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沈慕冉,千虑——无一失。这个男人的智慧和细密,已经超出古人对常态的预判。
对突发的情况,沈慕冉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早预料到钢牙王会搜身,在到达K市前,就打听出他弟弟坟墓的所在,提前在能停车的附近埋下几支枪。乘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血祭上时,戴武将枪刨出来,用胶带粘在他们乘坐的帕萨特底盘上,以防情况紧急时毫无反击之力。
仔细研究过市区与坟墓之间的这段路程,沈慕冉选定一处居中的地点,命影子军团埋伏在那里。如果发生意外,从这里出发才能较快支援。只是,再快也需要一段时间;而现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中层干部终于接通钢牙王,当说到‘韩仲麟的尸体也不翼而飞’时,钢牙王马上反应过来:诈死!
好你个沈慕冉,原来打这样的主意,没人敢这样耍我!钢牙王相当自负,但这个计谋却完全骗过了他,这让他怒不可遏,誓要将沈慕冉挫骨扬灰!
“你们两个,谁能杀了沈慕冉,谁就接我的班!”
钢牙王的两个得力手下一直为接替而明争暗斗,此话一出,两人的眼里都散发出兴奋和贪婪的光。
范涛负责开车,在天煞帮中,他的车技仅次于沈慕冉;其他两人在还击,空气中霎时布满火药的味道。
追逐。
枪战。
嘣——
车胎被击中,范涛紧急将车开出山道,滑行一段距离后,终于动弹不得。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出冲出车外逃跑。
追兵们也深知这一点,车门打开后子弹更加密集,尤其沈慕冉在的后排右座。强行突围过程中,一粒子弹射中他的右大腿,剧痛让他栽了个大跟斗。
戴武发现不对劲,马上背起沈慕冉,范涛在后面掩护。
“把我放下,你俩赶快跑。”
“大哥!”
范涛和戴武都不愿抛下沈慕冉,仍然背着他飞奔。
“听着,我在附近还有一路伏兵,用这个电话联系他们的首黑夜,带他们来这里救我。”
“不行!钢牙王的目标就是你,把你放下太危险!”
“这样下去只有一起死!”
“我愿意!”
“我甘愿!”
“好,那我就孤注一掷。”两个兄弟的坚决让沈慕冉明下定决心。
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升上天空。这么做很危险,召唤救兵的同时,也告诉敌人自己的位置。
又经过一阵激烈的枪战,范涛中弹。
“趴在这条沟里不要动,等我拖延时间。你再爬起来就不是我兄弟!”沈慕冉按倒范涛,放下狠话。
又跑出一段路,戴武也中弹。
“你倒着装死,敢爬起来就不要叫我大哥!”
此次涉险是因为他的私心,不能让忠心的兄弟们枉送性命!这就是沈慕冉的想法。为什么不是肖英捷跟着他来救人,而是被安排在了几乎没危险的另一组里?是他已经悄悄安排,如果他回不去了,就由肖英捷接他的帮主位子。
一些东西,慢慢地在发生改变。原来的沈慕冉残酷冷血,为达目的死几个人算什么?但现在,他变得珍惜,珍惜自己的兄弟。他要跑,越远越好,不然追兵会发现受伤的兄弟。
看着沈慕冉一瘸一拐地跑开,戴武的泪流了下来:大哥在掩护他!可惜他伤势太重,勉强跟着大哥也许能帮忙挡一颗子弹,但更可能拖累他。
沈慕冉今天的运气不好,射中腿部的子弹口径太大,伤势更加严重。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但他仍在坚持,每跑一步剧疼都袭遍全身,而支撑他不倒的信念竟是想再看方亦彤一眼!如果能再撑上些时间,也许影子军团就能赶到,也许他真的还能看到她。
时间分秒流逝,沈慕冉再顽强也不支倒在一个土坑里。上次也是这样被仇家追杀,方亦彤紧搂着他藏身于一个小洞中,虽然身处险境,但她的拥抱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仰望星空,仍旧和临别那晚与方亦彤共赏的一样灿烂。此刻,如果她在身边该多好啊!
“怎么,不跑了?”手下甲率先追来,派弟兄将沈慕冉团团围住,确定他弹尽粮绝后开始说风凉话。
沈慕冉没理他,继续回忆着和方亦彤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手下甲灵机一动,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打电话给钢牙王,请他来‘享受’这个美妙时刻。
看着奄奄一息的沈慕冉,钢牙王尤为得意:“沈慕冉,虽然你号称‘卧龙公子’,但也没算到今天会栽在我手上吧?”
