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前,在途中分散的士兵又有十三队赶到了,还剩下一队没有踪影。司徒御宇派一个校尉带着五百士兵沿途清除赫连阀的余孽,并且寻找失散了的士兵。
龙虎关久攻不下,不但司徒御宇、司徒孟泽,好些攻关的将领士兵们都急得上火,我让厨房煮了下火茶让他们喝下。
龙虎关那儿我也去看过,悬崖峭壁,果真比白头山更加险峻,再加上赫连阀因为白头山失守,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龙虎关,我们强攻是攻不下的。
司徒御宇站在城楼上,看着对面的崇山峻岭,眉头皱成了川字,一筹莫展。我走上前,笑说道:“我替你荐个人才?”
“好”司徒御宇一口答应,问我,“是谁?”
“一个小兵,叫山阿生,他的祖辈都是靠打洞打地道为生的,他从他父亲身上也学到了一身本领。”
司徒御宇舒展了眉毛,笑问道:“你觉得那条地道还有用处?”
有几个士兵巡查到了这里,我忙与司徒御宇拉开了些距离,“有没有用,也要等山阿生去看了才知道。你下午让校尉带着山阿生并几个也会打洞本事的兄弟去地道那头勘察一下,看能不能将这条地道给疏通了。”
司徒御宇马上叫来成华,让他去军营里问问,还有谁会打地洞的,马上让他们报名,中午给他们吃顿好的,下午就出发,去勘察地道。
“你招徕易清宁,到底是什么主意?”司徒御宇问我。
我笑看他,“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司徒御宇又皱起了眉,脸色变得奇差,“爹爹的死与他有关,我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剁成肉末做成包子喂狗”
我正想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用他,他又接着往下说道:“他曾刺杀过大哥,因此大哥比我更恨他,他归顺司徒阀的事情,我还瞒着大哥,所以你还是让他乖乖地呆着比较好,万一被大哥看见了,我可不保他的安全。”
我想起那次司徒孟泽一看见他,就提剑相斗的情形,点点头,赞同道:“是不能让他们见面。易清宁这个人,太滑头,也容易见风使舵,可以利用,但是不能相信,你看着办吧,我没有意见。”
“哎,”他看见附近的士兵都没注意到这里,挨近了我,握住我的手,“再说说我的女儿,她现在是不是会说话了?”
我从他手里挣月兑出来,往旁边移了移,听见他又问起他这个月唯一消遣的话题,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才半岁的孩子,成天惦记的就是女乃娘的女乃,哪会讲话?
“既然这么关心你的女儿,我让给她起个名字,你到现在都还没想好?”
“哪有”司徒御宇不满我看轻了女儿在他心里的分量,辩解道,“你去看看我书架上的《诗经》、《离骚》《易经》、《史记》等等,哪一本不是翻烂了的?”
我奇怪道:“其他的都好理解,看《易经》干什么?”
司徒御宇自豪道:“我的女儿是独一无二的,起的名字当然也要天时地利大吉大利”
真的魔障了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回屋去看兵书,留他一人在这扶栏凭望臆想他女儿的小模样。
下午,校尉带领山阿生并几个会打洞的士兵和五百士兵去地道那边勘察。司徒孟泽的攻城行动也停了下来,静静等待他们的消息,才能计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那失踪的一队人马也找到了,完完整整的十个人,没有一个伤亡,这两百个人由我带领的从赫连阀残兵之中突围出来二百士兵,只一个受了重伤,没有人死亡。
第二天,在全军人的举首翘盼之中,前去勘察的士兵们回来了,消息很令人振奋——前路不通,但是可以再在附近开凿一条通道。
当即,司徒御宇便命令士兵拿着铁锹铁锤等家伙,去开地道口,另外派何将军带领两千士兵守在地道口,一旦地道开通另一处的通口,就全力进攻,入城之后,若是白天,就放红色孔明灯,若是晚上,就放白色孔明灯。
司徒孟泽这边,继续以前的攻城行动,只是将攻城的人数减少一半,装模作样,虚张声势而已,剩下的士兵在营中养精蓄锐,等到何将军那边地道打通之后,便一鼓作气,大举进攻。
