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总管一回来便看见尘昕二人站在内务府门口,虽瞧着是生面孔,但却不像那小管事那般态度。
“这位公子来到我内务府所为何事?”曲总管客气的询问着尘昕。
“想必这位便是总管大人了吧在下姓水,是来寻总管大人您的。”尘昕见曲总管的衣着打扮,便已猜到了他的身份,笑盈盈的说道。
“哎哟水公子真是太客气了,快里边请”曲总管一听,便知道先前刘公公交代的那位贵人到了,连忙笑脸相迎,热情的招呼着尘昕。
曲公公年约三十来岁,是刘总管亲自教出来的,两人之间有些情分,是以刘总管早已向他透露了些消息,让他好生配合这次四国宴的筹办事宜。
“小章子,赶紧沏壶好茶来”曲公公将尘昕恭敬的迎进了旁边他平常理事之地,转身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机灵的应了一声便急忙转头去沏茶,能让总管大人如此恭敬对待之人,必然是贵客,小太监还自作主张的选了一种上好的贡茶。谁叫他们内务府最不缺的便是好东西呢。
待小太监将热茶奉上,曲公公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却没责怪小太监自作主张。曲公公暗想,先前他不在的时刻,那些庸才显然怠慢了这位贵客,他现在只盼着这位贵客好说话。
“这茶不错”尘昕暗中偷瞄了几眼那曲公公,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她已猜到了几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道。
“公子若是喜欢这银针白毫,待会便带些回去品茶。”曲公公殷勤的说道。
“水某听说这茶似是贡品,被在下私带出宫,似乎不太好吧?”尘昕先前在宫里待了几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这茶她确实喜欢,也知其珍贵,所以有些顾忌。
“这白茶虽好,却不是每位主子都爱好这味道,去年上贡的都还剩余一些,今年进贡的也早已经入了库,分发了出去,所以公子不必担心。”曲公公刻意解释了一番,见尘昕却是真心喜爱,能投其所好,固然是好事。
尘昕也知道,这位曲公公如此讨好她,无非就是希望她不计较先前怠慢之事,她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何况这事跟曲公公也没太大的关系。尘昕不知晓曲公公与刘总管之间的关联,不知这里边还有另一层原因。
“内务府最近挺忙的呀,水某也知晓曲公公是大忙人,也不敢耽误公公的时间。便直言了,水某是来找公公讨要往年筹办四国宴的清单,想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以便尽快拟出今年宴会的新章程来。”尘昕直言不讳的道出来意。
“水公子稍候,咱家着人去寻了来与你。”曲公公问了没问,二话不说便应道。
先前侯在一旁的小太监得到差事之后转身便出了屋。
小太监很快便将尘昕要的资料寻了出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呈给了曲公公。
“水公子请看,这些便是近些年来宴会的清单。”曲公公接过册子便转手呈给了尘昕。
尘昕接过随手翻了翻,清单罗列的十分详细,一些小细节也没放过。每一样都很讲究,吃食酒水,还有那些碗碟酒杯什么的,尘昕看着就开始头疼起来。
“这些在下便拿回去仔细翻看,如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请教公公。”尘昕将册子合起来,说道。
“请教可不敢当,如有需要,公子只管吩咐一声,咱家定当竭尽所能为公子分忧。”曲公公恭敬的说道。
“曲公公可否将宴会的大致程序说来听听,好让在下心中有个谱。”尘昕很有诚意的询问道。
“宴会开席前,先是各国来使进献各自带来的礼品。席间,会有各种表演,其他三国通常也是有备而来。偶尔会出现一些特殊状况,举办宴会的目的大体上是为了联络各国之间的感情。水公子也无需太担忧,整个过程礼部会安排一个专门唱礼之人。”曲公公简要的将宴会的重要环节说了一遍。
这有备而来怕不是那么简单,那么今年便由她来个全新的改变,定然让那些有备而来之人变为措手不及,尘昕心中想道。
尘昕细细询问了一下表演这一环节,尤其是往年其他三国来使所带来的助兴节目,曲公公一一详细作答。
尘昕原本以为她只需要负责吃食酒水这一块,所以当时答应的很爽快。现在听曲公公这么一细说,才知道原来整个宴会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归她管理。尘昕心中有些想打退堂鼓,可是却没有退路,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咯。好在之前自己有先见之明,先要了个保证,反正闹了笑话也没关系,那就放开手脚,大胆的去干吧。
“水公子,休怪咱家多嘴,节目表演的详情,公子最好还是找礼部最妥善,咱家知晓的也有限,今年的节目怕是也已经上报到了礼部。”曲公公略提点了一句道。
