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之间,江婉似乎又飘荡在香江里,只是原来存身的木盆莫名消失了,水面被夏日的阳光晒的微烫,温柔地包裹着她,温暖舒适的感觉渗透全身,法诀的古怪音节在脑海深处自动来回重复涌现,一股股神奇的力量从水里被召集过来,抚慰着她的身心。这感觉,比当胎儿时还要祥和舒适。
江婉心神微醉间,忽然平白涌出一股不安的预兆,果然乐极生悲,天空中蓦然闪现一头秃鹫,一个俯冲恶狠狠地朝着她伸出尖利的双爪,沉睡前的记忆一闪而过,江婉大惊失色,随即感到两个胳膊已经被鹰爪抓裂了,又痛又骇,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叫一声。那秃鹫竟然也骇了一惊,跟着“啊!”地一声,放开了江婉。
江婉心下更沉了,对自己沉不住气的惊喊后悔不已。这下小身躯可真保不住了!从高空中落到地上,还不摔成肉泥。就是不知下一世还能不能保留记忆?
这些诸多想法也就是一念之间,她还没来得及多悲哀几分,后脑就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实物上。剧烈的疼痛尚未消退,脸蛋上忽而又被掐了几把,江婉猛然睁开了眼睛。
狼娃黑漆漆的脸蛋近在咫尺,野兽般的眼睛隐约带着好奇。
“没死。”狼娃嘟囔了一句,没轻没重地又捏了一下小婴儿的脸颊,悬空的另一只手握着什么蓦然用力,一道道古怪的绿汁从指缝中流出,一滴滴落在粘稠的药汁里。
江婉微微皱眉,那几滴腥臭的绿汁滴入药汁,却迸发出一股奇异的暗香,狼娃眼神里充满不加掩饰的骄傲自得。
江婉犹疑间忽有所悟,悄然放软了身子任由狼娃捏了绿肉团蘸了药汁在她身上胡乱擦拭。
狼娃的手从肚月复划拉到大腿时,猛然一顿,又重复划拉一遍。江婉惊疑地看着狼娃蓦地黑沉凶狠的眼神,顾不得被狼崽子模了胯下的羞恼,心底警觉顿起。忽然狼娃一手拎起她的一条腿,另一只手开始在腿间来回扒拉寻找。
江婉花心再次遭到袭击,和刚才被他无意扫过全然不同,全然忘记了危险,羞恼的照着他的鼻子全力一蹬,狼娃冷不防一倒坐过去,手里竟也不松,江婉的小身板顿时被他倒提一条腿拉出木盆,后脑勺挂拉了木盆,药汁随之要倾倒而出。狼娃黑黝黝的脸突现惊色,瞬间弹起把木盆推平,把江婉神速地按进药汁。江婉一声压抑的惊呼又咽了回去。
狼娃根本没注意到江婉有什么动静,仔细查看药汁,发现并没有抛洒,长松一口气,一坐到石块上,愣愣地看着某处发呆。
江婉心念连转,狼娃年岁不大,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但为什么这么害怕让自己离开药汁?难道离开药汁后,对自己有难以弥补的损失?还是仅仅担心药汁抛洒被惩罚?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身子不禁往药汁里缩了缩,悄悄的转动下被拉扯生疼的胳膊腿,晃了晃砸在木盆上的后脑,心里一遍遍咒骂着没轻没重的小狼崽子,打起精神警惕地留意着发呆的狼崽子。
木盆本来就不大,透过盆沿可以清晰地看到,狼崽子死盯着的是不远处一个没有窗户的低矮泥土屋,一整块黑褐色大木板当门,说不出的厚重、坚实。估计把木门一关,门里门外的空气都相互流通不成。
这个小屋子太显眼了。因为周边的几间房屋太精巧,衬得它就像块屎疙瘩般紧粘着青翠幽雅的主屋。