当下安排妥当,感觉连日来的阴霾都消失了,烦躁的心情稳定了下来,厨房也不用再熬下火茶。
这条地道造在崇山峻岭之间,上头都是岩石压顶,极其难开通,山阿生他们夜以继日,用了近半个月才挖通了另一处出口。
当时正是黑夜,我正睡下没多久,就听见齐整的跑步声一阵接一阵,忙穿上衣服出来,才知道司徒御宇在调兵遣将,增派援兵助司徒孟泽攻打龙虎关。
司徒御宇忙得不得空闲,就让成华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以免我混在这些士兵之间去前线参战。我没有法子,只好将各处淘罗来的医书囫囵吞枣地翻看一遍,然后助军医们帮从前线抬回来的伤兵包扎伤口。
赫连阀虽然是强弩之末,但是这些士兵都骁勇善战,我们的兵有些吃不住,原先由地道攻进去的何将军和士兵、山阿生等他们全都阵亡,城门并没有被打开。司徒御宇只好再派两千的士兵由地道处攻进去,司徒孟泽在外头指挥士兵全力攻击,使赫连阀前后受敌。
战争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我们还是拿不下龙虎关。除了帮忙救治伤兵之外,我又多了一项任务——每隔五天就往返龙虎关和除镇一趟,带几百的士兵押运军粮、药材和各种鱼肉蔬菜。司徒御宇每一个月增添一千两银子用于购置食材,保证能及时补充将士们的体力。
战争又持续了半个月,我军在损失了近一万人之后,总算将龙虎关攻破了。守城主将自刎身亡,两个副将逃走,还剩下几千的士兵,在副将的带领下,边打边后退,往都城云高方向退去,秦将军带领五千人马前去追拦。
攻进龙虎关,司徒御宇让司徒孟泽一队人马留在这里休养、善后,自己则带着另一队人马继续前行,我亦跟在他身后。
易清宁可能真的想要建立一番功业,先前主动请缨跟着何将军从地道处向赫连阀进攻,何将军阵亡,两千的士兵被杀得一个不剩,他也受了重伤,趁乱躲进城中。我们的士兵攻关成功之后,找到已近昏迷的他。伤治得差不多之后,他又跟着秦将军打头阵,率先跑在前头扫除障碍。
我想司徒孟泽也是知道易清宁的存在的,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时,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攻破了白头山和龙虎关两道关卡之后,之后的路程基本上就是一马平川,顺顺利利地到了云高。秦将军和部下在城外驻扎,一群豪门世家在城门口翘首期盼,看见我们的军马过来,连忙上前恭贺。
都是一些弃剑投降的豪绅,看见赫连阀失势,司徒阀大胜,便转而投靠司徒阀,因此一早就打开城门迎候,为首的是曾经与赫连阀好得水**融的元家。
既然他们愿意归顺,我们自然不能失了他们的面子,毕竟司徒阀的都城远在燕都,于这里可以说鞭长莫及,有关今后这里的统治,还要借用这些豪门世家的影响力。
司徒御宇带头下马,带着将领们过去,和豪绅们恭维了一番,接着整顿军马进城。
赫连阀的元帅在龙虎关被攻破之后,便带着妻儿,在亲信的护送下逃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并一些不得宠的小妾。这个位于西部的赫连阀集江南苏府的精致和北地司徒府的大气为一体,雕梁画栋想必赫连府的生活也是穷奢机恶的。因为逃得匆忙,地上绫罗、珠宝撒得到处都是。
以元家人为头,云高的豪绅在云家水榭摆了几桌酒席,特地招待司徒御宇和一些将领,我也被他们列入了邀请名单,设在第二桌。
果然是豪绅摆宴,桌上的菜式奢侈之极,像猩唇、驼峰、鲍鱼之类的都是寻常,好一些我竟然都没有看过,听了上菜侍女的介绍,才大开眼界。
侍女斟上酒,大家举杯合饮一杯,接着便各自尽欢。我应付着旁边将领的敬酒,心思却都在首席那边,拎着耳朵细听,在一番觥筹交错、酒酣人欢之后,元家老爷子便提出摆宴的真正目的——联姻。
我听见司徒御宇呵呵笑了几声,身边的沙校尉拉着我要划拳。我忙说我不会,让他找对面的成华去。接着又有人过来敬酒,我陪笑着喝了一杯,再细听首席动静的时候,司徒御宇已经讲完了话。
转头看去,只见元老爷子脸色不好,司徒御宇冲我挤了挤眼。我想他应该是将联姻之事推掉了,心下很是欢喜,但是也不由地担心,从古至今,联姻永远是联盟的最好途径,拒绝了元家的联姻,也就等于拒绝了云高豪绅们归顺的诚意,会不会对今后的管治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