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河一行几人来到小镇子上,马车已经套好了。
江小河围着转了几圈,满意地点点头,顿时一旁的老憨笑容大盛。
“恩,不错,确实不错!老憨大哥,真的多谢你了!”
“不谢,不用谢!我们人多,不费事,不费事!”老憨依旧笑的憨直。
马车被改造了几处,车把处添加了两道斜拐,再套上小马,底盘就基本水平了。
车厢是前开门的,其实也没有门,只有一个木头挡板。车厢换成了坚实的硬木,钉了几个木架,挂着被卷。车厢底整齐地排列一层大小相同的矮木箱,先进的推拉盖。里面全是江小河准备的各种杂物。整个车厢一看,除了底盘高了点,两厢几卷棉被,干净的显得空荡。车厢外裹了一层厚厚的桐油棉布,油光闪烁的,正是低调中带着奢华的厚重黄褐色。
“呀!老憨,你在这里还加了顶盖啊!咦,还是活动的!”江小河做到车夫位置,立刻有了新发现。
她真的诧异了,竟然是折叠式的顶棚啊!虽然只有三尺长,这种样式,她在前世山村里的那种嘭嘭嘭三轮车上就见到过,现在竟然被这位憨直的有些笨拙的大汉整出来了!果然,古人的智慧也绝对是不能低估的!
“啊!哪里、哪里!这是胡大家指点着改的!嘿嘿!”老憨被夸的很不好意思。一旁的胡大家笑的很矜持。
原来是隐藏高手老胡啊!江小河觉得心理上可以接受了。
她崇拜地看一眼老胡,依然对着老憨赞叹:“胡老师是高手,聪明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老憨大哥,你虽然有胡老师指点,但能做的这么精巧适合,也很不简单哦!大哥,你真厉害!这辆车被大哥你改造的太好了!恐怕咱们吴国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了!”
胡大家笑容一僵,老憨也并没有更开心,笑容顿时转为了古怪的尴尬,搓着两只大手,难为情地笑:“嘿嘿,那个…这个啊….”
“呵呵!”一旁的朱慎之害羞地笑了笑,指着某个方向道:“我们的几辆也都改装了。小河,你不会怪罪我擅自使用你的图纸吧?”
江小河抬眼看去,小宋早就在不远处几辆同色调马车处上蹿下跳了。
江小河很大度地见谅了:“哈哈!自然不怪罪。我也就画了几张图纸,东西都是你的人准备的。你不会找我要材料费吧?”双手一摊,很光棍地笑道:“我可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哈哈!”朱慎之乐的大笑,打蛇随棍上:“我不要你的钱,就是想要你的命!”
江小河一愣,敢情,还真伴君如伴虎?连忙回忆到底哪里得罪过他了,除了没答应送给他小灰,其他貌似没有啊!
朱慎之赚够了江小河的惊讶,才笑嘻嘻地揭开谜底:“小河,你还太小,这次和你师父出去历练,一路上多长个心眼,帮小王我看看咱们吴国的风情!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可不要忘记去京都找我!”
江小河愕然,这小子明显的想让她做皇家密探?不觉得她年龄太小了吗?竟然还约她长大了去给他卖命?
朱慎之却不再看向江小河,只是对着江枫贡献着恭敬的微笑。
江小河晒然。一不小心又高估自己了。原来那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言地接过朱慎之应塞过来的玉佩,正是上次她拒绝的那枚,虽然凭借这玉佩可以越级找某些高官,可以去京城直接找他,但江小河心里依旧觉得悻悻然。
净是拿她做幌子,打的是江枫的主意!江枫此时的表情淡然而有礼,让她的心情更郁闷了。
果不其然,终于告别了黏糊的朱慎之和小宋,江枫就风轻云淡地开口:“小河,为师虽然依了你领受了小王爷赠送的马车,但是,你不能因为贪图舒适而误了练功。去,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马车的速度不慢,江小河无语地和小灰一左一右地奔跑。
小镇远远的看不到了,四处一片绿茫茫的杂草。脚下的路也越来越窄,一人一狗逐渐落到了马车后面。
倒霉人遇倒霉事。将近中午时分,天色反常地忽然昏暗下来,周围的杂草也开始了起伏舞动。
江小河看了眼速度不减的马车,无语地继续奔跑。不大一会,啪嗒啪嗒的大滴大滴的雨水砸了下来,地上顿时多了一个个的铜钱花纹。马车依旧没有减速。
江小河的犟劲也上来了,咬牙不语,顶着瓢泼大雨继续奔跑,幸而体内的热力从未停止涌动,不仅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也阻挡了雨水带来的冷意。
衣袍湿透粘在了腿上,江小河稍微慢下脚步,把下摆捞起来系在腰间,顿顿足就要继续前行,却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哼。”江枫面无表情地撇她一眼,冷声道:“知道错了吗?”。
江小河眨眨眼,呼啦一把脸上的雨水,忽然蹭地一下钻进马车,露出无敌笑颜:“嘿嘿,师父不说,小河怎么知道错了啊!小河都淋成落汤鸡了,师父不生气了哈!”
江枫嘴角抽搐,气不得恼不得、笑不得。半晌狠声道:“看你这幅样子!还不换了衣衫!”转身却推下木板挡住车厢门。
江小河无声地笑了笑,忙把身上衣服扒掉窝成一团,揭开地板油布寻了干燥衣服替换。
嘴里不忘抱怨:“你说你吧,生气就直说么!小河怎敢不听!白白淋湿了一身衣裳!唉,师父,你真浪费!”