“人算不如天算。”
“我不明白,你和韩仲麟是死对头,为什么会冒那么大的险来救他?”
“想不通?那就继续想。”沈慕冉的眼里满是看傻瓜的轻蔑。
“说不说都没关系,敢耍我的人一定是拿命当代价!”钢牙王已经失去耐心。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朝我开枪一定得承担后果。”
“唬人的话谁不会说?要我承担后果也得你有命在!朝哪开枪好呢?”折磨仇人是钢牙王的大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刚才你朝韩仲麟的心脏开枪,让他诈死,那我也朝你的心脏开枪好了!不同的是,你的心脏会真的开花!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险境,沈慕冉曾假设过,也曾害怕过。
不是怕死,而是怕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何那般痴傻;怕他会恨——恨方亦彤为何如此绝情。若是这样,他的爱情将被玷污,而那是他今生拥有过的最美好也最纯粹的东西。
但他很幸运。现在,他的心里没有憎恨,没有怨怼,没有恐惧,有爱意,而且比以前更加浓烈。还有的,是遗憾,这场豪赌,他输了。就算证明了他才是世上最爱方亦彤的人,也没有机会在今生共度白首。
他死后肯定不能超生吧!因为他仍有心愿为了——他还想见方亦彤一面,即使死了,也会变成一只爱慕方亦彤的鬼,守护在她的身边。
砰——
黑夜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令人扼腕的一幕——他们来晚了一步,待他如父兄的沈慕冉死在眼前,黑夜的双眼燃起熊熊烈火——报仇!他举枪连射3发,每一枪都打在钢牙王的头上,脑浆喷溅一地。
“给我做了这些狗*养的!”
黑夜一声令下,影子军团猛烈开火,马上有十余人应声倒下;反观另一方,钢牙王惨死让他们陷入群龙无首状态,模不清楚来者实虚实更让其恐慌,但为保命也只能仓促还击。
“杀!杀!杀!我要你们全部为沈大哥陪葬!”黑夜完全变身地狱的修罗。
“妈呀——”
“饶命!”
“别杀我!”
哀嚎遍野。
肖英捷和孙轼赶到时,只见一场混战,一方是钢牙王的人马不用说,但另一方究竟是谁?而且这来路不明的一方训练有素、出手凶狠,明显占据上风。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哥在哪里?
不多会,大局已定,钢牙王一方仅剩的10余名小弟被团团围住。
血刃仇人也不能挽回遗憾,黑夜噗通一声跪到土坑边:“沈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这一跪可吓坏了肖英捷与孙轼,他们遍寻不着的大哥难道已经……?两人急忙奔到土坑前看个究竟,眼前的景象也震傻了两位老江湖——大哥平静地躺在土坑里,胸口大片血渍,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爱你,舍命亦无悔。
这就是钢牙王开枪前,沈慕冉最后的想法,所以,他的嘴角含着笑。只是,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痛?胸口、大腿、脑袋都在痛。
“唔……”
沈慕冉发出一声微弱的申吟,没能逃过耳尖的孙轼。他用手探沈慕冉的鼻息——还有气!
“大哥还没死!大哥!大哥!”孙轼大声叫唤,试图唤回沈慕冉的神志。
“先喂大哥吃药,赶紧替他止血!”一旁的肖英捷十分冷静,发出正确的指令。
今晚为救韩仲麟,急救物资倒是带得齐全,几个人都经常受伤,处理伤口的熟稔程度堪比外科大夫。
为替沈慕冉包扎胸口上的伤,肖英捷情急之下撕开沈慕冉的衬衣,一些碎渣滓从他身上掉下来。再细看伤口,一些翠绿色的碎片深深嵌在肉中。
那些东西是……玉石的碎片?不管了,大哥还在鬼门关徘徊,把他拉回来才是耽误之急!
孙轼则马上打电话给相熟的医生,立刻准备手术。
“大哥失血过多,但我们没有准备AB型血!”一名手下大呼。
今晚按计划营救韩仲麟,带的全是他的O型血。
“抽我的,我是AB型!”黑夜大喊,他终于找到将功折罪的机会。
一般献血的标准也就400毫升,在黑夜的再三坚持下,连续抽了1500毫升血,抽完后人就马上昏迷了。
“K市没有相熟的血站,一会的手术要怎么办?”孙轼马上想到这个问题。
平均只有6的人是AB型血,非常稀少,如果手术中出现大出血……这个可能的情况让在场的人都捏把汗。
“先组织帮里的兄弟去验血,其他的我来想办法!”肖英捷不愧四大天王之首,关键时刻更加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