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管与王五的争论西西从头至尾也没有用心去听,也没有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只是一直用两手轻轻揉捏着小白发硬发僵的双臂,目光,放在极远极远的虚空之上。
小白看起来已经完全虚月兑,瘫软在西西怀中像一具被人极力撕毁过的布偶,只有残破,也唯有残破,遍布在浑身上下各种形状的青紫伤痕令人触目惊心,还有那股间因为无法容纳而泊泊溢出的红白*体也是一样,无不证明着这里刚刚才发生过一场如何暴力的对待。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至少小白就从来也没有得到过,仿佛打从一出生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在这条老天无情设定的生命主线上他挣扎过,也反抗过。他的彷徨他的无奈,他所有一切一切的恨在经过漫长岁月的反复打磨之后终于化做平静。就像方才他被再次抓住后做到的那样,平静的去无声接受,也平静的闭眼来尽力漠视。
可纵然是认命到这种地步,他依旧还是不甘心的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出来,他在初初被绑吊起来的时候求他们不要在他脸上留下伤痕,心底有个小小企盼希望自己还可以归回到西西身边,希望在那人眼中自己永远干净。
换回的是更加残虐的对待和嘲讽,其结果却是心死的绝望,小白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尽力挣扎,后悔没有在西西进来时让他看见自己泪痕满面。是不是已经被鄙视了,西西在帮他擦拭嘴角的力度是那么大,大到让小白感觉到了尖锐的疼,那种心脏被切成一片一片然后无力返天的疼痛,小白只想让自己就此死去
因为压下来的时候姿势是侧转着的,所以现在也是一样,侧转在西西怀中正好可以将头抵在对方胸口位置,却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心跳。
凌乱的发丝纠缠住小白大半个身体,只露出来的一点点脸颊有着病态的苍白,双唇紧抿,双眼紧闭,如果不是眼角处还有滴滴渗落的泪水正在无声蜿蜒,相信不会有人认为他还活着。
连呼吸都仿佛没有,整个人死一样的沉静。
西西一路在小白反在身后的双臂上长久揉捏,从双肩到大臂,再到小臂,慢慢移挪着到达了手腕处,原本有根绳子的,此时却只剩下一些翻滚青紫的勒痕,西西尝试着去分开那双十指紧扣住的双手,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只好慢慢收回视线在小白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是我,是我来救你了”
那边的张管闻言冷笑一声以示可笑,换了个姿势依旧靠在墙边,问王五到底想好了没有。
王五似乎正在天人交战,眼神始终也没有从西西和小白这里离开过,跪坐,咬牙,面上的表情时而激愤时而狰狞,西西却连看也没再看过他一眼。
西西正在小白耳边低声轻喃,一声声,一句句,温柔的让人恨不能终生溺毙在里面不要出来“乖,小白,松一下手好不好?松手让我抱抱你”
小白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极慢极抖的慢慢松开死闭住的眼睛,缓缓上抬,再上抬然后西西一记轻吻落在小白的眼角处“不哭,从今往后咱们谁也不许哭,要学着坚强一定要坚强起来”西西此时的言语比起是在对小白说话,更像是在对着自己的心。
小白张开眼睛无声的看着西西双唇轻动,他没有听到太多东西,却也记下了四个字,从今往后?