尘昕一听到礼部,便想到刚才在御书房见到的那房大人,心不免一颤,让她去寻那老顽固,简直要命了。她才不要去找那房大人,尘昕已打定主意,让商祈待她去跑一趟,能避则避。
“多谢曲公公提点,改日再请曲公公喝酒。水某急着回府查看往年的资料,这礼部还是让在下的管家跑一趟便可,在下厚颜劳烦公公差人领他跑一趟。”尘昕起身便要告辞,笑着说道。
这水公子还真敢托大,居然只令一名管家前去礼部交涉,曲公公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却不敢说出来。曲公公这会便同情起商祈来,无人不知礼部的那老顽固脾气最怪,很是难缠,无非需要,一般没人想去与之打交道。商祈这一去,情形已可预见。
“小事一桩,小章子,领这位……”曲公公立即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
“在下姓商。”商祈立即拱手自报姓氏道。
“商管家这边请。”小章子满脸笑容的招呼道。
尘昕手捧册子,领着曲公公孝敬的茶叶,终于离开了内务府。
先前那名小管事瞧见尘昕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祈祷运气好,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之前见曲总管对那名公子态度那名恭敬,他便知晓自己犯了大错,不该如此大意,怠慢了那两名不知何来历的客人。直到尘昕离去,也不见曲总管召他进去询问,小管事猜测此事应该揭过去了,那名年轻公子气量大,没将那小事情拿出来计较。
这几日事情繁多,加上他背后主子反复交代给他的任务,小管事心中有些烦躁,所以才疏忽了。虽然此事即使被抖出来,顶多挨几下板子,但是这节骨眼上,指不定揪出来会被人大做文章。小管事事后一想,这两陌生面孔莫不正是皇上下旨亲封的宴会督办。他立即将这一消息传给了他的主子,只望他怠慢之事被人翻出来之时,主子能暗地里给他安排一条后路。
尘昕拿着东西顺利的出了宫,给商祈留了一匹马和一名小厮。尘昕坐上马车先回了府,拿着那叠资料将自己关在了书房,连午膳晚膳都是挽香亲自送入书房内享用。
却说商祈莫名其妙的被尘昕推去礼部,他一路上猜测着这礼部有什么东西能让尘昕避之不及。小章子将商祈领到礼部便回去复命了,商祈抬头看了一眼那牌匾,确定没错之后才走了进去。
商祈作为一名王爷,之前没少跟各色官员打交道,所以这些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这位官爷,冒昧打扰一下。在下是水府的商管家,有事求见尚书大人,请官爷帮忙通传一声。”商祈扫了一眼室内,找了就近一名埋头在案的官员,礼貌的询问道。
“请稍等片刻。”那名官员抬头打量着商祈,似是在心中搜索商祈的来历,过了一会才有礼的回道。
那官员心中确实在想京中似乎没有姓水的大人物,后来想到今日一大早的那道圣旨,这才反应过来。
室内其他忙碌的官员闻声不约而同的打量了商祈几眼,随后便又各自忙碌起来。
“房大人请您入内。”没一会,先前通传的那名官员出来说道。
“多谢”商祈拱手道谢。
“客气。”那名官员回了一句便又坐回了原位埋头苦干。
还有名小厮跟随那官员一道出来,小厮领着商祈往里走。
“在下商祈,来自京都水府,拜见尚书大人。”商祈以礼叩拜道。
良好的礼教还是有用的,这个时候便能体现出来,至少那位老顽固房大人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商公子请起。”房坤一边打量着商祈,一边说道。
“水公子总的没来,刚才不还在宫中的么?”别看房坤年岁已高,身子却坐的笔直,一本正经的质问道。
“在下是水府的管家,公子派小的前来向房大人请教四国宴事宜。”商祈知道这话一出,台上那房大人必然大怒,就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早在尘昕让商祈跑这趟时,他就知道这事应该不会太顺利。
“岂有此理,你家公子可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本人不来也罢,居然只派一名小小的管家前来与老夫商谈。”房坤大手一拍,那茶杯都被震的跳了起来,可见那人火气之大。
“实不是小的为自家公子开月兑,皇上留给公子筹备的时日不多。公子方才拿了些往年的资料便马不停蹄的回府细看,公子可是凡胎,没有三头六臂,小的有幸能为公子分忧,免不得为公子跑跑腿。大人一看便是通情达理之人,定不会与我家公子计较的,是吧?”商祈这几句话说的既漂亮,又在理。
“事出有因,也罢。这些都是往年的旧历,还有一份今年上报上来的节目清单。不过老夫奉劝一句,此事不是儿戏,下回有事还是让你家公子亲自跑一趟吧,免得中间传达有误,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妙了。”房坤将手中尘昕所需要的东西都丢给商祈,语气有些慎重的说道。
“是,大人的话商祈定会一字不漏的传达给公子,在下便不打扰大人公务,先行告退。”商祈恭敬的回道。
商祈顺利的完成任务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