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抵着额头,笑的无比安心,“身体怕,心里不怕。你放手我就会掉,最后也不外乎两种结果,或者被你接住,或者摔死在这里……”
话还没完就被小样儿的当场斥责,“不许说死。”
小声狡辩,“没说死。”
“不许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
狡辩中稍稍带了点底气,“我什么时候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了?”
影美人猛揉我头发,“你念的,孙仲谋写的,曾经的白绢黑字,如今的一团飞灰。亏得你连‘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要不认?”
写给孙坚的悼文突然被翻出来说事儿,我一时间也愣住做不出反应。
抄袭果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随便那么一说,你也知道,文学创作的基本特点就是夸张,‘为赋新诗强说愁’,要的就是那么一点儿感染力。听了就听了,不用太当回事儿。”
“你的‘强说愁’都这么让人心疼,‘真愁’又怎样?”
“尝尽愁滋味,反倒说不出口。什么时候我念一句‘天凉好个秋’,才算是真愁。”
“既然如此,就永远都不要说这一句,我也永远都不会让你有机会说这一句。”
小蹄子一脸认真,我也不好反驳,唯有轻笑着点头应是。
影美人见我态度敷衍,禁不住变了脸色,挑着尾音问道,“你不相信?”
“相信。”
“我不相信你相信。”
嗤笑出声,“那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相信?”
“枉费我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你却每每都当成耳旁风。”
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说过什么?”
小样儿的扭捏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给我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好,漂漂亮亮,健健康康,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呃
这话题果真是隔三差五就蹦出来捣乱。
“宝贝儿啊,你为什么对生孩子这么执着?”
影美人眨了眨眼,答话中竟带了些许羞涩,“你不想要吗?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从此以后,骨血相溶,成为一体。”
忍不住叹一口气,“无影,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并不一定要靠一个实在的纽带。如果合体的基因真能保鲜爱情,那么这世上不会有因为离婚而造就的单亲家庭。真正让彼此深爱的人骨血相溶,成为一体的不是的融合,而是精神的统一。”
小样儿的一脸惊诧地摇头,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有效反驳。
他一时无措的模样激励我改换劝说的角度,空空道理完毕,残酷现实出场。
“宝贝儿还是不要整日里胡思乱想。我们应该趁着年少奋斗出点儿成绩。否则,功未成,名未就,自己都不能给自己最好的,哪里有最好的给孩子?生活还没安定,搞一个小的出来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恐怕还会演变成自我毁灭。”
“哪里有那么严重?什么事都要等到万事具备好了再做,那么一点鸡毛蒜皮,都可以成为‘不可行’的理由。说到底,你就是为推月兑而推月兑。”
笑的颇无奈,“养孩子不是玩笑。人这一生最大的决策就是造人。生儿不养,畜生所不齿;养儿不教,禽兽所不为。把孩子生出来,给不了他安定给不了他保护,不如不放他到这个残酷的世界。纵使能为他提供丰足的财富,给不了他幸福给不了他爱,不如不送他这一副没人关心的躯壳。”
影美人张了张嘴,神情错愕,“不会的……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是你生的孩子,我会全心全意地疼爱,一辈子宠他,不容他受半分委屈,不让他遭一点儿冷落。”
我上前一步抚上他的脸,“宝贝儿,生孩子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也不是想拴住什么人的工具。那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以及充分的心理建设与环境准备,不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适宜尝试的行为。”
小蹄子抿住嘴唇,带着埋怨看着我不说话。
再接再厉,循循善诱,“年轻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做很多荒唐事,而把年轻当成明目张胆犯错的借口。然而我们总要承认长大。从那一刻起但凡许下承诺,就要抛弃过去所有的随心所欲。说的话,做的事,都要负起责任。”
