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枕在他颈窝处,蹭了蹭,猫儿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别担心,我有医治的方法。”
君天凌低下头,捏了捏她的脸,“这次是你侥幸。若是无解的毒,看你还敢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咯咯一笑,欲将脸埋得更深。他不许,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怀恩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注视着他,她的脸还因刚才的情动带着醉人的粉红,嘴唇也湿润而柔软,弯着柔媚的弧度。
“我不知道我是谁?”她轻声说着,“姬大人说,我是孤儿。”
他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奇怪吗?我总觉得我的身世”怀恩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脸。
他打断她:“我不管你的身世如何,我只在乎你会不会离开我。”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眸光轻闪。
他的手遮住她的眼睛,轻叹了一声,“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好。”怀恩乖巧地应了一声。
“我们认识快五年了吧。”
怀恩笑了,“还记得当初在上书院的后花园吗?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君天凌在她发顶吻了吻,“记得,那时我觉得这个宫女真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后花园里偷听。”
怀恩一怔,脸色通红,“那时候是才十岁,哪知道后花园里太子在那个我没有偷听,我只是无意中撞见的。还说我,那时你不也在后花园吗?搞不好偷听的人就是你。”
他的眼角爬上笑意,伸手捂着她的嘴巴,不理会她的抗议,重新将她扯回怀里。
“皇上,药拿来了。”刘书云见两人亲密,送了药便要退下。
“等等,怀恩,你把解药的方子说给她听。好让太医院尽快配药。”君天凌叫住刘书云。
怀恩细细地说了,又道:“另外还有四套针法,胡太医应该知道如何做。”
刘书云点头记下,接着,便象兔子一般,噌噌几步就窜了出去。
怀恩望着门,有些郁闷地眨了眨眼睛。她跑了,谁给自己上药?
“怎么了?”他的唇贴着她的耳边,低问道。
那样的温柔,听得她身上疏麻。
她的脸又现出红晕,稍稍侧地头,离开他一些距离,闷闷地道:“姐姐走了”
他低笑,捏着她的手指,“朕给你上药,可好?”
“不好!”她想都没想过,冲口而出。
他挑了挑眉,“不好?朕倒想知道是怎么不好?”
他嘴上说着,手却没有停下。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借力让她趴卧着。肩膀上的纱布已渗出血来,量不少,星星点点的。
在看到伤口的那一刹那,他的手有些冷冷地发抖。他闭了下眼睛,抑制住心痛,尽量让手指力道不触及伤口,药洒在上面,她咧着嘴吸了一口冷气。
“忍着点,马上就好。”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时看看她表情,稍有不适,便停下来。
待药换好时,她与他一样,额头竟都密密地布满了汗水。
他展开他的手掌,暗暗施功,在她的肩膀处。
一股温热的气流游走在伤口处,大大地缓解了她的疼痛。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终于换完药,象打了一次仗般,隐隐地有些疲累。
他搓了搓了脸庞,看着她轻闭着眼睛,忍受着不适。低头,吻向她的额头,额上汗水濡湿了他的唇。
她的脸颊有些烫,额上却是冰的。
皱了一下眉头,将掌心又轻覆在伤口处,慢慢地施功。
她贝齿紧咬下唇,他不忍见她伤了自己,低头吻住她的唇,吻住她因疼痛而发出的申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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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听完展翔的回禀,君天凌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赵宣,竟是赵相的嫡亲侄子。
“宗人府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些?不知调戏良家女子,行刺皇帝的罪名将获什么罪。”他的手指敲叩着桌面,好以整暇道。
展翔垂了眼眸,皇上这是动了杀念,已全然不顾赵氏一族。
此事在朝中散播得很快,众臣子这才知道,原来皇上的患病休养是假,私访灾民是真。
而皇上与赵相的侄子之间的恩怨,更是群臣关注的焦点。为此,赵相亲自求见了太后,之后却再无动静。
直到宗人府将赵宣问斩,赵相也未出声阻拦。太后、皇后更是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这一页便就此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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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的毒解了,伤口在皇帝的亲自“照顾”下,也好得七七八八。然而,卧病在床的这些日子里,一直困扰怀恩的,便是她的身份。
自从私访回宫后,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些。他说,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下呢?众多后妃中的一个?不,她不想陷入那个旋涡里。她深知专宠的后果便是死路一条。给他当一辈子的伺候丫头。名不正言不顺地站在他的背后吗?她不想那么卑微。
她所祈望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此时竟是那么遥不可及。在这红墙碧瓦的深深宫廷里,好似痴人说梦。
她烦闷地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是与他相处后,才学会的。不知不觉中,已开始模仿着他。
“怎么?不舒服?”君天凌不知何进了屋子。
怀恩笑了一下,便要起来。
他按住她,示意她别动。
怀恩看了看外面的光景,疑道:“怎么这时过来?”此时,他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才对。
“嗯,有点累,就过来瞧瞧你。”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温热的手中。
福顺对刘书云递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出来,体贴地将门关好。
“刚才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连朕进来都不知道。”他又问道。
要她说实话吗?这种事情,她有着自己的矜持。
见她不说话,他也不多问,转移话题道:“六弟今个儿还问起你。”他停顿一下,看了看她,继续道:“朕让他办新年的差使,最近倒是没怎么得闲。”
他是向她说,君天恒没来看望她的原因吗?
