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谷中,鸟语花香,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射在缓缓流淌的溪水上,溪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鹅卵石,泛起波光粼粼。
一个被篱笆围绕的小院里,红色的、黄色的小花争相斗艳,浅灰色的小石桌上一杯***茶,白烟袭袭。
白衣胜雪、温软如玉的男子半眯着眼睛,一脸悠闲地躺在一旁的藤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的脸上留下点点光斑,将他的脸衬托的更加柔和。
“南,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穿着桃衣、青丝为髻的**,急急忙忙地跑到男子面前,胸口有着微微的起伏。
而正在屋中吃饭的两人,闻言后,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匆匆地走到**面前。穿着红衣的男子焦急的问道:“宛若,她又怎么了?”
另一个人穿着粉色纱衣的女子,一脸不情愿地跟在男子身后,看着他一脸焦急地模样,颇有微词:“想当年我为了帮你治伤爬上悬崖去采草药,你都没有这么担心我。”
男子不满回头,蹙眉着眉头。“莫杏儿,你最好给我安静一点儿。”
莫杏儿嘟着双颊,万般不满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撇着嘴,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看着莫杏儿的样子,宋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是女子之前,你不是生怕她有个闪失了吗?怎么现在又吃她的醋了?”
气冲冲地坐到宋南旁边的石凳上,双手托着腮道:“你都说了是不知道她是女子之前吗?真是可恶,这么英勇和好看的人怎么会是女人呢?”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大事不好了”丁宛若见宋南一脸从容不迫的表情,不由焦急的跺脚道。
“宛若,摔破一个碗在你眼里都是大事。”宋南带着宠溺笑容地站起身,轻轻揉着她的头发道:“怎么?丁琛把你喂药的碗摔破了吗?”。
“不是啦”皱着一张脸,都快要急哭了模样。“她不见了不见了”
红衣男子的瞳孔蓦然一睁,一把抓住宛若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她的身体这么虚弱,还能去哪里?”
用力的手指,将她捏得生疼。娥眉微蹙,垂目盯着地面道:“昨天我走得时候,她都还睡得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就不在了,棉被什么的叠得整整齐齐的。”
宋南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放手。“寒,现在的最重要应该是去找丁琛,而不是在这问宛若,她去了哪里。”
此时,卫映寒眼底满是担忧,推开宛若,连忙向丁琛的房间跑去,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莫杏儿拧着眉头,用力地跺了一脚之后,再三犹豫,还是起身追了过去。
正准备尾随而去,却发现宛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额发罩下,使人看不清表情。
宋南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将她拉进怀中,柔声道:“怎么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好委屈,可是如今我才知道,姐姐才是最委屈的。身为一个女子却要背负一个男子的使命,甚至毁去了女子最重要的容貌。”想起昨夜丁琛说的话,眼圈有些微微泛红。
“我知道。”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用力地摇晃着脑袋,“姐姐给我说,她真的好累,甚至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可是她昨天发现自己那天的想法有多混蛋。她是丁家唯一的男儿。所以,那天晚上她不应该觉得泪,就直接走出了营帐送死。”
“与其说是怕连累别人,更多的是她自己觉得累了。”一滴热泪从眼眶急速掉落。
“然后呢?”唇角温柔的笑容,也慢慢变成了无奈。“她就走了吗?”。
“我不知道。”用力地摇了摇头,耳坠的翡翠随之摇晃。“她明明答应了我会留在这里,可是早上发现了一封信,她说她还是要回去,爹的仇还要她来报。”
宋南没有说话,只是在宛若的额头落在了一个轻轻的吻。这让她的泪泛滥成了海,“自认为被冷落的我却拥有你,拥有一个孩子,拥有一个温暖的家。而我一直嫉妒的‘哥哥’,却连做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紧紧抱着宋南的腰际,泪隔着衣衫渗入皮肤,传来灼灼的痛。
望着不远处随风摇曳的无名小花,墨宇间多了几道皱褶。陆绝辰,你怎么会真的不去救她呢?
