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站在一个香喷喷、暖融融、亮堂堂的厅中,一道垂着细琉璃珠帘的雕花的圆门将这间厅一分为二,隔着珠帘的那边,一架古琴横卧,空着。琴后便是一面高大的四门白绢纱的屏风,上画着春夏秋冬四季花鸟,屏风后的景致被这屏风完全挡住,不能一见。
小丫头见青松十分新鲜的模样,心中不屑,脸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和小姐说一声。”说完踩着碎步子就掀了琉璃珠的帘子,转时了大屏风的后面去了。
片刻之后,小丫头又笑盈盈的从里面出来了,这次她面上的笑意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职业,多了几分真心。来到青松面前这小丫头行了个礼才道:“小姐请公子内室坐着说话!”
青松吓了一跳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叫青松!你们小姐是个女的吧!这内室是你们小姐的卧房么?”
那小丫头听了,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却依然笑得柔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是,青松公子,里面请!”
青松听她说要自己去的是个小姐,怎么也不肯进去,连连摇头道:“女子的闺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进去,你们小姐也真是糊涂的很,若是叫人知道,你们家小姐随便让个大男人进自己睡房,她今后要怎么见人啊!”
这小丫头听他死活不肯进去,又听他语有轻视,气得脸色绯红,又不敢乱发脾气,只得恨声道:“你不是想出这个院子么?你若是不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又怎么能答应你呢?她不答应的话,你是肯定出不去的!”
青松听了,虽然仍然十分为难,不过他觉得,这个不知是什么的小姐既然执意要见自己,若是自己惹得人家不高兴,说不定生起气来不肯放自己出去了,于是只好跟着这小丫头走了进去。
来到内室,比起厅外又是另一种景象,点着几盏粉色的纱灯,柔和的灯光映照着挂着满淡紫色烟罗纱的四壁上,一个白衣大袖的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内室正中摆着的一张圆的酒桌前,她右手支着头,仿佛正在想心事,桌上一个香炉里正燃着不知什么香,袅袅地升起几缕烟气,淡淡的,让人心神平和而又舒畅,桌子再向前去便是一张垂着淡淡的紫色绸帐的大床……。
青松从未入过陌生女子的睡房,这一间稍嫌艳俗却充满暧昧的睡房里的风光,也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小丫头将青松领了进来,走上前站到那女子身边道:“小姐,人已经来了!”
这女子这才站起身来,并把脸转向了青松,青松生怕被人视为登陡子,低了头不去看这女子……
这女子走上前来和青松行了一礼,用一把娇柔甜糯的声音道:“玲珑见过青松公子,姐妹们对公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公子快请坐吧!”
青松见她和气,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用手挠了挠头,道:“不怪罪、不怪罪、只是姑娘能不能让人把门开开,我家还有事,若是晚了,怕不大好!”
这个玲珑听了,见他急着要走,心里有些不悦,但声音却更加甜糯,还加了一丝鼻音道:“怎么敢久留公子,玲珑这就让小婢去找人开门,不过玲珑一个人,却害怕的紧,公子可否稍坐一二,陪一陪奴家!”
青松是个热血男儿,接触过的女子不过春娇桔娘,哪里听过这样的软语相求,听这玲珑娇嗔可怜,不知如何便如同中了咒一般听话地坐了下来。
玲珑见他坐下,心里欢喜,忙道:“公子真是好心人,不如,我让人先安排先酒来,公子边吃边等,也免得无聊坐等啊!”说完,不等青松有扎反应,打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一见,飞快的下楼去了,玲珑伸手倒了一杯热茶,端来青松面前道:“公子走了许久吧,外面风冷,喝口热茶,稍暖一暖吧,委屈公子了,不如奴家弹唱一曲,免得公子枯坐无聊,可好?”
