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华明宫后,淳于甄便踱步与大堂之内,往返不止,好似要将那玉石地面生生踏出洞来,却说此次乃是与阮钰初次动气,淳于甄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虽心中火烧火燎,却万万放不下脸面屈尊探视。小安子时不时抬眼望去,所见皆是淳于甄极其烦躁之色,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殿下,要不奴才去雨润楼看看?”
若是平时,这奴才如此自恃聪慧定被淳于甄怒斥,此时却只愣了愣便气泄一般,坐于位上,端起茶盏浅饮一口,道:“也好,你去看看那厮,别叫他死在……”本顺口说出,却自行停下,暗自气恼。
小安子得其应允,忙答到“奴才这就去看看。”
刚欲出殿门,却听闻淳于甄喝道“回来。”
小安子顿觉头皮发麻,只得转身听淳于甄吩咐。
“你去了也没用,让芷若去瞧瞧,还可顺便照看一下。”
“那奴才这就去传报?”小安子询问道。
“去吧去吧。”
小安子深深吐了一口气。终于如愿离开了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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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润楼中,阮钰躺在软卧之上,气息浑浊,忽冷忽热,芷若立于身前也是未知,待额前被凉凉一触,才缓缓睁眼。却是思绪混乱,欲张口,又难言。
芷若手间传来一股异热,不禁皱眉。沫香于身后正端着药水欲上前服侍阮钰吃药,那药便被她一把接过,浅饮一口,思量一番,便点点头,扶起阮钰,让他喝下。边问道:“衍小主高烧多久了?”
沫香忙答道:“自昨晚亥时直至此刻。”
芷若听闻沉思片刻。有看了看阮钰此时浑浑噩噩,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如此下去,就是病好了,灼气至顶,恐会留下病根,往后便要时常头痛。你马上将我所带药材煮沸,将浴室封闭起来,服侍你主子进去蒸疗。呆足半个时辰,叫他先退了烧再说。”
沫香连忙点头应允,便立刻与一旁奴才拿着那一盒药材退了下去。
待沫香等人打开药盒,不但其中奇异药材许多,奇香阵阵,更有许多未曾见过的虫尸,叫她看得全身起毛,但沫香深知芷若熟知苗族医药之道,又深得淳于甄信任,哪敢多问,急忙按照她的嘱咐,将一盒古怪之物全数倒至沸水之中。片刻之后,浴室内就烟雾缭绕,热气腾腾。
两个太监扶着阮钰进去。与那蒸汽之中。阮钰全身湿透,热汗不止。半个时辰之后擦净身体重躺与软卧,那异热竟渐渐退却。一行奴才自是各个佩服,连连称谢。
芷若又与身侧照看良久,待阮钰安然入睡,才返回华明宫。
却不知淳于甄期间于殿内焦躁等待,也快要憋出火来。
见芷若回殿,便急急上前,随即思及如此甚是荒唐,又折返端坐于位上。直直望着芷若。芷若见其神情便晓其之所想,却偏偏不提阮钰,顾左右而言其他。只说自己那几味奇药再要寻觅,少不得花费许多时间与钱财。
“你这顽奴,与本殿说这些做什么?难道大迳皇室还赖你那几味破药不成,你只管写出名称,改日便十倍返还于你。”
芷若点头微笑,“如此甚好,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话落,便欲转身离开。
却听淳于甄喝道“站住,你这丫头如今是越发胆壮,本殿尚未叫你退下,竟敢自行告退。”
芷若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却无一丝畏惧,反而嬉笑出声:“敢问太子还有何事询问奴婢?”
淳于甄脸色越发难看,半响后,终极其不耐的问道:“他如今可好些了?”
芷若见淳于甄终于问出了口,也不敢再激怒与他,如实说道:“回殿下,烧已经退了,但神志依然混沌,怕是要静养些时日才可安好。”
芷若见他紧皱眉头,良久未语,又道:“太子既是如此关切,何不亲自前去探望,衍少主定是深感殿下之洪恩浩荡,说不定这病就好的快些了。”
芷若平素与那两人亲近,自是了解淳于甄对阮钰青睐有加,甚至让其旁观者清,察觉出太子对其有些特别情愫,却并不知二人之前那一番不快。这一席话正好击中淳于甄要害,让他想起也许阮钰此病和自己那一番恶言月兑不开关系。只冷哼一声,便愤然离去,独留芷若于殿堂之内。
芷若此时才察觉出异样,此事怕是有所隐情。却只能茫然望其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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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日之后,淳于甄便不再过问阮钰之事,只是脸上一直犹如寒风吹过一般,几个年幼的皇子刚欲问起,便被吓得没了下文。自己却又常常陷入沉思。
倒是淳于谦与淳于昊于三日之后,亲至雨润楼探视,淳于谦赐了许多药材补品,香料。让一行奴婢打理了好半天,至于淳于昊,自是空手而至,依旧板着脸,阮钰见他如此不耐之神色,想必是被淳于谦逼迫前来,但也依旧谢过。
偶有咳嗽时,淳于昊更是眉头紧皱,一脸嫌弃,淳于谦欲上前安抚,被阮钰伸手遮挡,待顺过气,便说道:“如今阮钰病患之身,还请二位皇子速回吧,万一连累贵体不适,阮钰如何担当。”
淳于谦正欲开口,却见淳于昊拂袖忽坐与床边,说道:“何时轮到你来下逐客令了,今日我偏就不走了,如若你能传病与我,也是你的本事。”
阮钰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却听闻淳于谦问道:“二哥这几日竟未来看你吗?”。
阮钰神情顿时黯淡,摇了摇头,心想他怕是不会再来了吧。
淳于谦于是一脸犹疑,“我见这几日二哥也是一脸焦躁,还以为他时常来探你,忧思过多呢。”
“哼,四弟莫要忘了,我皇室之中,最属他薄情寡义,即便是你我患病之时也不过叫人送些药材打发,何况是他。”
淳于谦笑笑,并不接话。转而说起这几日宫中趣事,引得阮钰嬉笑连连,那苍白之色总算起了点红晕。
而此时,正巧淳于甄临近雨润楼的石径上,听闻期间混杂着那几人笑声和言语,便停下脚步向雨润楼看去,小安子本以为淳于甄也要进去探望,便说道:“好似三皇子与四皇子也在雨润楼中,殿下可要进去看看?”一边说话,一边还仰长了脖子探望着。
回头询问时,却发觉淳于甄脸色甚是低沉,不免心中一惊,自觉失语,却已无可挽回……
“何时要你这奴才如此多舌,自行掌嘴!”
小安子立刻重打自己脸颊,边大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淳于甄却是看也不看,拂袖离去。小安子边掌着自己的嘴,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