影美人凑进一步抓住我的肩膀,正色道,“你该明白我不是随口说说,这个念头,由来已久。我会承诺,我会负责。”
轻轻笑着摇头,“宝贝儿,有些事不止耽于表面。清水一眼看穿,若是换了一潭浊水,你又怎么能看进里面。”
小蹄子皱了皱鼻子,一脸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左右而言他,一锤定音作总结,“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最想说的,也是最根本的理由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可算是从各种角度,各种层次把我的观点摊开捋平。影美人深吸一口气,略有不甘地苦笑道,“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为止。”
“会有那么一天的……从开始到现在,我不断放宽底线,其实在冥冥中已经被你动摇了啊。”
小蹄子坏笑着凑到我耳边,片片轻吻着向下咬我的脖子,唇齿间吐出含糊不清的话语,“既然不能生孩子,那只有做一做生孩子的预备动作,让我相信你相信了……”
这小样儿的偷我的经典台词。
来不及抗议就被他强势封住了嘴唇。这厮是铁了心要撩拨我,辗转研磨,吻得又深又狠。
失神之际被他趁虚而入。小蹄子吸取教训,生怕我又拿“冷”做借口,月兑衣服只月兑重点,半遮掩恰到好处。
他的手探进我的衣服里四处游走,或轻或重地留下痕迹,或长或短地铺陈停留。所到之处,皆着了火;每寸皮肤,都在燃烧。
我的手不自觉地回抱他,指尖无意识地描画他的后背的肌理。心里犹豫着要推开,要逃走,身体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软。
“无影……别这样儿……我不想……”
影美人环住我腰的手紧了紧,小声戚戚,“真的不想……?你的身子都发抖了,还说谎……”
怨怼中一口咬了他露出的半个肩膀,“真的不想……不想在这儿,不想这么随便……妻不如妾,妾不如ji,ji不如偷。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连ji都不如了……”
影美人听到这句,难免触动,抚模我的双手变得小心翼翼,不留情,色,只剩温柔,“你别多心……我不是……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其实我一直想在外面做一次看看……”
堂堂西施男竟喜欢野战,这厮果真不是一般闷骚
伏在他怀里笑不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从今以后,你都预备跟我地下情呢。”
影美人低下头轻啄我的嘴角,笑道,“怎么会呢?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怎么了?”
“你有老公有情人,我算什么?”
“你不是我的小老公……”
话没说完就被咬了下唇,我一气之下也咬了他的上唇。两个人一起疼,一起松口。
“还敢说……我在你那儿又算什么,恐怕做小老婆都拍不到第一。”
话的余音淹没在影美人的唇舌间。我被他推着倒下,落地的一瞬间又被搂着趴到他身上。小蹄子做人肉垫儿做的相当惬意,凑到我耳边小声喃喃,“你怕着凉,就在上面好了……”
捏捏他的鼻子,笑道,“我是怕着凉,我更怕你着凉。地这么冷,还是不要了。”
影美人双手捧起我的头,四目相对,满是柔情。
“可是我想要你……”
我被他看得心虚不已,脑子里,身体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嚣。
“我也想要你……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没有可是……不许说可是……”
趴在他身上的身体慢慢坐平,再一把拉他起来,“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可是’我不想让你后背着地无端受寒。”
小蹄子瞬间来了精神,拉拉扯扯地摆弄我的胳膊腿,笑容里只剩下摧毁一切的暧昧,“你的身子热的像个小火炉,抱着你怎么会受寒。”
明知道这该死的取笑我,却还是受了暗示般紧紧搂着他互相取暖。
下巴刚刚落在他的肩膀上,就马上被拉起。进入的时候这小样儿的强迫我与他面对面。难堪地转开头又被扳回原位,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连半寸都不容许我躲闪。
脸一定红的不成样子了,灼烫的温度蔓延全身。影美人抱着我的手异常坚定,甚至连手指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成了我早已凌乱的思绪关注的重点。
愉悦的呼吸夹杂私密的爱语。没有人喋喋不休,一些话却反复回荡在耳边。
过往的片段,无论好坏,都被打乱了排序飞速而零散地呈现。
我们走了这么远,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可以暂歇的驿站,其实……有些东西回到了原点,而有些东西,早就永远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