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醉魏晋 长安荆芽 第181章 青楼听小曲 再遇李永年

作者 : 眠冰

蜀地富饶,且讲究灵秀,江油县衙虽小,也是处处有看头,新平公主睡了一天,很有精神的在屋里走了一圈,看出了兴趣,又要到花园看看,出了滴水檐,忽然觉得独游不热闹,指着西厢,“叫阿桃来。”

西厢只有白荷在,吃过早饭,阿桃就带着两个丫环出了门,是二管事亲自驾车来接人,若是跟过去的宫女没有听错,车里没有露面的人好像是杜公子,声音带着笑意:“都给你挑出来了,可有不少,我又看了一遍,把太差的都捡了出去,单放在一个屋子里,你可以安安静静的过眼瘾,没有人会打扰你。”

然后是阿桃兴奋的声音:“太好了,我还以为不成呢……”

犊车启动,只能听到这里,那宫女讲了对话的内容,却没讲对话的语气,她不敢讲,讲了公主会怒,她会成为出气筒,只是心里却明白,公主和杜七郎没有希望,这一趟白来。

有情在细微处,杜七郎和阿桃说话,声音就像夏夜竹林边的流水,悠悠潺潺,而和公主说话,就像冬天的护城河,都在规定的范围内流淌,透着冷意和疏离,公主为他翻山越岭,也没有见他对公主的态度有任何改变。

“你没跟着?”公主气急败坏。

“跟了,跟了,奴婢本以为追不上,没想到他们去的地方就在县衙后,过两条巷子就是,看门的奴婢认得,都是杜公子的私家部曲。”

“什么东西要看一天,我倒是真奇怪,前面带路,本宫也去凑个趣”

“凑什么趣?”粗哑的声音。

贾面风揉着眼自东厢出来,她也睡了一天,午饭都没吃,这会儿肚子饿了,正想找阿桃出去,打算像以前在吕府那样,扮成小公子逛街吃酒,顺便管管不平事,阿桃负责义正言辞的部分,她负责动手动脚的部分,打人还能得喝彩,在没有遇到阿桃之前,她从没经历过。

想到在吕府的那段日子,她眉开眼笑。

新平公主把目光移开,心说笑得真难看,多亏投生在好人家,否则当丫环都没人要,不过却是最好的陪衬,也是杆好枪,贾府三小姐莽撞,这在洛阳是有名的,她笑了,“哪会有人欺负我,这是听说阿桃去看稀罕物,也想跟着去看看。”

“有稀罕物?”贾南风果然动心。

“阿桃早上就走了,所以我才好奇,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公主挽着贾南风的手臂,没走几步,忽然歪了歪身子,吓得旁边的宫女赶紧扶住,“公主啊,您这身子骨金贵,奴婢劝您还是先休息,养好精神再看不迟,再说阿桃姑娘觉得稀罕的,您未必觉得稀罕,贾小姐要是觉得稀罕,才值得您亲自去看。”

这话公主爱听,回屋赏了一角银子,歪在榻上等,等贾南风把阿桃带回来,结果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派人过去问,那院里已经无人,看院子的人说一个时辰前都离开了。

去哪里了呢?

打死公主都想不到,她们女扮男装去了烟花之地。

听小曲,吃小吃,逛青楼。

这是阿桃看古代小说看出来的信条,如今就在古代,有机会自是就要肆意一番。

夜幕沉沉,红灯初上,花街柳巷里的娇媚,惟有在夜色中才会尽情绽放,每走一步,都会有几声靡靡之音相和,每一次驻足,都会有数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笑脸相对。

“南北都一样,阿桃,阿桃,你说去哪家,已经走了一圈了。”贾南风走在阿桃身边,柳叶刀子眼兴奋得直闪。

“要逛就逛最大的,要听就听最好的,要救就救最苦的。”阿桃拍下胸脯,定下今晚的基调,拍后觉得有点疼,又拍了下,还是疼,隔着夹衣,酸溜溜的疼,顿了顿,难道要第一次发育了?

