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满座愕然,文和君首屈一指地愕然。
“郡主……如何待我,我竟不知?”
呃一不小心说句台词,搞到自己下不来台,连带影美人情美人也跟着面面相觑。
“就那么一说,别咬文嚼字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怎么能背着我搞这种小动作?”
贾诩似乎还没从震惊中解月兑出来,找借口慢了半拍儿,两位美人在旁幸灾乐祸,脸上都露出看好戏的神采。
调转枪口扫射那两个猜出内情还作壁上观的红蓝颜祸水,“你们明明知道,怎么不早道破,害得我蒙在鼓里,如今跑路的比丧家犬还狼狈。”
影美人张口结舌,甩出王牌表情耍忧郁;情美人眨双媚眼,眸子里尽是柔情,“小天,你生气了吗?”。
废话
你们一个千面无影,一个百变无情,一个蕙质兰心,一个冰雪聪明,平日里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也就算了,现如今这种大事都敢隐瞒,我这家没法儿当了
毒虫适时加油添醋,“凭郡主一人之力,恐怕斗不过公子和夫人。”
“文和还敢见缝插针?你要不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要不立时滚出我的队伍。”
小样儿的讪笑整理衣衫,歪嘴辩解,“郡主息怒。下士也是上命难违。”
好一句上命难违这混蛋球儿以为把责任推给远在天边的李傕就能洗白身,想的倒美
“巧言令色”
前两天刚学了句成语,现如今用的异常气派。文和君面不改色,嘴角堆笑,“郡主所言甚是。”
推月兑不了改敷衍,这厮不是一般皮厚。还没等我下一句指责骂出口,毒蝎子就抢先喷出一句,“这些日子下士反复思量郡主彼时教诲,感慨良多?”
彼时教诲?
我什么时候教诲过他?
不止我一脸茫然,两位美人也四目疑惑,文和君调整笑的波段,深入解释,“难道郡主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虚张声势咳嗽几声掩饰尴尬,“靠姑女乃女乃说过的话多了去了,哪句啊?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贾诩笑道,“郡主当初劝下士‘良禽择木而栖’,您还是否记得?”
除非我脑残了才会说“不记得”,听小样儿的这话茬儿,明显就是动摇着要把自己当良禽要择他木而栖了。若不趁此时机推波助澜,怎么对得起受李傕那瘟猴儿荼毒的小崽子。
“自然记得。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文和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什么要听命于李傕那种货色。不如早点儿改投明主,也方便身后从野史挤进正史。”
影美人与情美人在旁竖起耳朵听的亲切,脸上都写着不明所以。毒蝎子拿眼胡瞄了他们几下,随即直勾勾盯住我慢悠悠地说,“不知郡主是否已改初衷?”
初衷?
还高职呢
大摇稀里糊涂的脑袋表示我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小样儿的哑然失笑,“郡主可还要我?”
手里有面,现在早就甩他个全身;嘴里有水,此时已然喷他个满脸,可惜我手里嘴里什么都没有,只能靠掉下巴表达一种名为“惊诧”的思想感情。
“你你你,你说什么?”
一边儿磕巴着问话,一边儿斜眼儿瞧两位美人的脸色,无影笑里藏刀,无情笑容虚弱。姐姐传说中的生活作风问题,恐怕就毁在这一群鸟人别有心机的措辞上了。
“若下士改投郡主麾下,郡主可还要我?”
要你女乃女乃个爪儿
怪不得这小样儿的刚才放厥词说凭我一人之力斗不过小情儿小影儿,这厮明明就是为自己递简历做铺垫。
冷笑三声表达我对他的求职短欠热情,“文和,你不适合我。”
两位美人闻言皆不甚礼貌地笑出声来,毒蝎子也抽空把咧嘴的弧度加了一加,“下士洗耳恭听。”
“你要我说加糖后的理由还是淳朴粗糙的原装儿?”
“郡主但说不妨。”
若有所指地看看影美人,再看看情美人,挥泪大甩卖递给文和君一个倾城笑,“我喜欢聪明人,却不喜欢仗着自己聪明就把别人当傻瓜的聪明人,你可明白?”