而在茆城,天空一片死寂,灰色的云朵过于浓重,让整座城都变得死寂沉沉。
师营中,陆绝辰正因说完计策而百般疲倦地坐在桃木椅子上,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是却丝毫不愿入睡,不想再见梦中那双责怪和质问的眼。
红老鼠在知道他多次在梦中惊醒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的主子诶,你这是何苦呢?早知今日,当日又何必离去呢?”
陆绝辰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吧,宋逸安不会让她死得。他还有用她来威胁我呢,如果丁琛死了,我唯一的攻破点也会消失的。”
“皇子,你真的相信那晚说丁琛得话吗?丁骁的死和宋逸安可月兑不了关系。”另一层意思变成,她会爱上自己杀父仇人吗?
“可是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哪怕全天下说这个人的不是,你都会觉得他们是胡说八道。”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
“所以,你真的不会救她吗?”。红老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陆绝辰睁开眼睛,眼底慢慢升腾起一抹讥讽。“对于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你说我是救,还是不救?”
灰色的天空飞过几只黑色的鸟儿,在天空留在几道桀骜不驯的痕迹。宋逸安放下掀起帘帐的手,退回到了椅子上。
眉目间有着几分烦躁,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施礼道:“太子,卑职始终不明白,那晚你为什么会说她是北国的大将军。”
闻言,放开轻压着眼角的手。“什么意思?”
清了清嗓子,道:“所有人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用来要挟陆绝辰的人,你完全不用说出她是将军啊。”
“可是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营帐中有李晋的侍卫和兄弟,他们都见过丁琛,势必会杀了她泄恨,宋珞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他出手,我们完全就可以借这个机会铲除他”他的双目露出凶光。“可是不仅没有,还差点连累了我。真是即小看又高估了她。”
“此话怎讲?”
“我以为她会挟持我,然后拼死抵抗。可是谁知,竟然就那么轻易的放弃了,还学会了诬陷我。”手扶上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起那日冲动的自己,他就觉得不可理喻,我到底是有多心虚,竟下令杀了她。
可是这不能完全怪他,只怪丁琛说出的事情,正是他日日夜夜担心的事。
“那太子,攻打茆城这件事,是放弃还是重新找人质?”小心翼翼问道。
“还能找谁?你觉得陆绝辰的弱点能有那么多吗?”。眼底闪烁着寒光。“丁琛死了的这件事,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反正也见不到尸首,用一个假的丁琛不就好了吗?”。
“这这这……”他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宋逸安不满地瞪了猥琐男一眼,然后挥袖而去。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可是不知为何依旧觉得烦躁。
场景再次辗转,简洁的房中,卫映寒蹲在地上,双手放在颈脖处,像是在难过着什么。
他的脚边是一张写着字的白纸,寂静、整洁的躺着。
莫杏儿十指紧扣,踌躇着上前,轻咬着唇,弯,拾起掉落在脚边的纸。
上面写着几排字,字迹写得别别扭扭。
‘宛若,这一世我们会遇见很多人,可是会为自己放弃一切的人,却少之又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宋南,你还活着,真好。把宛若交给你我放心了。
卫映寒,终于有一个笑如夏花的女子不离不弃地陪在你的身边,那样你就不会寂寞了吧?
杏儿,不管发生了什么,请千万陪在他的身边,他真的寂寞了太久太久。
我走了,我还是要回去。不管多么累,我永远都是丁家唯一的儿郎。长兄为父,那我就是宛若的父亲。
珍重。
丁琛敬。’
莫杏儿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如她一般,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儿郎。从没有一个人,会让她一样,让人那么觉得那么可靠。
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些哽咽。“这是她决定的事,我们谁也阻拦不了。她注定不是那种寻常的女子。”
他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愤怒却无奈。“老爷子的仇我会报,丁琛,为何你就是这样的固执呢?”
莫杏儿抿着唇,轻轻抚着他的背脊。“她注定是属于这个天下的纽带,这个天下终将会刻上她的名字。”
抓住头发的手缓缓松开,微微抬首呢喃道:“可是我想要得,只不过在一个墓碑上,会刻上我和她的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