西西像刚刚掰开王五的手指一样再次一根根的掰开小白紧扣在身后的手指,一根一根绝不容质疑。‘咯嗒’一声轻响,西西缓缓的半扶起小白将他的双臂收回到小白身前。
“呵”墙边张管一声低笑“无用之功”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最后一次通喋道“王五,留给你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是不太爱等人的,这样吧,数到三你要是再不做出决定就只好我亲自上手了”
王五更是咬紧牙关,快速的看了张管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西西身上,西西恍若未闻。
“一”张管道。
西西在小白的注视下将他暂时放开在一边,翻身半跪在小白身前月兑下了自己的外衫。
“二”张管看见西西动作瞬间做出反应,站直身体,神情警戒,但还是继续往下数去。
西西漠然无视,把刚月兑下来的外衫平铺在地上又开始伸手解里面的衣服,当带着体温的里衫盖去小白身上的时候,小白不可抑制的浑身轻颤。
“三”张管见西西只是想把自己的衣服盖到小白身上,讥诮着一勾唇角,喊三的同时模向腰间,‘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指着王五说道“别怪哥哥,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说话间递剑扑向王五。
王五按地顿起,掌风带偏剑刃,退开几步抽剑亦也指着张管道“杀他是死,不杀他也是死,你以为我会傻到完全相信你和兰妃的鬼话。李大人什么心思我自然会去查证,但在这之前必须杀了你才能寻得一丝生机,看剑”
王五与张管的剑缠立时在一处,‘乒乒乓乓’接连串的金属碰撞声间隔不断,王五面色凝重,反观张管却是一脸闲散,几息过后两人分开,在王五一声闷哼声中张管笑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倒也不笨,只可惜对手是我,今天这替死鬼你是做定了”
“”王五扶着左臂看了眼西西,略带一些失望,转眼放手道“那就试试看”欺身上前又与张管拼杀连连,招式快且狠厉起来
西西就像完全看不到他们一样,搬挪着小白让他躺在自己的衣服上,又盖了一件在他身上,这才慢慢坐回到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抬起小白的上半身拢在怀里,屈膝,给小白空出些舒服一点的位置。
小白在第一声剑响的时候猛然一惊,看那边两人缠斗在一起急忙扭头想对西西说些什么,但还没有讲出来就已经被西西抬手捂住“嘘,嗓子疼就不要多说话,很好,咱们都会很好的”
小白还在西西的手下惊惶扭动,西西仗着自己此时比小白的体力好出许多而不容反抗,紧紧按了小白在自己怀中,一边用后拍抚着小白的后背,一边渐渐将自己的下巴搭在小白肩窝。
“王五,伤成这样还要再来吗?”。
“你去死”
可能是没有力气了,也可能是知道自己这样挣扎根本徒劳,小白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只能任西西抱着自己,用哑到不能再哑的喉咙费力吐字道“是,我,害了,你”
“嘘”西西下巴搭在小白的肩窝处轻声说道“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王五啊王五,看来你的疑问只能到下一辈子再找答案了,啧啧啧,真可惜”
“”
剑声越来越弱,张管也越来越得意,房间里的情式眼看已无转机,最后一记长剑递出后王五终于软软倒在张管脚下,双眼望天,喷涌而出的血水从他的胸口逐渐漫向四周,空气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王五只听到年久的童谣依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飘而来,然后再也没有然后。
“好了,轮到你了”
外间的天色终于开始转暗,张管不欲再拖延下去,嫁祸于他人也是种技术活,他还得空出不少时间来打理现场。执着一柄血剑张管转身对西西说道“留下个全名吧,怪只怪你爱错了人,切,爱什么人不好居然去爱上太子,老天容你兰妃娘娘也容不下你的”
西西哼唱着小时候听五娘教他的儿歌,轻轻的,一边拍哄着怀里的小白,一边在小白肩窝处闭起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是回忆,他想念那些纯净的日子,想念无良师祖,想念大小姨娘,想念爹爹,也想念那一年的后山上开的那两树桃花。
这个时候应该花开了吧,琪最喜欢在树下舞剑,四周的花瓣会随着他的剑气纷纷飘落,撒下一天一世界的乱红,映在大片的湖水上面像是个梦一样美好。
“好,居然敢这么对我,你找死唔,什么人?出来,出来唔”
张管中了暗器,真正是从暗处发出来的刀器,一柄一个要害的切中张管双膝,张管呯然跪倒在西西身前,‘叮’的一声手中的剑也断做两截,挣了挣没有再站起来,张管跪在地上只能向着四周惶恐惊骂。
这样大的变故小白不可能没有听见,却是一动未动。西西缓缓张开双眼,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张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若久之后拉开怀中小白与自己的距离,看见小白还尚有最后一丝清醒,微笑着翻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冲外的继续躺在自己怀中。
下巴再一次搭在了小白的肩窝,儿歌还在轻唱,张管因为乱动位置的原故双脚被两柄短剑死死钉在地上,惊骂已经转做哭求,可是无论怎么大声都显得盖不过西西的歌声,只是轻轻的,轻轻的,却像是要唱入人心深处。
在歌声中小白微笑的闭起了眼睛,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听到,只是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