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中有话,是在提醒什么,还是已经看出了什么?不……原没有可能的!淳惜在百转千回的思绪当中得出一个结论——姚菁莹在诈她!定一定神,周围已然空空如也了。
之后两日,叶凝凤按大夫开的方子亲手煎药,一日三次地喂给君奕辰吃,后者体内的毒素被一点点的逼出,如纸般苍白的小脸儿终于有了些生气。姚菁莹心挂着茶楼的装修,眼看府内上上下下皆围着小家伙转,各家亲戚也陆陆续续前来探望,自己不好独善其身,一时便有些矛盾。本意上她关心君奕辰的康复,再喜欢银子也不差乎这几天去赚。然,她救的人她心里清楚,君奕辰的状况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差,原是关心探望,最后却成了相互攀比的由头。
哪房比哪房做的事多了,哪家比哪家送的礼少了,面上不说,心里却都憋着股劲儿。而姚菁莹需要做的便是每天面对一张张只差将虚伪二字贴在额头的脸孔,还要更加虚伪地对着他们微笑,也算是对日后驰骋商界的一次预演了。两日下来便要崩溃,没办法冲上去把他们脸上的面具一张张撕下来撂脚底下碾碎,说什么也得找个清净的地方避一避。
想来想去,花红竹绿的清玄斋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一连几天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得往那边跑几趟,有时与叶玖爱喝茶闲聊,有时歪床上看她做些女红,有时提笔练字,入神起来倒要将叶玖爱冷落到一边去。有时觉得亲戚们送来的那些礼品根本不是君奕辰所能享受的,便会顺手牵羊地挑两样过来。
这日便提了挂专程从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荔枝,入了处暑热气仍未消散,从冰格里捏一颗荔剥开,搁舌尖上甜味便能伴着凉气一派渗到心里。见叶玖爱喜欢,姚菁莹笑呵呵与她开起了玩笑,“算是对你接受我频繁叨扰却毫无怨言的报答!”
叶玖爱捏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到她嘴里,笑道:“要说叨扰,这会子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
姚菁莹细问因由,原是为的由她出品的那批木质玩具。那批玩具销量极好,同行见有利可图,难免要争相模仿,一时山寨玩具满天飞,出成品的速度也越发惊人,通常一批新玩具前脚上架,后脚便有各色山寨接踵而来,质量虽差些,大面上却没什么毛病,价格又比正品低近一倍,自然在市场上广受欢迎。叶玖爱还是头次碰见如此大规模的山寨驱逐正品,偏偏姚菁莹所画的图样都用完了,旧货押着,再出不来新品,一时头疼不已。
姚菁莹想了想说者不难办,之前考虑到这个时代对新事物的接受底线,各种玩具在设计时都稍作修改,融入了许多古典元素,例如芭比女圭女圭,用的却是古代女子的脸面,这一次既有山寨来势汹汹,索性豁出去叫她们见识见识。当即吩咐纸笔,画了个双眼叠皮儿卷发洋女圭女圭出来,附赠几款风格大胆的时装,叫叶玖爱看的吃惊不已。
毕竟在现代生活了二十三年,设计迷你裙高跟鞋这些比设计古装容易多了,姚菁莹越画越哈皮,忙里偷闲不忘打上包票,“我这里新点子多的是,大可跟他们比一比,到底是模仿快还是新款式出的快!”
说罢又画了些八零后们儿时玩过的玩具,原想这些东西在那个时空早被九零后给淘汰没了,如今画出来,虽不敢说一定能在这个时代开辟一片多么辉煌的市场,起码也能抒发一下怀旧的心情吧。这些都没什么,叶玖爱只对着那几件时装泛起了嘀咕,如此出位的设计,莫说模仿,单叫她做都有些怯场。神色古怪地朝姚菁莹问道:“表嫂可真曾见过这样的人,穿这样的衣服?”
“当然!”姚菁莹不假思索地回一句,不仅见过,还亲身试过许多潮装!宅归宅,她在审美方面还是很有自己一套视角的,然被问起在哪里见过时,却傻了眼。想了想,极恍惚地道:“在梦里吧,大概。”
叶玖爱只将注意力集中在画纸上,并未察觉姚菁莹的情绪转变,不由抿嘴一笑,“表嫂怎还做的出这等奇怪的梦来!”
姚菁莹也跟着笑笑,“最近都不经常做了呢。”
每天只想着努力的生活,不知不觉就被这个时代同化了,或许只在看到蔚儒枫那张与劈腿男人像到极致的脸时才会按图索骥地忆起前世的痛,那也稍纵即逝。
“倒可以先做几件样品给辰儿耍,看他喜不喜欢。”叶玖爱衡量片刻出声道,转念想起君奕辰仍在床上时昏时醒地躺着,不无伤感地叹道:“真希望辰儿快些痊愈。”
“有那么多人偎前偎后的,没法不快些痊愈!”姚菁莹回过神来,眼角突然多出几分俏皮。
叶玖爱自明白这俏皮背后的玄机,她从来都是冰雪聪明。默了黙,略带着几分愧疚说,“说起来这事儿还怨我,平日辰儿寸步不离地粘我,那日我到商铺送一批新品,偏巧就出了事!”
言下之意只怪自己没看好君奕辰,姚菁莹正低头忙着将抽象灵感具体化,听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是祸躲不过,巧合而已,哪有人会傻到将过失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叶玖爱愣了半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表嫂也认为这只是一次巧合?”
姚菁莹听出话头不对,猛地抬头,“不然呢?”
“那日我出门时刚巧遇上小嫂子,我看她神色有些慌张,当时不觉什么,现在想来却有些奇怪……”叶玖爱话说半句便点到为止,她一个外人,原不该参与君府这些家务事的,若非心疼君奕辰,多半不会向姚菁莹提起这个话头。
姚菁莹也想过这事儿也许并非偶然,以淳惜的个性来说,做出下毒害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时只想兑现萧云锦一个人情才那么帮她圆场,今日叶玖爱这么一说,方记起她当时的表现确有些期期艾艾。倘若存心害人,君奕辰到底是她的最终目标抑或只是误中副车?
“表嫂?”
叶玖爱出声将她唤醒,原是悬着的鼻尖滴下墨汁,将好好的画纸给染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