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忽而返还,雨润楼中的奴才们自是欣喜万分,直围着阮钰转,胖了瘦了,争辩个没完。
直到阮钰苦笑连连,终于求饶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先散了吧,明日我起早再听你们念叨。”
几个奴才脸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却都喜洋洋的,这没有主子的楼呆着真不是滋味啊,因此说奴性这东西,一旦沾上便是怎么也摆月兑不了,伺候惯了人,忽然空闲下来了便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了。
即便是阮钰,对其他人或高或低,即使是皇帝也淡然自若,但对淳于甄却总是有些怯意,两年多的伴读服侍,谦恭的姿态,即使是装,时间久了便也成真了,更别说晦涩难辨的其他,即便是多年后他也未能想明白,又何况现今?
奴才们轻轻嬉笑着都退了下去,沫香本欲留下来服侍更衣,也被阮钰遣退了,这身华贵的红袍底下所掩饰的凌乱,若是叫他们看见了……又该如何解释,也许他们也早就知道了他和太子之间的纠葛,不过是没有捅破那道纸罢了,他是真觉得有些累了。
独自缓缓退下淳于昊的大衣和自己的残破的外套。清瘦的身子便渐渐显露了出来,室中放置了暖片,此时倒也不觉的寒冷,阮钰稍稍扯开底衣低头看了看,满目皆是青红交错的印记,一时间仿佛淳于甄仍旧在他身上抚弄允吸着,挥之不去的感触,带着羞耻和微微的悸动满布全身……正茫然不知所措时,忽而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杂之声,阮钰刚抬起头,便看见门“哗——”的一声被推开,夜风顿时呼啸着的冲了进来,席卷在他周身。
就像淳于甄无法忘记的许多关于阮钰的神情,这一幕也是分毫不差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半解罗裳,露出细致匀称的胸膛和腰月复,其上布满的点点红晕,如他此刻脸上难掩的娇羞,毫无遮掩的在他眼前绽放,好似只为他。眼神中流露的惊慌,诧异,羞涩,气恼……种种化作了流光飞舞在空气之中,他猛的合上了衣襟,好似做了坏事被逮到的孩子,手足无措,可那衣摆,他略有些散乱的发丝却依旧是清逸的,无拘无束般在他身上舞动……他究竟是谁?他是云上的仙人,还是花间的精灵,竟叫他如此着迷,如此忘乎所以……
这定是个巨大的阴谋,犹如深深刻在他手掌上的纹理一般,怕是前世就已注定了吧?既是如此他又如何能逃,如何忍弃?
“砰!”阮钰惊得身体一震,门已经被淳于甄重重的关上了,力道之大,仿佛整座房子都和他一样被惊的震了一震,他身上依旧是晚宴时那身威武不凡的黑金色衮龙袍,浓眉倒竖,显得十分凶狠威严,仿佛一条怒龙猛的从深海一跃而上,直入云霄,却还在云端怒吼着,激的风云咋变,波涛万丈。
他步步逼近,而阮钰则步步后退,退无可退,脚碰到了床沿,仓惶的跌坐在了床上。
就这样半身被压在了床上,脚依旧在地上,踢蹬了几下,却被淳于甄的脚压着。
他扯开了他固执在胸前的手,“藏什么,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
而当那满满当当的所以羞耻都在他眼前暴露时,他的眼神又是这样恼怒。仿佛忘记了他眼前这具叫人遐想非非的身子就是他一手造就的。
这又是为何?因为他回到了他本该呆着的地方?因为他又一次的违背了他?他便如此恶狠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瞪着他?
可笑,他怒了便要他,喜了也要他,想羞辱他时要他,怜惜他时还是要他,仿佛他种种情绪就只有这一种发泄的方式。
阮钰真的笑了,他也不想要太多无用的挣扎,他已经逃的太久了,从围猎的那一夜起,不,应该是更早……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便灼灼的追逐在他身上,或笑或怒,却叫他无可回避,是啊,怎么躲的过呢?即使今夜他如此费尽心机从他的宫殿逃了出来,却忘了这大迳皇宫又能有哪个角落是真正属于他,是真正可以叫他安下心来缓慢呼吸的?
不过是从牢笼的一边飞到了另一边,他伸手依旧可以牢牢的抓住他的扑朔的羽翼,将他的羽毛一根一根的拔下,他挣的越多,他便扯的越狠……他若是依旧不服,他便狠狠的拧住他的脖子,要他死在他手里……
生虽是并无太多乐趣,死却依旧不得解月兑,要他满身皆是他暴敛的痕迹。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褪去这满身的印记。
心是悲凉的了,明日旭日东升,与他却不过是旧鼓重鸣。于是他推只好笑了,他推不开他,便抱住他吧,这样顺水推舟,也好过些,他挥不去他的气息,便只能在他的呼吸里呼吸,总好过叫自己活活憋死,他开始回应他的舌,他的唇,他环住了他的腰,他迎合他的动作。随着他的狂狼翻涌,而不是被他狠狠的推到石壁上摔碎,他终于明了了。抵死反抗不过是徒增笑料,他本就是笑料了,早让他笑就好,何必浪费这许多力气?
淳于甄惊愕的感受着阮钰突如其来的回应,动作是生疏的,青涩的,却仿佛在本就熊熊燃烧的火堆里扔进了一把干草,瞬时火花猛的一窜,这火就入了魔,连仅剩的一些灰烬也烧透了,心狂躁的跳着,仿佛那茫茫的草原也挡不住他的,直直的烧到了天际。染红了整片苍穹。
他本来并不是想如此,他不过是想在临走前再看看他,他竟这般一刻都不想叫他离开,不该如此啊,何至于到了这般田地,
连自己都羞恼了,他的天地本该无比的广阔,明日即将出征,多年来梦寐以求一展宏图的机遇,此时却因他而淡了颜色,思及分离便只有无奈,只有不舍,若你是我身上的一部分该多好,天涯海角随我来去,却偏偏背离着我独自生长,我若强自采摘,怕不慎折断了你的枝叶,损伤了你的花蕊,但我若是看不见你,即便是那些阳光雨露,也是另人厌恶的好事者。为何要让你的眼里有这许多纷乱的光彩,你的眼里若只能看见我,就如我总是不能将眼睛从你身上移开那般,多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淳于甄将阮钰整个拉到了床上。埋首在他颈边。将他的手放在他胸前,阮钰感受着那磅礴的胸膛在他手心有力的跳动着。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你逆反我,从华明宫跑了出来,如今又这般妩媚,将我蛊惑。你来大迳是不是就为了勾引它未来的皇帝?”淳于甄此言一出自己却忍不住笑了。
阮钰气的发抖,捏起了拳头,握紧了淳于甄在他手中的两指。
“本殿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