她的心里涩涩地,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王爷办正事要紧,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不劳烦王爷惦念了。”
“三哥好象又给你送书了吧?”君天凌的目光略过她的枕边。
“嗯,三王爷今个儿一早打发了祥瑞过来。说是怕我闷了,带两本闲书过来。”怀恩说着,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他轻笑,道:“在看什么?”
她的脸一热,低语道:“没看什么。”
“怀恩,朕不想委屈你。”他轻抚着她的脸,“再给朕一些时间。”
没想到,他主动说起这事,“然后呢?”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等一切都结束,朕会以大婚之礼迎娶你。你将会是朕的皇后。”他将她搂在怀中。
许以后位吗?他给她的,只是这个?
“若我要你解散后宫,你肯吗?”。她贴近他的左胸,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脊背僵了一下,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朕会只宠你一人,你是朕的惟一,这样不好吗?”。
在他的沉默中,她的眼中已渐渐恢复清明。终究,他是个古人,有着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他是一个皇帝。仅凭着年少时的爱恋便让他舍弃整个后~宫吗?似乎很可笑,更加不可思议。不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很傻,很天真。傻得看不清真相,天真得忽略了现实。
刚刚还有纠结身份的她,突然间想得清楚明白了。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宫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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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最近事务繁多,皇帝显得有些疲惫。
怀恩小心地将外袍披在他的肩膀上,伏在案上休息的他一惊,便醒了。
“几时了?”皇帝搓了搓脸。
福顺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还有两个时辰。”
想到两个时辰后的那个新年宫宴,疲惫之色又浮出在他的脸上。
“皇上。”怀恩将参茶递了过来,眼中饱含忧色。
皇帝对她安抚地一笑,接过茶,啜饮了一口,又放下,“今晚的宫宴你就不用伺候了,好好歇息。”
“皇上,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朕是担心你站得太久了,身子吃不消。病才刚好,别再累着了。”想着宫宴,没有两三个时辰是完不了的。自己坐着都累,更何况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去站着。
“皇上”怀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制止了。
“现在便回去吧,天晚了,哪里也别去。就待在屋子里歇息吧。”
除了待在屋子,她还会去哪里呢?她有些奇怪皇帝的说辞。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施礼退下。
“福顺,将许总管叫来。”皇帝又啜了一口参茶,最近总觉得有些嗜睡。
不一会儿,许宁便进来了。
“皇上。”
“嗯,事情都办好了吗?”。
“回皇上,奴才昨天便打发了忠旺回去,今晚想必可以赶回来。”
“等他回来后不必来见朕,直接将人带过去便可。至于住的地方”皇帝沉吟着。
“回皇上,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请皇上放心。”刘书云笑吟吟道。
皇帝赞许地笑笑,“难得你这么上心。这事成了,朕有赏。”
刘书云忙道:“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怀恩。怎好要皇上赏,岂不折煞奴婢了。”
皇帝点点头,淡笑道:“朕心里有数,不必多言了。”
窗外,天色渐暗。冬夜的繁星幽远而明亮,那最亮的一颗,好似她的眼睛,蛊惑了他的心。
怀恩,朕希望送你的这个新年礼物,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