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晋 长安荆芽 第097章 都是玉惹的祸

作者 : 眠冰

“你,你,你……”丰儿伸着指头你了半天,也没找出应对之辞。

嘴皮子对阵,讲究的是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金铁交鸣的口齿,何况阿桃句句都占着理字,炒豆似的字句排山倒海发的压下来,丰儿根本接不住,别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她,就是肚子有些墨汁的二小姐,一时也找不出词语来回击。

“她,她,她……”丰儿终于想到尊卑有别,举在空中的手指转了一个角度,愤慨的指向武丫儿。

武丫儿却只看着阿桃,有一根感动的神经牵着她的嘴唇不停的轻颤,为了阿桃那句话:你打她们一下,我就打你一下

阿桃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武丫儿,好整以暇的问丰儿,“她怎么了?”

吕府认下丰儿,无非是想让胖大婶改口供,担下全部责任。

给大夫人解了围,却给她带来一张讨人嫌的狗皮膏药。

从爷爷辈宠妾逼走发妻的故事开始,到现在和丰儿接触的点滴过程,无论从情感上,还是从利益上讲,丰儿永远都不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她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丰儿有了小姐身份,成了她的亲姐妹,被某些人当抢使,对她撒娇卖痴使绊子,找武丫儿姐妹的麻烦是必然的。

有了亲姐妹这层关系,有些事就会束手束脚。

就像刚才,如果丰儿拿到了玉,在把玩过程中“失手”碎了玉,然后可怜巴巴哭说不小心,她这亲姐妹能怎么办?不是招来一堆上纲上线不好听的话,就是把自己忍出内伤,没有其他结果。

某人就是这么打算的吧……,阿桃的目光掠过二小姐。

其实看到丰儿穿着小姐的衣服和望娘走在一起,阿桃就知道绝不能承认这个亲姐妹了。

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表明,结果丰儿主动找上门来,让她得以痛快淋漓的当众宣告自己的立场。

屋里的夫人们,肯定都听到了。

这些念头闪过,阿桃勾起嘴角,对面的丰儿恨恨的看着武丫儿,夸张的一甩广袖:“我是小姐,她是婢女,她打我就是犯错”

阿桃咯咯的笑起来,笑得丰儿有些不自然,才轻轻扫了眼她的襦裙,“丰儿,衣服只是身份的象征,不是身份本身,名士穿了农夫装也是名士,农夫高冠博带也是农夫,再说身份也不是自说自话的事,你的小姐身份由长辈广而告之了么,好像还没有吧。”

丰儿语噎,如果不是小姐身份,反而是她没理了,是她先打的武丫儿。

偏此时惜娘进院,丰儿那身鹅黄十分醒目,视线想当然的便落到她身上,那个姑娘明明穿着小姐服,却透着一股低下的小家子气,再一看还认识,不由好奇出声,“这不是大姐身边的小丫头嘛,怎么穿了这一身?”

正好应了阿桃的话。

丰儿红了脸,有些狼狈的躲在望娘身后。

望娘不甘心,捂着嘴咳了两声,笑着拉起惜娘的手,目光欢快的扫过她的荷包,“快让我看看你诗会上得的玉,我屋里的小丫头问我是什么玉,什么样的,我都答不上来。”又一指丰儿:“她是族女,听说你的事迹,羡慕得不得了,一直说要看两眼呢。”

惜娘心虚的瞄了阿桃一眼,那诗不是她做的,到底心中不安,但阿桃好似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目光清透平和,她心中就生出几丝感激,那点感激暂时压过了心里的嫉恨,谦虚的推让:“我的算什么,阿桃妹妹赢的玉才厉害呢,五块名士的玉你们看她的去”

丰儿眼睛一亮,眼睛盯着武丫儿的荷包。

望娘打趣她:“哎哟,你这个小气的妮子,就是看看你的玉,你还转移视线,快拿出来,碎了你的玉我赔你”

惜娘解下荷包,“姐姐说的什么话,怎么会让你赔呢。”又凑向阿桃,想到桃公子和杜公子的玉都在她手里,心里又起了酸刺,“我爹最好的玉都让你赢去啦,快拿出来让我看最后一眼”

其实是想看那两位公子的玉,至于看的时候会不会假装失手毁掉,就看她一瞬间的念头了。

望娘知晓惜娘的春心,咳了两声,凑趣道:“阿桃,二叔、嵇叔,还有大姐夫的玉不能给惜娘看,她拿走没人给你撑腰,你只给她看桃公子和杜公子的玉罢,那两人她没你熟悉”

听到最后一句话,惜娘眉头跳了跳,心里的酸刺猛长。

可真会挑拨,阿桃看了看笑意盈盈的望娘,冲惜娘微微一笑:“若是知道你要看,我就带来了。”

惜娘扫了眼阿桃身上,就两个荷包,不像有重量的样子,有些失望哦了一声。

丰儿嗤了一声,一指武丫儿:“阿桃,你不想给人看就是不想给人看,偏说没有带,难不成里面是石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武丫儿的腰间鼓鼓的荷包,一块一块的,有重量感,不是那五块玉是什么。

惜娘挑起眉头:“阿桃,你……”

阿桃露出齐齐的小白牙,拍着手笑道:“丰儿,你真有眼力呢,你怎么就知道里面是石头?”

