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将三人一一引见给自己兄弟,正是虎头、春娇和桔娘。
虎头听说青松被关进了牢里眼冒火星,拳头捏得咯吱乱响,桔娘也憋得一脸通红,一副要用目光杀死熊东升的样子,到是春娇反而十分镇定。
熊东升见了虎头的反应有些不悦,只是转而发现到外甥双颊带赤,看都不敢看一眼人家小姑娘,他稍稍平定了下心中那些纷乱的感受,还挤出了几丝和蔼可亲的笑容来。
他对虎头问青松被关原由的问题三言两语的敷衍了几句,只听他呵呵一笑,道:“我不过也是当差,所做所为不过奉命行事,又或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与我家静书年纪相似,何不请父母前来商议啊?”虎头三人都不作声,虽然他们商量了对外都称是一家人,可是关于父母,这一节没人想过要如何应统一应对。
肖氏在旁有些尴尬,她憋了瘪了瘪干干的嘴唇,说出了多日以来心中的疑惑道:“是啊,曲家二哥,二位曲姑娘,你们来了有些日子了,还不曾见过你们令尊高堂啊!难道他们都不管你们吗?就这么由着你们几个孩子在这常州城里讨生活啊!”
若是旁人问这话,也许三人都不会介意,最多就是不理不睬罢了,可是偏偏这个熊东升知道青松的下落,而且还是公门中人,虎头立时没了锐气,桔娘也眼神闪烁。
春娇不慌不忙上前半步道:“我们兄妹父亲早亡,家中族人不容寡母弱子,将我们赶了出来,一路上又兵祸连连,与母亲失散了,我们逃难路过常州,见这里人杰地灵,便一意要在这里讨生活的。”
见到肖氏和肖静书一脸错愕,而熊东升则是若有所思,春娇又道:“我们兄妹得了机会落户在常州,且有幸与肖大娘做了邻居,多得肖大娘和众位邻里关照,也从不敢做奸犯科,没想到这次大哥却突遇是非,其它的我们也不敢求,只求大叔照抚我哥哥一二,不要让他在里面受太多的苦,若是能让我们兄妹见上一面,我们定然感激不尽。”
虎头揉了揉鼻子也表态道:“不错,若能救出我大哥,虎头也记着大叔这情分,将来若有什么差遣,只要您招呼一声,虎头绝不推辞”桔娘也是一脸恳求之色,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肖氏和熊东升听春娇说话十分文气,与那二个很是不同,又听到她说感激二字,都是眼中一闪。
肖氏没有作声,看向熊东升,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曲二姑娘不消说,我听青松在堂上说起昨夜救了静书的事,还替他向大人美言,大人说了,只要找出玲珑,证明人不是他藏拐的,便可月兑罪回家,只是眼下恐怕还要受些牢狱之苦。
春娇听了,有些踌躇,她以为看在青松救过静书的份上,即使自己不开口相求,熊东升也可能会主动帮助自己三人营救青松,没想到他根本提也不提。
她又仔细打量了熊东升几眼,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嘴里却道:“有劳大叔传讯,不过,我们兄妹可否能与大哥见一见?”
熊东升笑了,道:“那自然不是问题,只不过,你们不能三人一起去,一次只能去一个,这样吧,你们兄妹先商量商量,看让谁去,然后准备些吃食,衣服带给他,到时我亲自领着去,便是了。”
春娇连忙谢过熊东升拉着还想要说话桔娘和虎头一起回去商量准备东西的事。
熊东升见她们出去了,转向姐姐小声的道:“原来父亲没了,母亲又失散了,这恐怕不大好办,还真得想办法捞那个曲青松出来!”
肖氏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满,勉强道:“那孩子好象对咱们静书没什么意思的样子!那姑娘平日除了跟我和那边刘瑞娘子学裁衣学认字,别的一概不肯多说,我就觉得她聪明规矩,可是这议亲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今日才知道他们家原来是无父无母的,这样的亲可怎么做的起来。”
熊东升道:“姐姐不愧是嫁的读书人,我是个没用的,虽然读了几年书,却从不管这些道理,我只知,既然是静书看上的,再如何都要想想法子才是吧,如果能把这曲青松捞出来,这长兄如父,我们到时自然可以和他提嘛!”
肖氏似乎有些意动,看向弟弟,道:“要不,还是等等再说吧,虽然这姑娘是不错,只是……”
熊东升点了点头,他完全明白姐姐的意思,道:“那就还是看看再说吧,静书明年就要下场,自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人我就不使力捞了,带他们去看看也就罢了!只看他们自己怎么应付吧!”
