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晋 长安荆芽 第177章 恨的是欺骗 恼的是吕毅

作者 : 眠冰

烛光下,小姑娘的眉眼间凝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复杂得不符合她的年龄,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不禁会想,她到底遭遇过什么,花骨朵的年纪竟然有着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沧桑。

吕毅垂下眼皮,掩饰眼中快要溢出的心疼和歉疚,有些后悔不该什么都瞒着,多少透露一点,不让孩子胡思乱想。

其实父女俩想的不是一件事,一个想的是现代的事,一个想的是当时的事,隔了有一千七百多年呢,但两人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却有着因果关系。

杜七郎看了看阿桃那张百味皆有的小脸,心底有些难过,——阿桃很坚强,她能看不开的事必定是撕心裂肺的大事。

仔细回忆,他是讲到贾大小姐时,阿桃开始失态的。

“阿桃,你怀疑是贾荃指使人害你?”杜七郎的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确实,一个洛阳的高门贵女,一个长安的落迫族女,两人除了都认识贾南风这一点,没有任何没的交集。

吕毅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阿桃回过神来,没有急着回话,而是端起碗来先喝了一口热参汤,感觉那口热汤真真切切的到了冰凉的胃里,好像重生似的舒了一口气。

贾荃如果真是她,那么活着就有了另外一个目标:报仇。

报上一世的背叛之仇,报这一世的害命之仇。

不过,要先确定贾荃是她。

在安静的等待里,阿桃抿了抿嘴,轻声解释道:“我自问和贾大小姐没有什么联系,我的怀疑只是一种直觉,如果分析起来,就是因为贾府的其他人无可怀疑,只剩下贾大小姐,——亲生父母和亲妹妹不会利用贾南风做这件事,而贾荃和贾南风却是异母同父,记得上次贾南风在吕府小住时,和我谈的最多的是她四妹,言词间很讨厌她大姐,这次贾南风来,和我谈的只是她大姐怎么好。”

这些话不能让人信服,何也?贾荃害死阿桃,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多亏阿桃的直觉就是不讲道理的,而且次次灵验,否则两位公子定然不会在这里表情认真听她这些无稽之谈。

吕毅整张脸都揪了起来,很担心的看着阿桃,希望能从女儿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阿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眼神清澈笃定,给贾荃打上了幕后黑手的标签,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神色不明的盯着托盘上的木纹。

杜七郎沉思的一会儿,看了看桃公子道上:“先不说这事和贾大小姐有没有关系,她本身也是挺有故事的,去年立春日那场大雷雨,她被那道绝无仅有的闪电吓得肝胆破裂,前尘尽忘,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开口说话。”

时间地点都对。

“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不过有得有失,娇纵无礼变成温和有礼,也敢说话,很讨贾大人和贾老夫人的欢心,和继母郭氏的关系也不错,对两个妹妹更不用说,外界的风评极佳,洛阳有意求娶的高门可是不少。”

嘴甜是她,会哄人是她,阿桃有些凄楚,曾经的友情到底有几分真,这个自己真心相待的闺蜜,凭着她一张会哄人的巧嘴建立了友谊,然后在自己毫不知情况下,给了自己最重的一击,试婚纱那天,她笑盈盈的站在旁边直夸漂亮,其实心里是在笑她是个傻子吧。

指甲深深的插进手心里,阿桃都不觉得痛。

抢未婚夫不要紧,感情没了就散,她恨的是欺骗,其实他们只要说一声,她可以毫不留恋的放手。

“阿桃?”两位公子发现小姑娘又恍惚了,小身影也有些发僵,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阿桃算是个小大人,遇事向来冷静镇定,今天却频频破功,真是奇怪,如果刚才没有看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恨?

阿桃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挠了挠脑袋,“没事,没事,有点迷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对了,贾大小姐琴棋书画如何?”穿越来不到两年,又病了半年,靠的大多数是现代的底子,闺蜜喜欢逛街泡吧,琴棋书画都不通,又没有兴趣,估计学不出什么水平来。

不料杜公子却道:“贾大小姐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前尘尽忘却不气馁,一切都重头开始学起,听说十分刻苦,她这种精神很让人称道。”

什么时候转性了?

难道不是她?

