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楞了一楞,“我怎么没对你笑了。”说着嘴角就不禁扬了扬。
“不是这种。”淳于甄不悦的说道。
阮钰疑惑的看着淳于甄,却见他抬手拂过他发髻,喃喃道:“你对我笑,总像让我安心才笑的。我却只想见你开心。”
阮钰怔怔。
淳于甄看了半响,叹了口气,语气转作轻松,“算了,千金难博美人笑,我算是明白那些为之倾国倾城的昏君在想些什么了。”说着俯下了头,轻吻在阮钰的额头。
淳于甄的嘴唇湿润而温热,犹如这春色般使人沉醉。高大的身躯将阮钰圈禁在自己的怀中,使得他眼中只有淳于甄眼中浓浓眷恋以及头顶那流泻着浓光异彩的香樟树。
阮钰被蛊惑般抬起手,搂住了淳于甄的后颈,懵懂未知的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小心的品尝着他微甜的唇瓣,是桃花酿的味道……
他只觉淳于甄的身子僵了一下,下一瞬便被重重按在了树上,背脊隐约传来疼痛。淳于甄边看着阮钰边恨恨的在他口中索取。直到阮钰喘不过气,不断的推开他。
淳于甄终于放开,带着坏笑,将阮钰的窘迫尽收眼底。
“咳咳。”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咳嗽。
淳于甄皱起眉,听出是安公公的声音。带着不耐问道:“什么事?”
“……启禀陛下,礼部侍郎周桓有‘要事’求见。”安公公禀报道。
那要事二字被刻意的加重,淳于甄微恼却又无奈,嘟囔道:“真是片刻都不得闲。”转而提高音量对安公公说道:“知道了,朕这就过去。”
阮钰听闻偷偷松了口气,却被淳于甄察觉,掐着他的下巴不悦道:“你别庆幸的太早,朕晚上再来找你算账。”话毕,又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和顺的不做声响,笑了笑,这才放开了他。
一干奴才僵僵的等在原地,安公公更是愁苦着脸,过了片刻,才看见两人自小径中出来,前者气定神闲,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愉悦,后者目光游移,仿佛依旧在看着两旁的海棠花,脸颊却还带着微微的红晕。正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扫兴的东西。”淳于甄却直直的说了出来。
安公公弓着身,叫屈道:“奴才也不想扰了陛下的雅兴,可是奴才命苦,只是个传话的奴才。陛下可不要怪罪。”
“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周桓人呢?”淳于甄不耐的说道。
“在园子外候着呢。”
淳于甄听闻径直朝外走去,一干奴才忙转身跟随。剩下阮钰和零星的几个奴才。
“我们也回去吧,有些乏了。”阮钰说着,也离开了事发之地,朝寝宫走去。
楹舞看着阮钰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淳于甄离去的方向,似是竭力掩藏着某种情绪,顿了一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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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礼部侍郎的周桓是周昘的哥哥,亦是家中的长子,本在朝中做得五品的文官,因有不少人推举,加之他对周昘的那份歉惜。便将他调了上来。渐渐也发觉了他却有几分才能,虽军事上不及周昘有着卓越的天赋及胆量。但办事稳重,深思熟虑,又懂得顾全大局,却也是堪得大用的人才了。只是他略显古板的性格让淳于甄总有些不得发作的憋闷。犹如此刻。
“周侍郎有和要事?”淳于甄淡淡问道。
“启禀陛下,是关于最近战事的,联系到之前陛下在南岭遇刺的事故,臣觉得不可不报。”周桓一脸凝重。
淳于甄心下思量,走在了前面,“你说。”
周桓快步跟在了身边。
“自南岭遇刺,陛下以此为由,出兵函国,却没有向外公布其他五国。随后令烨国郑国出兵,烨国现已出兵函国,郑国却未有行动。”
“这又如何?”
“如此看来,陛下一步在函国之后是否会攻打郑国?”
“侍郎到底想说什么?”淳于甄略有不耐的皱起了眉。
周桓似乎是有些着急的说道:“臣觉得当前最该除去的是黎国。”
淳于甄楞了一愣,“此话怎讲?”
周桓也顿了一顿,待淳于甄复行之后,继续跟在边上说道:“黎国虽为大迳属国,自先时代却并不能显示其忠心,当年大迳攻打遐苍国曾要求黎国出兵,对方就很有隔岸观火之意。待遐苍国被攻破,政权交替。黎国送来皇子做为人质。此刻想来,却也不得不想是别有用心。”
听至此处,淳于甄眯起了眼睛:“周侍郎,你此言何意,你觉得阮钰是黎国派来的奸细?”