“好,全听桃兄你的。”

贾南风的护卫执行力极强,悄悄的离开,悄悄的回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最大的花楼打听到了,房间订好了,唱曲最好的姑娘也点了,房间订得有学问,可以俯视大厅,位置又在最里面,防止偷听窥视,又有窗通向外面,遇急可跳楼,武丫儿看了一圈,又推开窗子四下看了看,冲凝霜点了点头,毕竟是蜀地,小心没有错。

老鸨笑呵呵的进屋,这几位公子面生得紧,口音也不对,十之八九是破城的魏军,不过年纪小了些,看那位芙蓉面的小玉郎,就像春枝上雨打的花骨朵,那皮肤女敕的,半点不沾风霜,邪路七百里,还有断崖,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

“歌女马上就来,各位公子想吃些什么?”老鸨看向凝霜。

“这个……”凝霜看向阿桃。

贾南风矮小,阿桃这两年长势喜人,但终是少女末满,当不得成人看,所以两人一商量,为免节外生枝,让凝霜也扮成公子,凝霜个子高面相冷,长袍宽衣加身,很有兄长派头,当盾牌正合适。

老鸨也是人精,看出谁是正主,点头哈腰凑过去,向阿桃介绍:“我们怡红楼有四位大厨,东南西北都有,最擅长各种补汤,虎骨鹿鞭……”

“扑”,武丫儿喷出一口茶,恼火的一指老鸨:“你说话有点把门的,别什么都往外冒。”

老鸨连连告罪,阿桃面色淡淡,“菜要拿手的,酒要本地的,多菜少酒,且酒的种类要多,一样一盅最好,十两银子,你看着置办。”

退出房间,老鸨吩咐下去,上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是不是他?”

“不太确定,长得倒是俊,说话也大方,别人都看他眼色行事,神色虽从容,却不是冰山脸。”

“松品落落,雪格索索,这都是传言,不可尽信,黑小子叫他桃兄,我听得真切,身边还有个白衣公子,相貌阴柔,很可能是白衣杜七。”

“那位公子阴柔有余,风流不足,贵气也不足。”

“只能等人来看了,消息已经送出,你想办法拖住他们,一旦认定是魏相的次子,你我就是大功一件。”

“他那些手下都挺警醒的,看着不是善茬。”

“呵呵,出了窝再警醒也没有用,这是咱大汉的地盘。”

这时有人在外面拍门,拍得挺急,“妈妈,不好了,厅里来了不少魏国军官,喝得醉熏熏的,见人就打,还打客人。”

老鸨蹬蹬下楼,那些人已经开始掀案几,杯盘的碎裂声压过了靡靡之音,不少客人惊出房间,扶着栏杆探身看,看到是魏军,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缩回头,慢慢退回屋里,还嬉闹都不敢了。

阿桃站在角落里,那些军官当中有个人,表情木讷,眼睛哪里也不看,只看着脚前三尺地,却不低头,背也挺得直,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瓷片落在靴子上又崩开,他都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那靴是胡靴,缝制的方法却稍有不同,拼凑起来更为合脚,脚下是带跟的木底,脚腕的部位往上还连鸭绒腿套,一直护到膝上,别人绝没有,阿桃转身,五官揪在一起,“晕啊,我爹怎么来这里了”

武丫儿伸头又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没事,老爷不知道,姑娘你玩你的,他玩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阿桃皱眉:“就怕被发现,我倒不是心虚,就是觉得怪怪的。”

武丫儿安慰:“怎么能被发现,咱又不抢姑娘,再说万一有动静,咱们从窗户出去,保证不打照面。”

阿桃抿了抿嘴,回屋继续听小曲。

我是为了生意来品菜品酒的,我是为了正事,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么想了几遍,渐渐就放开了,面对一排小酒盅,挨个倒出一口来,细细的品下,碰到口味独特的就记下名字,几番下来,脸上有了淡淡的桃红色酒晕。

剩下的酒都到了贾南风肚子里,不一会儿就站不直了,她起身晃到歌ji旁边,“小娘子,你告诉我,这里谁最苦?”

歌ji很意外,手按在琴上茫然四顾,不知如何作答,阿桃发挥想象力,“有没有不愿意见客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关在柴房里三天不给饭吃的?有没有父母双亡,被狠心的亲戚卖到这里来的,有没有……”

进来送茶水的小厮,抬头看了阿桃一眼。

阿桃看了看他,染了醉意的眼睛一闪,“喂,说你呢,你苦不苦,你只要说声苦,我就带你走。”

贾南风伸头看了那小厮,“挺清秀,长成这样却在青楼做活,心里肯定是最苦的,阿桃,就是他了,走了这么多天山路,乏得很,睡了一天也没歇过来,我困得很,眼睛都睁不开了,咱们走罢,老规矩,走……”

贾南风头一歪,软软的倒在地上,好在地上有厚毛毡,只是闷闷的一声,倒是没摔坏。

阿桃也觉得困倦,非常困倦,头沉眼花,晃了晃脑袋,四下一看,才发现凝霜和歌ji也都趴地上了,外间也没有声音,她看向惟一不倒的小厮,咧开嘴笑,“永年,我看到记号了,你真在这里,快给我解药,我坚持不了多久……”

那小厮摇了摇头,他是李永年,但他没有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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