不对,是她,她向来知道该往什么地方下本钱,现代人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她就借钱去医院,该减的减,该丰的丰,用一个月的痛苦换来百分百的回头率,好友都佩服她敢在自己身上动刀的勇气。

这样的人穿到古代,一旦弄清情况,定然也会相应的下血本,瞧,不用学得多好,已经被人赞美了。

阿桃抿了抿嘴。

这时二管事进来禀告审讯结果:“公子,她还是那些话,只说自己常挨主人的毒打,心里怀恨,和别人无关,问她和阿桃小姐有什么恩怨,她说是出于嫉妒,嫉妒一个落迫女有那么好的命,恨老天不公平。”

怀恨贾南风却去害别人,只是嫉妒就朝人掷毒镖,胡说八道杜公子干笑一声,“那位小娘子把我们当孩子耍呢。”

桃公子悠悠起身,二管事主了知道要去亲审,立刻掀帘带路。

吕毅小厮住的房屋暂时当了审讯室,假风姐儿跪在地上,浑身看不到什么血迹,但是却抖得厉害,看见门口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两个谪仙般的美公子,恍惚了一下,然后立刻低头。

阿桃小声嘀咕了一句:“第三十七计,美男计。”

“你说什么?”两位公子豁然侧头,阿桃撇了撇嘴,在他们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之前,把目光移开,绕开两位公子要进帐,结果一支胳膊横在胸羊,挡住了去路。

是桃公子,他看着虽然长高了不少但和他相比依然娇小的阿桃,“什么三十七计?”

阿桃一直在看假风姐儿,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应,看来闺蜜平时隐藏得很好,第多少计这样的句式是她的口头禅,天天不离口,没想到她这么小心。

“阿桃……”杜七郎无奈的看到阿桃又恍惚了。

“疯爷爷随口说的,我没都记住,以后想起来和你们说。”阿桃推开桃公子的胳膊,进去绕着假风姐儿走了三圈,“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肯说,是不是被人要挟了,如果是亲人的命,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自有法子让他们平安。”

假风姐儿的身体一抖,然后抬起头鄙夷的看了阿桃一眼。

杜七郎皱了皱眉头,“阿桃小姐的话,我杜七可以担保。”

假风姐儿呆呆的看着杜七郎,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不能相信白衣杜七竟然和她说话了,喝了迷魂药似的,表情痴痴的说:“是吕二小姐,是吕二小姐,吕二小姐与我的葬父之恩,在槐里城我看到了她,看起来不怎么好,她的丫环和我说吕二小姐撞上了丧门星,不止失了清誉只能当妾,嫁妆也被劫走,我为了报恩,一心想把丧门星毁掉。”

听起来挺有道理,阿桃和望娘确实有化不开的恩怨,两位公子很清楚。

阿桃笑了,“总算有个像样的解释了,不过你看起来还是不老实,你记着,我并非一定要从你嘴里问出什么,我有好奇心,但不等于也有耐心,明天早上你还不说实话,你命也就到头了,我听说死过一次的人被救回来再是不肯死的,正好用你来验证一下,你可别让我失望。”说完转身走了,留下错愕的假风姐儿,辛苦把她救回来,难道会真让她死?

“阿桃,你不是只吓吓她吧?”

“不是,对我来说,怀疑就是证据,她说了更好,不说我也无所谓,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还有没有同伙,总觉这事还没完,天黑路滑,我这就回去了,希望明早这边有好消息,爹,我回去了。”

有两位公子和亲兵护送,吕毅知道阿桃很安全,送到帐门外回来了合衣而卧,阿桃做的大睡袋是用鸭绒填充的,看着挺大,其实没有多少份量,最重要的是越睡越热乎,根本不用担心半夜会冻醒。

二管事带着人又审问了一会儿假风姐儿,问毒药和毒辣是谁给的,假风姐儿不说话,二管事收拾了笔墨:“阿桃小姐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你好好想想吧,说实话是你活命的希望。”

假风姐儿无语。

第二天早上,二管事再来时,发现假风姐挂在门楣上,已经死去多时,守在外面的卫兵都声称这一夜没有可疑人物进出,也没有听到任何不对的声响,再看昨夜特意清理过的雪地,上面也没有可疑的脚印。

一切都像是自杀。

阿桃看着假风姐我,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假风姐的胳膊上是有一根半截的鸭毛,她小心的有手拈起来。

身后转来吕毅关切的声音:“阿桃,离远一点,你身子骨弱,别沾了晦气。”

阿桃慢慢转眼,看着吕毅身边的一线阳光,阳光里纤尘乱舞,真的很乱,就像某人浆糊一般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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