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方小姐,请你不要怪严寒,他人就是这样,我想你在公司也听说过。”严冬歉意的说,他看了眼走上楼去的严寒,虽然觉得他今天有些不近人情,但他相信他决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
“不、不,是我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不请自来惹得你们吵架,真的很对不起。”方欣然也一脸歉意,不停说抱歉,“其实,在公司严总很照顾我的,可能是因为生病,脾气不好,这个我非常理解。”
“你看看,欣然多善良,那个酷面神真不识好歹!”顾延宁指责,一想到刚才他那样对欣然,气就不打一处来。
严冬笑笑没说话。
顿时,气氛有点冷。
“那个—”方欣然开口,抱着女儿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说好留下来吃饭的。”顾延宁真诚挽留。
“谢谢你,延宁,可是真的不用了。”
“你在生气。”顾延宁任性的想。
“不,我没生气,只是下午我还得上班,必须把晴子先送回家。”
“她不上幼儿园吗?”。延宁把视线放在晴子身上,“小孩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的。”
延宁的话让方欣然陡然一滞,神色忽然黯淡下去,“晴子,晴子生了病,幼儿园都不收。”
听了方欣然的话,延宁这才注意到晴子的胳膊一直僵直的贴在身体两侧,晴子似乎感觉到延宁关切的目光,把头从妈妈的怀抱里慢慢抬起来,用童稚纯真的大眼望着延宁,冲她羞怯一笑,一瞬间,延宁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天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竟然—竟然是残疾的。她突然感到造物主有多么残忍,居然把那么美好的东西毁掉!她突然明白小女孩一开始为什么那么怕生了!长期生活在孤独、病痛、以及他人的嘲笑讽刺下,是多么可悲,多么不幸啊。
她再看看一脸忧郁的方欣然,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当年的她是那么骄傲不服输的一个人,可如今却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世事多变,命运多济,总是充满遗憾与悲伤。
“延宁,我想请求你件事。”方欣然低声说。
“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就算做不到,我也会尽力。”
“请你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告诉我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回头有时间我再解释给你听。”
“我答应,我答应!真的不留下来吃饭?要不—下午把晴子留在这,我帮你照看,晚上叫上可雪我们一起吃顿饭?”她承认以前不喜欢方欣然,可是现在她变了,遇到困难了,她只想帮帮这对可怜的母女,帮帮晴子。
“延宁,谢谢,真的不用了,小孩子不老实,你正怀着身孕,我怕伤到你。”方欣然难为情的说,下意识看了眼延宁不明显的小月复,想起当年她怀着晴子的时候,丈夫的柔情与关怀,不禁伤感起来。
若是他没有变,他们一家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两人又推月兑一阵,最终顾延宁拗不过方欣然,只好作罢,非得让让方欣然答应她有事就找她帮忙,才肯放她回去。
送走方欣然,严冬上楼去找严寒,留顾延宁一个人在楼下。原本他是要带她一起去问清原因的,可是她还因为刚才的事闷闷不乐,决定一天之内拒绝和那个无情的酷面神进行任何情感交流。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顾延宁坐在沙发上,视线四十五度角斜对门口玄关处的“如鱼得水”图,那是可雪特意加持过的风水图,不仅能聚财敛气,而且还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可是这么好的一张图,她现在是越看越生气,总觉得图上的鱼眼全都瞪着她,好像跟她势不两立似的,于是她任性的把图摘下来,摔在地上。
见所有的鱼都被纸张褶皱盖住,这才稍稍平息怒气。
正准备离开,脚下突然踩到一个东西。
她好奇的把东西拿起来。那是一个精致的木雕小人,一指长,眼眉、鼻子、嘴唇、发丝、甚至衣服上细小褶纹都刻得极其细腻,她喜欢极了,想也不想的就认定这是可雪私藏给她的礼物,擅自据为己有。
她一边感叹这是人间绝品,一边把小人放在手里把玩,忽然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她手一颤,差点把小人丢到地上。
“呀,流血了!”她小声惊呼,只见食指上有一道很深的划伤,于是放下小人去处理伤口。
当顾延宁的身影从客厅消失的时候,那木雕小人突然动了一下,滴在小人后脑勺的血迅速没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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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延宁很早就睡了,但尽管如此,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总是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猛地推她,让她觉得像是要从床上掉下去一样。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熬到半夜,她忽然又一次惊醒。这次惊醒是彻底的,并伴随着无来由的恐惧。
她推推身边熟睡的严冬,可是他睡得死死的,无论她怎么推攘叫喊,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房间静极了!
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整个房间只有她轻微的喘气声和脚步声。
脚步声?!哪来的脚步声?她明明坐在床上,根本没下地啊!
她感到不对劲,赶紧缩回被窝,紧紧搂住熟睡的严冬,平时她害怕时只要搂住他温暖的身体,听到他有规律的心跳,就会心安。
她紧张的不行,害怕得要命,却还是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塔拉——塔拉——”
脚步声是走廊传来的,虽然走廊里铺着纯毛地毯,能消去厚重的走路声,但那声音似乎是故意让她听到似的,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刺激着她的耳鼓,敲在她的心上。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走到房门前突然停止了!
她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不敢往门口看,仿佛那里正有一双恶意阴毒的眼睛正等着与她对视!她再一次搂紧了严冬,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
“塔拉——塔拉——”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朝前面走去。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后颈上模索,还发出一些“嗬嗬嗬”的怪声。
她吊着胆子慢慢扭过头,蓦然看到一只手!她一惊,随即放下心来,因为那手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老公严冬的手。
严冬醒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慢慢落下,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后颈和半边身体不是她期待已久的温暖,而是麻凉一片!
她猛然扭过头,看到严冬的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过来,一双幽绿幽绿的眼睛正对着她,嘴角僵硬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她惊叫一声,滚下床,身体贴紧身后的衣柜,浑身哆嗦着。
“嘘—不要吵,有人在睡觉。”严冬僵直的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又“嗬嗬嗬”笑起来。阴森邪恶的笑容!
“咚咚——咚——”
衣柜里突然发出沉闷的敲击声,骇的她立刻蹿到墙边,紧依着冰冷的墙壁。
“是你吵醒了他们!”床上的人恶狠狠的说。两只幽绿幽绿的眼珠子忽然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想琉璃球一样咕噜噜滚到她脚下,两个瞳孔恶毒的瞪着她!
骇然之下,她打开房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