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夏雪莹忽然冷冷一笑,明显被亲生的哥哥算计罢了,这还能叫做安排?岂非可笑吗?顿时心里有股郁郁之气,满心都是为弈笙的不平,为那弈箫而感到异乎寻常的愤怒,全然不顾手足之情,这与他那抛弃兄弟的父亲又有多大区别呢?她冷冷一哼:“哼我看玩弄不过是所谓的帝王心术,阴险狠辣而已”
“住口”
夏雪莹被惊得一愣,侧脸一看,本来沉静无言的杜雷斯不知何时已经豁然起身,冷冷地盯视着夏雪莹,见到她茫然的目光里依稀有着毫不退让的坚持,忽然间又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强横实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事实摆在眼前,又有什么好争辩的呢?只是,或许是处于对昆仑的维护,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他依旧情不自禁地想要解释什么,蓦地深呼吸一口,脸上的表情再度归于平静,歉意地看了夏雪莹一眼,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
夏雪莹冷冷地撇开头。
杜雷斯没有在意什么,只是淡淡转头仰面朝着天空,盯着寂寥的夜色,忽然间连语气也变得莫名寂寥了起来,“其实,并不只是你想得那样的,他的心情越来越难揣测,但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变,我看得清楚,至少现在,我还能感受到他渐渐深埋的内心情绪。”
“什么意思?”
夏雪莹皱眉问道。
杜雷斯解释道:“弈箫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算不上出尘,明明红尘滚滚中,却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他行的是自己的路,贯彻的是自己的道,他对弈笙的疼惜是很多人难以理解的。”
夏雪莹不屑地撇撇嘴:“恋栈权位而放逐自己的亲兄弟,这就是所谓的疼惜?”
“你不懂。”
杜雷斯深深地看了愤懑的夏雪莹一眼,摇摇头,说道:“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现在得到的一切的根本保障是什么。”
夏雪莹皱眉,隐隐明白杜雷斯想要说什么。
“你想得没错。”
杜雷斯似乎能够看透夏雪莹心里的想法,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权力,至高的权力,这才是保证现在生活的根本,失去权力而悲惨的生活令弈箫深知权力的重要性,而如今他已然在那个位置上,为此,他们两兄弟不知得罪过多少人,不说现在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在对准着他,只说假若他跌落神坛,那么会有多少凶残的野兽想要在他和弈笙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呢?”
他盯着夏雪莹。
夏雪莹浑身一抖。
“所以。”
杜雷斯幽幽的嗓音有了些狠辣的意味,“所以,他不能跌下来,因为他跌不起,即便让他可能跌落的是弈笙,这种可能也必须杜绝掉,不然弈笙的将来依旧是灰暗的,而素来心狠手辣的他自然不忍心对弈笙下手,看似残忍的放逐,实际上才是最温柔的爱护。权力是可怕的东西,是残忍和阴暗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他这个当哥哥的一力承担,不想让弟弟涉足,这种爱护,你根本不懂,这也是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为了他而奋斗,因为他正在为了我们的将来承受,我既然做不到分担,就只好用这种方式给他安慰。”
夏雪莹问:“那弈笙知道这些吗?”。
“不清楚。”
杜雷斯黯然摇头,“或许他根本没能领会吧,任何被自己素来疼爱的亲哥哥如此残忍地对待想必都是受不了的,当局者迷,他或许还在恨弈箫吧,不过弈箫既然自己都没解释什么,选择默默承受,我又何必破坏他的计划呢?只要弈笙过得好就是了。”他笑了笑,颇有些暧昧地看着夏雪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现在看起来,他在蜀山过得似乎还不错。”
夏雪莹脸一红,忘记了反驳。
“嗖”
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夏雪莹和杜雷斯都陡然反应过来,猛然间转身一看,却只捕捉到一丝白色的影子在黑暗的夜色中划过,像是一闪而逝的流星。
夏雪莹和杜雷斯对视一眼。
尽管都没有明确看到那身影的主人,却已然凭着极为熟悉的灵感猜测出那是谁了。
夏雪莹正要追过去,杜雷斯却忽然将她拉住,见她不解地回头看他,只好摇头解释道:“历时已久的心结,你让自己静一静吧。”
夏雪莹默然。
无端的误会,直到今天才忽然领悟了哥哥越发冰冷虚假的面容下,那颗从未对他变冷的呵护之心。
这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呢?
夏雪莹沉默少许,心情也静了下来,转头问杜雷斯:“其实,你知道弈笙在的吧?”
杜雷斯沉默。
沉默就往往等于默认。
夏雪莹摇摇头,并不生气。
杜雷斯还是解释道:“虽然打着不想揭穿弈箫用心的幌子,实际上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和好的,尽管不可能面对面的,但至少在心情上,我希望可以回到从前。”
夏雪莹理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我们呢?现在回去?”
“回去?”
杜雷斯嘴角忽然露出莫名的笑容,“还没尽兴呢,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
夏雪莹皱眉。
杜雷斯忽然对着清冷阴暗的夜色深处一声大喝:“何方无胆鼠辈,藏头露尾,还不赶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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