在木板外的江枫呼吸声顿时粗重了,江小河忙嬉笑道:“嘿嘿,师父,弟子有事,师父自然要操劳。恩,师父,以后等弟子长大了,就什么事都替师父办了,不让师父费心!嘿嘿!”
江枫呼吸缓了下来,好半晌后才幽然叹息:“唉….你让师父怎么说你…师父知道你不想露锋芒,可也不能事事都推到为师身上啊…为师为师很惭愧…”
江小河也静默了。她能理解江枫的心情。被人无故的抬举那么高,却又不是因为自己的才能。依照他皎洁如月的君子心性,没有当面挑明一切,都是为了她江小河。但心里的憋屈难受也是难免的。
“师父…我也不想这样的。以后,我会更小心….”小心地不再显露任何锋芒,不让江枫继续背黑锅。
江枫没有再说话,缓缓催动马车,泥泞的道路甚是难行,转而换了一个方向。
江小河搬开木板,正好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大树,愕然了:“师父,咱们要去大树下避雨?”
“恩。雨小些咱们再走。”江枫的声音有些沉闷。
江小河犹豫了。刚说过不露锋芒,可这是有关性命的安全问题啊!反正就他们俩。“师父,现在的季节下雨还是有雷电的。大树太高,容易招雷!咱们应该寻个低洼处。”
“什么?”太大的雨声让江枫没听清楚。
“高树会招雷!在树下会被雷劈!咱们找低洼处停车!”江小河趴过去大声喊。
似乎上天在应和她的话,哧啦啦一道闪电立刻劈中了大树,随着两声惨叫,不远处大树上掉落两道身影。
江枫愣住了,呆了一下立刻驱车前往,江小河死命地抢也抢不过来缰绳。
“别去!还会有雷电!会电死人的!”江小河大急,拼命地大喊。
江枫看了她一眼,猛然松了缰绳,身形如飞朝前窜去。刹那间到了树下,俯身片刻,一左一右夹起,又如飞般奔回。
“小河,你寻停车的位置,为师查看下这两人的伤势!”江枫的声音冷硬如铁。
江小河瞄了一眼乌黑破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两个伤员,默默地驱动马车。
她的心情很郁闷。不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贸然去救人是谓不智,并不是见死不救好不好!万一救不了人,再搭上两个就划算了么?!她不就是又忘记了有轻功的存在了么?用的着如此生气么!再说了,救了人如果被赖上了还不是恶心的很!
马车停在了低洼处,雨水哗啦啦地从车下流过,江小河招呼小灰蹲在她身旁,手里无意识地给它擦着雨水,愣愣地发呆。
“小河,你过来!”
江小河听从召唤,探头进去。车厢里拥挤的无处下脚。一人已经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
“你帮这位姑娘整理下。换上为师的衣衫。”江枫说完,钻了出来。
“哦。”江小河剥下破碎的布料,沾着雨水给黑炭般躯体擦身,真是命大!都电成这幅模样了,竟然身上毫发不伤!
擦拭间江小河下意识地查探脉搏,依旧跳动平稳,着力按了几处穴位,姑娘嘤咛一声睁开了眼。
“啊!…”张口就来一声惨呼。江小河手下一顿,继续按。又没有按住你的痛穴,喊的跟杀她似地。
“啊,小孩,你干什么!”姑娘惊魂定了,立时察觉的身上的凉意,一把推开江小河,气愤不已。
“给你擦身。既然你醒了,自己擦。那,擦完穿上。”江小河指了指衣服,直接扔了棉巾。
“啊!天啊!”姑娘看到棉巾上的黑污,登时大惊,一把拉了江小河追问:“小孩,快拿镜子来,快给我看看!”
“没有。”江小河轻巧的扭动手腕月兑离了控制。恍惚间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看了她一眼,脸面太黑,看不出来,道:“不擦吗?凉快吧!”
那姑娘这才想起浑身赤果,忙不迭地又捡起棉巾,匆忙擦拭几把拉了衣裳穿上。这姑娘的脸面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新改造的衣服款式,少不得江小河指点她几下如何穿。
收拾停当,姑娘完全忘记了镜子的事,在狭窄的车厢里优美地转了两圈,惊喜道:“这衣服是谁的?竟然如此贴身!?太棒了!回去我也要把我的衣服全改成这样的腰身!”
江小河心里嗤笑,哪里贴身了?腰上都折了好几折,系了布绳才不掉的。
“咳咳!”车厢外的江枫出声了。江小河立刻退出,与江枫换了位置,继续给小灰擦雨水。
“啊!真的是你!奴家又被你救了一次!不枉奴家千里迢迢来寻你!江神医,小兰这厢有礼了!”车厢里顿时响起姑娘激动兴奋的声音。
江小河手下一顿,恍然想起来,这女子竟然是在青山窝见过一面的花小兰!
另外一个姑娘张雯,现在已经嫁人了。江小河也没想到,小宋竟然和她有些亲戚,说起张雯当做稀罕闲事讲来听的。说一直粗豪爽朗的七拐八拐的表姐张雯,在他前往岳山的路上听说嫁人了,刚好顺路,就特意去看了一眼,被张雯小女人的模样镇住了,连带的对她丈夫大壮也另眼看待,向朱慎之推荐来着。江小河对如此结果也有所预料,只是佯装无意地在江枫面前提起话头,让小宋又说了一次。
现在又冒出了另外一个。这个貌似比张雯难推月兑。不过…
江小河探头看了下仍旧昏迷的青年男子,这个,或许就是另外一个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