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
我小声叫了一声,没听到她的应答,于是又放开喉咙大叫一声,声音空荡荡地在四周散开,连个回音都没有。
想起被劫持时的情景,我有些紧张,伸出手向前模索,唯恐又发生什么意外。
马蹄声在近处响起,心咯噔一跳,还没抽出腰间的短剑,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腰间一紧,先是一阵昏眩,接着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侧。
“是我。”
我回头,虽然隔着些雾气,还是清楚看见司徒御宇这张脸。
“不带你这么吓人的!”我瞪了他一眼,挪了挪位置坐稳。
“呵呵,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他热乎乎的口气喷在我的脖子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往前挪了挪,不料马儿突然跳跃一下,身体趁势重重撞到他的胸膛。
我往前面移了移,他放在我腰侧的手收紧,我又往前移了移。
“别动!”滚烫的热气喷涌在我的脸颊,暖呼呼的,“当心掉下去!”
虽然隔着好几层的衣服,我还是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很不适应,除了娘亲和翠屏、张妈外,我还没有和谁这么亲密过,于是又挣扎着往前挪了挪。
“不要动!当心摔下去!”
他的声音重重冲撞着我的耳膜,听着有些严肃。
我不再挪动,屏住呼吸。
他的手在往上移动,所到之处,除了燃起热浪般的热流外,还激起一路的鸡皮疙瘩,我不敢动,感觉全身的汗毛都在竖立。
他的手粗糙、温暖,拂过我的脖子,定格在后脑勺,使力往他的胸膛压去。
脸颊像是被火烫过一般,热辣辣的,迷糊中,我只感觉到他将他的大氅拉过来,盖住我的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
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混混沌沌,耳边只听见答答马蹄声,和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重重刺激着我的耳朵。
“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头顶传来笑声,我抬头,隔着浓雾看着他的笑脸,脑中一片迷茫。
“是不是很漂亮?”
他低头,眼睛带着奇异的神采。我回过神,发觉刚才自己竟然慌了神,连忙点头,胡乱应道:“漂亮。”
真窘!看看司徒御宇一脸淡定,我怎么就脸红心跳了!太不争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住马,翻身下来,伸出两只手给我,想要抱我下马。
我转头,顺溜地下马,站在另一面,瞥一眼马肚子下他石青色的衣摆,轻轻扯动了下嘴角。
凡事我都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依仗任何人——特别是他——的帮助。
他转到我的面前,伸出手,笑道:“来,我带你去个地方。”隔着雾气,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迷离,不太真实。
我的手放在身侧,抓着裙摆,不知道该不该握住他的手。
伸手?
不伸手?
伸手吧,牵一下手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
不要伸手,牵手就代表着你一辈子愿意跟着他走。
牵手?
不能牵手!
猛不防,他的手伸下来,拉住我的,像第一次牵手那样,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他没有用力,其实只要轻轻使劲,我便可以挣月兑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舍不得……舍不得挣月兑出来?是因为贪恋他手掌的温度吗?
“你看,漂亮吧!”
他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带着骄傲地语气。
我顺着他的话音抬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片大湖的边岸,大雾不知何时散去好些,比刚才淡了许多,却还是无法完全看清楚对面的景色,那像一层纱衣一般弥漫湖面上面的雾气,飘渺而朦胧,似真似幻,如虚如实。
“还有那边!”他伸手指向另一边。
我的目光被他的手指牵引着,看见远处一片红红黄黄绿绿相间的屏障,色彩斑驳,迷迷离离。
“那是一片枫树林。”他笑着解释道。
其实南方也有枫树,但是不常见,即使秋天到了,也只是零零落落地飘下几片枯黄的叶子,远没有书中所写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景象。
原来秋天的枫树林这么多姿多彩,好像将所有的颜料都渲染上去,隔着水蒙蒙的雾气,半遮半掩,就像一架屏风。
“待会儿还有日出,更好看!”他边说边解下大氅,铺到地面上,邀请我坐下。
大氅下面是枯草堆儿,软软的,就像坐在垫子上。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漂亮,你经常来吗?”。我问道。
“前天发现的,”他轻笑一声,挨着我的身边坐下。
我往旁边挪了挪,虽然他的体温在这个寒冷的早晨里是个极大的诱惑,但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这样头脑能清明些。
腰间倏然紧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侧边倒,我才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搂在怀里。
抬头看见他的谄笑,心脏猛地跳动起来,我咬牙,握紧拳头,胳膊肘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击,却在中途放轻了力道,苏家嫡女是个大家闺秀,终日只知绣花读书,哪会武功?所以不该有这么重的力道。
我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直击他小月复的力道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看见他的眉头皱起,一张笑脸变成哭脸,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喜悦之情。
“你这个女人!”他的脸突然逼近我眼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女人敢对我这样!你知道她们对我这样的后果吗?”。
他的鼻子触着我的鼻子,呼出的口气喷在我的唇上,暖暖的,突然觉得天气好冷,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害怕了?”他轻笑着,蹭了一下我的鼻子。
心里突然发痒,好像有只小猫在挠啊挠,却揪不出来,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呼吸被哽在喉咙里,快要吐不出气了。
“不过你别害怕,你与她们不同,因为……”
我的手傻傻地被他牵引着,紧按住他的胸膛。
“这里——你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脑子就想一团浆糊,耳朵开始失聪,只看见他的嘴巴一开一合,他的笑容灿烂,带着蛊惑的魔力,要将我吸进他带笑的眼睛,手掌下的心脏有力跳跃着,清清楚楚地撞击着我的手掌,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却又仿佛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很大力,重重穿越耳膜,在脑海里盘旋、盘旋,直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双唇骤然变得温暖,两片又软又濡的东西贴到我的唇上,不由自主地启唇,有条小巧的东西马上闯过齿关,登堂入室,要与我的舌头纠缠,灵巧而又好动。
我的舌头步步后退,它步步紧逼,惹急了,我猛地将舌尖对准它,用力快速推出去,它反而好像得到了奖励一般,变得越发兴奋,未退出齿关又扑过来纠缠,那一刻,我想起了南方春夏天的时候,常常有两只蝴蝶一起在花丛中翩飞。
飞?是的,我觉得自己真的飞起来了,身子飘飘然的,有些晕晕乎乎,没有着落点,悬浮在空中,却又像沉沦在泥潭。
沉沦?我觉得我真的沉沦了,身边,找不到一棵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