这里整体是个小院落,江婉和狼娃所在正是小院前的空地,狼娃还在发呆,江婉眼神一扫,立刻对小院落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主屋大约有两大间,外围严实地码着一层粗粗的青竹,偶尔间隙处露出几根金黄细绒的干草,漂亮的青竹窗、青竹门,整齐的金黄茅草顶,东西两侧分别有两间小号的青竹房,西边门窗上方都有明显的黑烟熏染,屋外杂乱挂着一些黑乎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动物残肢,虽然看上去脏兮兮的,却平白增添了让人踏实的生活气息。几间房子墙跟处,都簇拥着茂盛的青草,唯独屎疙瘩般的泥土屋周边,干干净净、寸草不生。
江婉猛然想起来少年斥责狼娃说过一句话:“若再有下次,定把你关泥屋里!”再看看这间密封的泥土屋,有些了然,开始思考如何合理地向谪仙少年告状。
悄然咿呀几声,沮丧地发现语不成音,似乎喉咙还待发育不过,貌似就是发育完全了,现在说话还为时太早
狼娃发呆片刻,低头看看独自咿呀咿呀的小婴儿,扫了一眼婴儿裆部,脸色更黑了,嘴巴下弯,如果不是凌厉的双眼毫无湿意,几乎以为他在哭了。
狼娃忽然毫无预兆地伸出双手抓了婴儿的两条短腿,拉的如青蛙一般,对着某处再三打量,被婴儿拼命的反抗搞的火起,发狠地用一只手抓起婴儿两脚,死死地与婴儿的两只小手按在一起,另一只手毫无阻碍地来到婴儿腿间,大拇指和小指撑开婴儿稚女敕的花瓣,弯成钩状的食指毫不犹豫地朝花道内插去。
江婉恨极,恼极,也无奈至极。挣扎无用,嘶喊无用,哭闹无用可怜她这一世芳龄没几天就要被无情破处了还是被那么肮脏的黑手指
千钧一发之际,响起一声救命的暴喝:“小狼!你在干什么!”
狼娃身子一僵,食指停在了花道入口,随即被少年愤怒地揪着脖颈,四肢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被提离了地面。江婉也如一只小猪娃般随之提溜了起来。
少年绝对没有想到,一回来竟然看到如此的情景!
从狼娃手里解救出小婴儿放入药汁,腾身揪着僵硬的狼娃直奔泥土房。少年身形极快,几十米的距离两步就跨到门口。
狼娃大惊失色,身子动弹不得,嘴里难得地逼出长长一句话:“师父!小狼,在帮师弟找鸡鸡!”
“什么?找什么鸡鸡?”少年一呆,话语中愤怒不减,手指随意一按,狼娃浑身顿时一软。
狼娃手脚能动后立刻揪住自己的小鸡鸡,尽力拉长让少年看,嘴里解释道:“师弟,鸡鸡,没了!”
少年更呆,手指一松,狼娃立刻挣开束缚跑到木盆边,再次把江婉扒拉成青蛙状,诚恳地看着少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江婉反应过来又遭这毒手,腿脚用力却不得并拢,眼角禁不住流下羞愤的泪水,狠蹬着该死的狼崽子。
少年一步跨到木盆边,见此情景无奈地抽抽嘴角,使劲拍开狼娃的爪子,安抚地顺平江婉的两条短腿,又恼又无奈,半晌无语。
忽而他抽动鼻子,捞起一把药汁仔细闻过,狼娃已经邀功般举起刚才给江婉擦身的黑绿肉团。
“师父,凤鸟胆!”
少年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四下打量,看到树下尚未收起的弓弩,皱起了好看的眉,蹲下认真地看着狼娃:“小狼,刚才你用师弟诱捕凤鸟了?”
狼娃似乎没大听懂,眼睛眨巴几下,听少年重复问了一遍,这才犹豫着慢慢点头。
少年咬了咬牙,又无奈地叹息一声,平复了语气:“小狼,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失手,师弟被凤鸟抓走可怎么办?”
“嗷!”狼娃顿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箭,准!一下打中!挖了,擦,师弟!百毒不侵!”
