寝,同眠共枕。
李世却也老实,搂着叶曼,虽是初时也有些心猿意马,然而终究是规规矩矩的。倒是叶曼,听得他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均匀,心中却是心事满月复,直到很晚方才入眠。
因着要打理太后寿宴的事,叶曼便不再如往日那么清闲。寿宴太后的服饰交与尚服局打理,次日安尚服求见,叶曼便吩咐安意就着太后的喜好和安尚服细细商讨了,终是确定了三套礼服的样式。因着对宫廷礼制仍不太熟悉,她便召见了尚仪局李尚仪。
那李尚仪本是她进宫前的教习,在她刚进宫时也和她亲厚一阵子,只是平日相见不多,然而但凡相见,李尚仪对她必定是礼仪周到,甚是殷勤。
从李尚仪那里问了宫廷礼制,虽是元太后力求简朴,然而叶曼仍是决定今年元太后寿宴的规格仍是比同往日的规格,只是在菜式上却多了许多讲究。尽量去掉耗费材料、华而不实的菜肴,只挑拣了几道宫廷招牌菜,又令御膳房的厨师研制了多道简便而精美的菜式。
后*宫之中,二十四世妇份位之上的妃嫔,都能参加元太后寿宴。淑夫人虽是被降为嫔,仍算入二十四世妇之内,然而她是由夫人之位被废,没有李世的明令,她仍是待罪之身,因此这次的寿宴,她并无出现的资格。
彩莹虽是已经清醒,然而头部创伤太过严重。叶曼去探望了她几次,因终是心有不忍,便允许她在宫中养伤,赐下不少名贵补品。因如今三夫人仅存赵夫人一人,再加上如今叶曼在宫中又重新得势,赵夫人如今却是安分许多,每日里只安心养胎,却是很少走出玉景宫。
秦武炎虽是此战失利,却并未撤军,因此镇国公如今还不能班师。
寿宴那日,负责皇宫警卫的仍旧是皇城统领怀化德。然而怀化德和兰太妃女婿驸马都尉过往甚密,虽是怀家号称忠臣世家,然而叶曼终究是对他不太放心。
但凡有资格入宫参加太后寿宴的,要么是官位极高的重臣,要么却是极受皇家恩宠的宠臣。那日众臣济济一堂,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她便向李世请了旨意,临时又抽调了叶祖临的下属和大弟叶存威调派了军队,进宫协助怀化德担任那日的警卫。一切安顿完毕,她这才放下心来。
李世虽是日日宿在长庆宫,然而叶曼忙得不可开交,却无空暇时间来应对他。
他近日将叶曼的赈灾的计策颁令下去,虽是时间不久,却也显见成效,这让他心情更是大为开怀,对叶曼也颇多了几分体贴之意,却又下达了一道诏书,只将叶曼宫中又各添了十二名服侍的宫女太监,如此一来叶曼长庆宫奴仆的规制,却是与皇后的凤藻宫无异。
寿宴的当日,叶曼饱饱地睡了一觉,直到晌午方才起床。李世早已是不见人影,叶曼此刻也无暇去管他。在安意的服侍下,换了安尚服送来的礼服。
明华殿是宫中最大的宫殿,但凡是重大的皇家庆典,都是在此举行。元太后如今为后*宫之尊,她的寿宴自然也是安排在明华殿。
寿宴本是安排在申时开始,然而才到未时,但前来赴宴贺寿的臣子却已经是济济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