丰儿刚才模过,有圆的有扁的,分明是玉,撅嘴道:“鬼才信那里面是石头”

“如果是呢?”阿桃的语调不紧不慢,不借机讨些好处,她就不是阿桃了。

丰儿十分自信,“如果是石头,我……”却说不出来什么。

贾南风眼珠一转,“如果是石头,你就陪我玩吧。”

丰儿知道这位黑丑的小姐不是一般人,以为是帮她打圆场的,露出感激的笑容来,“好,好。”

阿桃示意武丫儿打开荷包,“不过是在藕池捡的石头。”

望娘步步落空,只能捂着丝帕咳嗽,惜娘瞪了丰儿一眼进了屋,贾南风则热情的拉着丰儿到游廊上说话:“你可识得水性?”

小波折过后,院子里又恢复了正常的闹。

屋里老夫人看着透着阳光的窗纸,对身边的丫头道:“倒是个厉害的。”又道:“都叫进来吧。”

老夫人坐在床榻正中,扫视了一圈,严肃的宣布了三件事,第一件是族里经过商议,同意将吕毅的名字写入族谱,第二件是她认了丰儿姑娘养在府里,第三件事是大夫人身体不好,需要到庄子上养病,吕府中馈由二夫人代理一阵子。

“好孩子,过来。”老夫人褪了左手腕上一个玉镯,递给阿桃:“这些年也苦了你们爷俩,过去的事说来话长,你年纪小,就不与你讲了,以后由你爹告诉你更好,你只需记住,你爹是二老太爷那一支留下的唯一谪脉……”

却不提吕毅在兵营的事。

在老夫人眼里也看不出真正的亲切来,显然并不相信吕毅的血脉,有权宜的意思在里面。

阿桃心里撇嘴,真正不在意,脸上就有真正的宠辱不惊,自始自终都是恰到好处的淡笑,和有些忘形的丰儿一比,就是天下地下,二位老爷互相看了一眼,给阿桃的见面礼颇为贵重,大夫人更是摘下了头上最华丽的步摇,眼角隐有泪花:“族里终于同意了,这可真是好,我当时一见这孩子,就知道错不了,虽然是苦里过来的,那通身的气派,竟不比高门里的小姐差……”

轮到丰儿,待遇就差了一个层次,她有些愤愤不平,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表现了出来,老夫人被胖大婶要挟本来心里就不爽,如今看她这般不识趣,心里更加不喜,但她必须做出姿态来,慈祥的看着她:“丰儿年纪小,先住在我这里吧。”

住在老夫人院子里……,惜娘嗖的睁大眼睛。

听到谈内院的事,二位老爷都走了,大夫人虚弱的咳了两声,慈爱的看了一眼阿桃:“老夫人……”

她又想做什么……

阿桃心里咯噔一下,那边大夫人慢慢的道:“庄子那边空气好,夏天果蔬也丰富,养病极不错,我想阿桃身子骨不好,不如随我去庄子住一阵,正好我也有个做伴的,说起来,要不是望娘有针线活在身,我倒真想将望娘带去住一阵子……”

带我去庄子住?

酒坊的事没处理完,有人要冒领眉娘,这一件件都月兑不开身……

大夫人看向阿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无力的说:“阿桃啊,人这一辈子,身子骨最重要,你那酒坊不是有人替你照看吗,你若还是不放心,府里这么多管事,谁抽空替你问两句都可以……”

说到阿桃的酒坊,老夫人有些动心,今天才知道,阿桃的酒两罐就二百两银白银那一瓮瓮的一年下来……

大小姐的出嫁,将府里掏空了一半,如今二小姐又要出嫁,虽然是嫁为贵妾,但为了挽回些面子,嫁妆只能多不能少,后头还有惜娘,最后还有煜哥儿,这一笔笔下来,吕府根本负担不起,但世家大族的面子还要撑着……

老夫人的目光闪了闪,一个小女娃能管什么酒坊,被那些滑头的掌柜骗,还不如被她抽些油水,“阿桃,你大伯母说得也是,庄子……”

阿桃不能走,酒坊刚起步阶段绝不能远离。

正想着怎么说,有丫环来报,“老夫人,杜府的小姐来了。”

杜小姐,在藕池山庄得知阿桃就是帮杜七郎请下小仙翁的恩人,一直想见阿桃一面,进屋先向长辈问好,然后是小辈,看到阿桃时眼睛一亮,和老夫人寒暄的了一会儿,说出来意:“家母让我来接阿桃妹妹去住上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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