毒蝎子闻言愣了愣神儿,笑着叹道,“既然如此,下士绝不勉强。奈何禁不住还要进言,郡主可愿一听拙见。”
小样儿的难得正色凌然,我也抽空儿收拾心情力图真情,“洗耳恭听。”
“天下的聪明人都把别人当傻瓜,只不过有些聪明人表露在外,有些聪明人暗藏在里。郡主求贤的标准下士已然明了,不得不劝,今后无论是谁在你身旁出谋划策,都请郡主防他三分,不可全心托付。”
这孩子挑拨离间成习惯了,要防我第一个就防你。
深沉地点头表示我虚心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小样儿的顾自玩儿了一场枉凝眉,换车去了。
情美人盯着毒蝎子的背影呆呆出了一会儿神,笑中竟莫名多了几分苍凉的味道,“小天,贾文和绝非凡夫俗子,他要投你,你为什么不收?”
向小妖精露一个鬼脸,直言答道,“贾诩刚才问我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装不记得,其实我字字句句都记得。”
影美人看着我的眼睛一脸探寻,却不插话,只等小情儿接着发话。“我不懂……”
“这人活的太明白,又何须我指点‘良禽择木而栖’。所谓‘忠义’对他来说一文不值。毒蝎子说好听点儿就是识时务,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不靠谱,纵使他有再大能耐,也不合我口味。”
情美人皱皱眉头,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小样儿的结缘巧合对我将过一句话,他说‘用别人的筹码赌博,别有乐趣。居幕后指点江山,看台前成王败寇,如同玩儿一场木偶戏,却比在戏里称王称霸优胜许多。’收了此君,岂不是等同把自己全身挂线,塞到他手里操控?”
情美人听这一句方才恍然大悟,喃喃念叨,“原来如此。”
影美人在一旁轻轻冷笑,惹得我浑身不爽。
“你笑什么?”
小样儿的垂垂眼皮,话里话外都透着酸,“臻茗什么时候把‘忠义’看得如此之重?恐怕是借词思人,却不知这两个字在你心中排在第几?”
情美人闻言品出点儿蹊跷,还没等她发问,就又被影美人抢了话,“臻茗,我们果真要投公孙瓒?”
早猜出这厮前后两天就是在纠结,旁敲侧击,吞吐直言,从始至终就那么点儿作料儿不知放哪儿好。
投靠公孙瓒?投靠公孙瓒与回家见老公划等号。姐姐现如今还没有那么彪悍的心理素质让三位美人面对面。何况一吕二赵正是敌手,小白脸儿是资深短袖,一见云美男其风华,不小心生出该有不该有的惺惺相惜,拐带子龙误入歧途,我岂不犯了滔天大罪。
思量再三,决定对情美人藏起前因后果,举重若轻地一笔带过,“吕凤仙儿有那个心思投奔张邈。十八路会诸侯那功夫我和那老小子混的也算有点儿交情,这一趟护送情儿阿玛安身,顺带帮瘟猴儿保媒拉线儿。”
两美人闻言齐声高叫,“什么?”
“哦,说错了,帮他介绍工作。”
嘴上这么说,心里没个底。靠姿色上位的事儿,小白脸儿从前也干过。
情美人当场笑的很没形象,一头栽到我怀里搂抱枕。影美人在旁冷眼旁观了三秒钟,终于熬到极限拂袖而去。
将情美人从怀里拉出来面对面,随即附到她耳边小声问,“你把无影支出去,要跟我说什么?”
小妖精露出个诡笑,抽手捏我的腰,“你猜。”
毅然决然地回掐,“猜得出来还问你干吗?”。
小妮子脸上故作含羞带怯,两手却极尽猥琐只能事,“想跟你独处了嘛……”
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爪儿,正儿八经地问话,“情儿,不要玩笑,小声告诉我,你到底要说什么?”
情美人长叹一声,靠在我肩膀上低声诉道,“贾诩彼时所言,皆有所指。小天,我们分别在即,我怕你出事。”
她怕我出事,我更怕她出事,想起那个该死的噩梦我就心有余悸,“情儿,你也要保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从容以对,哪怕要委曲求全,也不可置身风口浪尖。不为自己,也为阿玛尼。”
情美人微微点头,“我都知道……小天,我更担心你。贾诩说要你提防的人,……”
我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正因为知道才不想她继续说,“放心吧情儿,我有分寸的。”
情美人被平白拦了话,立时了解我不想就这一议题过多探讨的心意,若在平日,凭她善解人意的个性,恐怕不会再多说一句,如今却破天荒犹豫着要不要说。
而我,却是在忐忑她是否会道破。两个人隔空打牛地折腾到最后,都有点儿筋疲力尽。
于是结尾她说,“小天,我知道你知道,纵使你权当不知,也要听从文和之言。若今后当真看中个谋士,万莫全心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