说完又姐弟两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家常,又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肖氏和熊东升都出了里屋,见虎头领着桔娘和春娇,都站在那里,虎头上前和熊东升见礼道:“我们兄妹商量过了,大家都去,但是到时只进去一个人,如果能轮着都见着最好,若是不能都见,知道大哥安好,心里就不用总是悬着,不知大叔能不能通融一二。”
熊东升本来是想把青松捞出来还个他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话说起来就有底气,不过见姐姐对静书的心思并不上心,他也就乐得丢开手,懒得多管,如今虎头开口这样相求,毕竟青松虎头都有份救自己的外甥,这对他来说又是很容易的事,于是道:“这样也行,不过别的事我可就帮不上什么了!”
大家听他言下之意,不能帮青松月兑罪,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急于见到青松,都问什么时候可以成行,熊东升道:“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一早,你们到县衙来,就说找我,然后我领你们一起去吧!”
几人听了又谢了几句,这才再次离开。熊东升见天色渐晚,也和肖氏告辞,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收拾了些东西,一起来到县衙,和门前的差役一说,果然有人带着他们进去了。没有废话,熊东升果然正在等着他们,三人跟着他一起来到二监。
熊东升只是招呼了一声,巴拉眼儿一看他带着几个人,连忙起身道:“大哥这么早来,这是要探谁?”
熊东升道:“呵呵,那个曲青松是我姐姐家的邻居,止有弟妹三人,都靠他一人养活,我见着可怜,便心软,答应带他们来瞧瞧,兄弟给个方便吧!”
巴拉眼笑道:“这有什么,不过,要一起进去么?”
熊东升看了一眼虎头三人,道:“就按规矩一个一个来吧!”
巴拉眼仍是满面春风道:“既然如此,那谁先进啊?”
虎头三人在家中早已经商议好了,虎头道:“我先,小妹第二,三妹最后!”
熊东升疑惑的看了看虎头,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巴拉眼会意,咳了一声冲着虎头道:“一人限时二刻钟,不得大声喧哗,你跟我来吧。”
虎头应了一声跟在巴拉眼儿身后,走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果然一刻钟才过,巴拉眼就领着虎头出来了,只见他灰着一张脸,面含愠色,春娇和他交换了眼神,也一语不发跟着巴拉眼走了进去。
牢房中昏暗无光,一阵浓烈的怪味晕得春娇玄然欲吐。来到一间监舍前,正看见青松只着了件中衣,一脸羞愧的蹲在里面,见春娇进来,欲言又止。
春娇忙将早准备好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青松,不敢浪费时间,道:“这个包里是两件冬衣,抓你的人就是肖小相公的舅舅,就是他带我们来探你的。”
接着把熊东升昨日去肖家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哥哥只好在这里多忍耐些日子,我们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会来探你的。”然后细细问起青松经过来,青松言语中十分后悔自己当时被那院子里的景色所迷,没有早些月兑身。
听得青松说起那玲珑的行径来,她深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那女子明明是事先谋划好了,只等有人进去做个冤大头罢了,应该是正巧哥哥撞在她的网中。”
又道:“那时她院门紧闭,除了飞天遁地,怎么能出得去,可是熊大叔说老鸨子撒出人去居然遍寻不着,定是有人接应他,而且哥哥向来酒量非浅,她酒中定然下了迷药,不然,哥哥何至于三四杯酒遍醉到不醒人事,还居然在地上睡了一夜。哥哥的衣服也定是她偷去了,恐怕为的是象我们在逃跑的路上一样,扮男人,只是哥哥如此高大,这衣服恐怕她也不大合身。一起不见的只怕还有那个叫阿离的小丫头。”
说到这里春娇看了看青松,见他果然点头说是,心里更明了几分,于是道:“这次只怕时间不多了,一会桔娘姐还要来见哥哥,哥哥再想想还有什么不曾想起来的,细细向桔娘说,她会把带话出来的……眼下哥哥怕是还要受些苦,不过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个玲珑找出来,让哥哥清清白白的回家……”
春娇心事重重地出来后,又过了二刻钟桔娘也红着眼睛抽抽答答的从监中出来了,看着这二姐妹完全不同的表情,熊东升心下怪异不已,只是又把三人领出县衙。
三人再次谢过熊东升后,虎头拿出刚来常州时,青松给他的那锭银子,在手里揣了揣,塞进熊东升的手里道:“熊爷,多谢您照抚我家大哥,这是一点心意,千万不要嫌弃,等我哥哥出来,我们定然再行多谢。”
熊东升笑了笑,接了过来,又客气了一翻,这才正式和三人道别,转身又进了县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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