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能够很好隐藏情绪的人。我的闷闷不乐、患得患失,不到一天就让爸爸妈妈发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家开了我上班以来的第一个家庭会议。
“闺女,你有什么事儿吧?”爸爸一边说,一边给我夹了筷子红烧肉。
我盯着那被烧得油红油红的肉,提不起筷子:“没事儿。”
“有话就说,别憋着!”妈妈眯了我一眼。
“我,我,估计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儿啊?”
“……”
“是不是队里有案子?”
我拔了一口饭,含含糊糊的哼了一声。
妈妈抬起头,仔细看了我好半天,才说:“你是不是和谢军闹别扭了?”
“啊?”我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什么和什么啊?我们压根就没事儿!”
爸爸给我夹了根生菜,说道:“去多久?”
“还,还说不定!”
“你们队里没人了吗?为什么要你去?”
“妈!”
“去就去吧,注意安全,多照顾自己。”爸爸体贴地说。
我使劲拔了一口饭,就着眼泪往嗓子里吞,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晚上睡觉前,我钻到了爸爸妈妈的被窝,搂着妈妈的脖子说:“爸爸妈妈,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别人怎么说,遇到什么情况,你们只要记住,我很好、很快乐就行!”
“你这丫头,怎么我越听越害怕了?!”
我装作轻松地咯咯笑着:“怕什么?你们就安安心心等着我回来就行!”
我又在妈妈怀里撒娇了半天才离开,要关房门时,我又说了一句:“别管别人说什么,你们只要记住你们的女儿很快乐就行,我会尽快回来的!”
回到房里,我写了一封给崔头的信,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并将自己的警官证、工作证都放在了信封里,又从相册里拿出一张爸爸妈妈和我的全家福,做完这些,我躺在床上,只等着天一亮就去找老陶。
见到小谢,我该和他说什么呢?怎么解释我凭空消失的这段日子……?想着想着,我的眼轻轻地闭上了。
在老陶的办公室,无论我怎么说,他还是不同意,只咬定了自己不知道穿越的方法,但直觉告诉我,老陶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陶教授,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走!”
“你随便,反正我这儿什么也没有。”
“陶教授,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就是可怜你,才不让你去的!”
“这么说就是能去了?”
“……”
“你再不同意,我就抓了你老婆!”
“老朽皆然一身!”
“啊?怪不得,你这个老变态!没人喜欢你,你就阻止我去找我的爱人!”
“谁说我没有……”
“那你就更该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不知道!”
“陶教授,小谢快死了,他等着我回去!”
“反正都要死了,还等什么!”
“你?!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答应我?”
“怎样都不行!”
我突然气愤地不得了,一拳打在了他桌子上点着的玻璃上,玻璃割破了我的手背,血立刻顺着颇缝,浸到玻璃板下。
“哎呀!”陶教授大叫了一声,赶紧拿着袖子就去擦。我心中奇怪,往玻璃板地下一看,看起来像是从书上撕下来的一页纸,边上都是锯齿印子!看老陶那么宝贝的样子,一定很重要,我顾不上流血的手,赶紧扫了一遍,心中已经记得八九不离十。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我故意悲悲切切地低声背了出来。
老陶睁大眼睛,又悲又痛地说:“你偷看!”
“陶教授,我不知道这首谁是谁写的,但这写得就是我此刻的心情。虽然我和小谢隔着千百年,但他一直就住在我的心里。我回来的这段日子,不管我的大脑是否还记得,但那些伤、那些痛,那些想念和担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我想放下,但只是陷得更深!我的世界仿佛缺了他,就永远也不得安宁。”说着说着,我已经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泪来。
陶教授听得怔住了:“情为何物,生死相许!唉……,小茹,如果当年我能够像她一样坚定勇敢,我们会不会已经是儿孙满堂……”
……
我又来到了出事的小煤矿,陶教授此刻就在我旁边摆弄着电子设备。“情”的确是世界上最容易打动人的东西,我一边想着,一边为穿越做最后的准备。我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身上装着我的全家福和一个测量电磁波的小仪器。陶教授告诉我,进行平衡宇宙的穿越需要虫洞,而监测虫洞最好的方法就是电磁波。当电磁波的达到某一值的时候,只要借助加速下落的力量,就很有进行穿越再回来。
此刻,我正对着家的方向,心里默默地祈祷:爸爸妈妈,女儿很好很快乐,你们千万不要担心,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我和小谢回来!
“你真想好了吗?”。陶教授最后一次对我进行确定。
我坚定地点点头,陶教授既敬佩又感慨又有些担心地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我登上了操作台,闭上眼睛,等着加速器把我推向未知的宋朝。小谢,你还记得柳飘飘吗?你会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等我吗?
一阵头晕目眩,我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