青松一听,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只得接了茶,不知要如何做答。
玲珑见他接了茶,转身自墙上摘下了一个琵琶,坐在青松的五步之外,侧手扭轴调弦,叮咚综综地试了试音,青松被她弦声所引,不由地看了过去,那玲珑迎着青松的眼神,立时嘴角含羞,飞过一个笑眼来,青松见她颇有秀色,笑时陌陌含情,不觉有些痴了。
这时先头那小丫头又回了来,她手里托了个大大的方托盘,上托着四碟八碗,居然还有一壶酒,二只酒怀等物。
这小丫头双手齐动,飞快地就将碗碟布上了桌,又替青松倒满了酒,那他轻轻一笑,又端着空托盘转身走了。
这时玲珑已经清了清嗓子,手拨弦丝,婉转低唱起来:“一刻春宵金不换,莫道寒冬,难就巫山愿。归路轻车识落雁,鱼舟归处初相见。几度峰巅方缱绻,再涌潮汐,声咽花枝颤…………”
青松虽然听不十分懂,却模糊听出词中的春意浓烈,从来没接触过这些香词艳曲,闹了个面红耳赤。
一曲转眼唱罢,玲珑抱着琵琶走上前来,一脸娇羞道:“玲珑唱的不好,有污公子清听,公子千万不要笑话!”
青松听她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一个粗人,哪里能听得懂小姐儿的曲子!”
玲珑听他这样说,心里大怒(因为即使在妓院里,嫖客一般也不叫人小姐,妓女自呼是一种自贱,如果嫖客这样叫就是骂人了,可是青松不懂,随着那个小丫头一样叫玲珑小姐,等于是说,你这臭婊子),却又不敢发作,强撑着笑脸,假做娇嗲道:“那玲珑要罚公子,公子要喝满杯才行!”说着执了青松面前的酒杯直送到他唇边,唬得青松连忙闪躲,那里想到,玲珑见他闪躲,素手一绕,酒怀又送到了青松唇边,就势一送,一倾,那怀酒不知多顺溜的就被灌进了青松口里。青松被空然入口的酒呛住了,咳了起来。
玲珑忙取了手帕子来潜青松擦,一边擦还一边道:“奴该死,奴该死,呛着公子………”
青松不喜她这般做派,手连忙挡,可他是个武夫,这一挡又急了些,不曾留力,玲珑被挡了个踉跄,倒跌了几步,坐在地上,又气又羞,眼珠一转,就坐在地上用帕子捂着口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青松看自己把人推的跌倒了,后悔自己不该鲁莽,又连忙上前去扶玲珑,口里一个劲儿的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玲珑见青松来扶自己,就势扶着青松的手,娇娇怯怯的站了起来,揩了揩眼泪,道:“公子若是真要赔罪,就让奴替公子执杯,公子喝满三杯,就算是给玲珑赔了不是,不然就不是真心的!”
青松被她将住,不得已,不肯让玲珑执杯,自己将酒斟上,连饮了三杯,又想起要玲珑开门放自己离去,他刚要说话,却见玲珑除了外衣,只着了一身白色的小衣,领口都松开了,露着宝蓝色的抹胸,俏生生地偎了上来,贴住他的身子。
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青松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玲珑贴在自己身上,散发着女子独特气息的柔软身体。他身体象突然着了火似的,燥热起来,耳边忽然感觉一丝凉意,扭头正看见玲珑抱着自己的手臂,嘟着小嘴轻轻地对着自己吹着气,眼中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青松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脑子也嗡的一声,恍惚中似听见一声娇笑,他一伸手就想要抱住玲珑,然而却扑了个空,头一晕,一头截倒在地上。
见青松晕了过去,玲珑俯娇里娇气地推了青松几下道:“公子,公子,你醉啦!”见青松不出声,玲珑诡异地一笑,站起身来在青松身上用力踢了两脚,见他确实没了知觉,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大声道:“阿离,阿离,你快来。”
这时那个小丫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男人衣裳,头也梳成了个男人的样式,还戴了顶麻布毡帽,样子滑稽。
她见到青松倒在地上,朝着青松呸了一声,上前来和玲珑一起,要将青松搬到床上去,可是青松十分沉重,两人合力也搬不动,累得二人直伸舌头,也才把青松拖了不够三五步远,那阿离丫头道:“看他也不胖啊,怎么这么死沉死沉的?算了,要不,我们不要抬了吧?若是再晚的话,恐怕蕃公子就要等急了呢……”
玲珑听了点了点头,象是同意阿离的话,两人不再去搬青松,一起动手把青松的衣服剥了下来,只可怜青松才上身的冬衣,被这两个女人扒了个干净,就这么穿着中衣和里衣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