少年彻底无语了,半晌,江婉凝神才能听到他的低声喃喃:“唉,当初从狼窝里救了你也就罢了,怎么就头脑一热,收了你做徒弟!唉!知道凤鸟胆浸泡后百毒不侵,倒也算一片好心。唉!竟然还帮小师妹找找鸟唉竟是什么都不懂的,到底该不该罚你唉”
江婉也想感叹几句,想她这一世多不容易的出生,多么险象环生的活下来,好不容易走运遇到个谪仙少年做师父,又好看,又能干。却为什么要摊上个未开化的野兽师兄!两人转动眼珠,同时看向狼娃。
狼娃依然处于兴奋状态,执着地举着绿肉团,等着师父的夸奖。
少年无奈地再叹一声,拍了拍狼娃的头,犹豫半天开口说话:“小狼,你要记得,师父让你随了师父的姓,起名江小狼,也一直教导你认人伦,学道理,你是人,是人!”
狼娃这次听懂了,连忙点头,重复道:“小狼是人,是人,不是小狼!”又指了江婉重复:“师弟是人,不是小狼!”忽而情绪低沉了,怯生生地看着少年,诺诺开口:“师弟,鸡鸡,凤鸟抓,抓没了……”
江婉的角度看过去,明显的发现江枫脸庞抽搐了好几下,终是温和了下来,看着狼娃解释:“小狼,你不知道这些,也是为师教导的不够。来,听为师告诉你!这这个你师弟之所以没有那个恩,是因为因为”
他忽然停住,觉得那些话就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脸色顿时有些羞红,恩了半晌,看着江小狼疑惑的眼神,果断开口:“是因为你师弟天生如此,生下来就没有这物件,所以才会被他父母抛弃啊!”
他本意想说,师弟是女孩子,本来就没有这个物件,所以被父母厌弃。
江婉听懂了。心里感叹,这个谪仙少年也太心软了,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还是舍不得拿出身为师父的权威,关这狼崽子几个月!换成是她,非要先把这个狼崽子打个半死再关起来!看他还会不会如此不知轻重!枉费她那么多脑细胞,思量着如何告状,看来就是想出法子告状也是白搭。
哀怨片刻,转念一想,他心软有失也有得,估计以后自己的日子会好过的多。江婉思前想后,心里再次暗叹一声,看来果然如她猜想般,前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终于灭绝,现在地球从毁灭到重生,又一次轮回到了封建社会,出生时妓院中的听闻,和眼前这位谪仙少年,又是点穴又是治病的,却对生理知识如此难以启齿,穿着居住如此复古,为人处世如此呆板,无一不是对她猜想的证实。
江小狼当然也听见了,但他明显地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黑黝黝地脸蛋皱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残缺!恩!狼群,咬死!”他眼神一凝,透着凶残和恐惧:“小狼,弱,被咬!恩,咬死!”
江枫顿时一脸的怜悯,想来是回忆起了江小狼以前的惨状。他顺拍江小狼的后背,轻声安慰:
“好了!不怕,咱们这里狼进不来!什么野兽都进不来!小狼要好好练武功,以后再也不用怕野兽咬,想怎么打它们就怎么着打!”
江小狼发红的双眼逐渐清明,亮晶晶地盯着江枫看,浑身的暴虐消退无踪。骄傲地握了拳头:“小狼,拳头!打!”
“恩!那个,你小河师弟天生那个,恩,确实是天生残疾!就是这样!所以小师弟很可怜是不?咱们不是野兽,是人!不能欺负残缺虚弱的同类,还会保护照顾他们,小狼,你说是不是?!师父相信小狼,一定会好好照顾残缺的师弟,对不对?!”江枫的声音温柔似水,一段话说的流利畅快,充满了诱惑性。如果不是内容太过匪夷所思,江婉也会受其蛊惑了。
“恩!小狼是人!对!不咬师弟!保护!”江小狼果然没有辜负江枫的期望,坚定地立下誓言。
襁褓里的小婴儿忽然在此时剧烈咳嗽起来,咳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似哭似笑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