周桓抬头只见淳于甄眼中寒气毕露,忙回答道,“微臣不敢。”
淳于甄依旧冷冷的看着周桓,似乎等待着他的解释。周桓不禁抬手擦了下额间的细汗,只觉今日天气委实有些太好了。
“微臣的意思是说,黎国以送质子这一行径放松了大迳对它的警惕,背后却一直在做一些有悖大迳的事。并不只是南岭行刺这一件。”
周桓又看向淳于甄,只见他依旧皱着眉,眼中却不再是方才的狠戾,稍稍松了口气。“这些年来,黎国一直与遐苍国余党暗中交密,南岭之事,正是这两国发起。黎国太子曾多次派密探暗使周游与列国之间,挑唆利诱。甚至曾亲身去面见过几位当权者。”
淳于甄捏了捏拳,“这些朕知道。”他看向周桓,“只是他毕竟不是黎国的皇帝,况且黎国为大迳的属国,不像函国,朕可以刺客为由,若要攻打黎国,却需要更强硬的理由,否则天下思变。”
周恒闻之亦是一惊,静默了片刻,“只是当前形势,列国心中因战争动荡不安,黎国依旧在四处游说,妄想举众谋乱。他暗我明,却是不得不防。”
淳于甄沉默着继续前行。
周桓继续说道:“以微臣之见,古来小国对大国始终是敬畏多于臣服,即便似烨国这般胆小怯战,虽表面迎合,依旧是举棋不定的。虽此次出兵也未尝不是缓兵之计,若有形式变动,必随风使舵。”
淳于甄并不接话,只冷冷哼了一声。
两人转眼已步入了议事厅,又听周桓说道:“这类还可恩威并施,乃是缓火,并不易燃。但这黎国这些年倾其国力,谋划已久,已是急火,随处可燃。若单以他国之力,万不及大迳十分之一,并不为惧怕。可若在他挑唆之下结成联盟,再添些声势,连带着那些乘风放火的。便棘手了。”
淳于甄背对着周桓,深呼了口气。
“陛下?”周桓小心试探。
“朕知道了,但此时还需从长计议。此刻最要紧的是攻下函国,巩固西南地带,令其相互牵制。”
周桓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不过你礼部可以下达国书给黎王,给他们一些压力,让阮均这太子之位坐不安稳。别让他太得空了。”
周桓眼中一动,“臣明白了。”
“若没有其他的事,周侍郎就退下吧。”淳于甄坐定在席位上淡淡说道。
不想周桓略有迟疑,吞吐道:“……微臣还有一事。”
“说。”
“那名黎国来的婢女,身份可以,料想多半是黎国派来的眼线,微臣以为,还是不要留在宫中比较稳妥。”话毕躬下了身,神情恳切。
而淳于甄脑中却浮现阮钰下午与那婢女说笑,相聊甚欢的样子……
“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侍郎未免太谨小慎微。”淳于甄略有不耐。
周桓见之,便急忙告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淳于甄却愠怒的击了一下桌案。沉思了片刻,却又将怒火压下。
转而对奴才说道,“传王将军和李将军进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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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将军和李将军从议事厅离开时,已是过了晚膳的时间。淳于甄独自闷闷的用了膳,正喝着茶。
安公公见淳于甄似乎自从秋水阁出来后便一直情绪不佳,便壮着胆问道:“今晚陛下要摆驾去秋水阁么?”
谁知淳于甄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将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上。
“谁说要去了”
安公公及一应奴才被吓的身子一震,都低下了头。
却又听淳于甄没好气的唤道:“把名册呈上来。”
宫仆急忙将后宫佳丽的花名册呈了上去。
淳于甄冷着脸一页一页的翻着,刚翻了六七页却忽而一抬手,将托台给打翻了。名册瞬时凌乱的掉到了地上。惊的一室的奴才都俯身跪了下来。
“看着就心烦,朕今晚谁都不待见,自己睡”话毕就起身要走。
奴才们哪敢应答,各个把头俯的低低的,都恨不得贴到地上。
“册子里怎么没有阮钰的名字?”淳于甄没好气的问道。
安公公一愣,抬头报道:“先前奴才问过陛下,陛下说不用写进去的。”
“朕何时说过。”
安公公顿时头大,愣愣的望着淳于甄,“是奴才记差了,过会就补上。”
淳于甄随即愤愤的点头道:“他还当自己是黎国的皇子么,在大迳他就是朕的人。给朕写在第一页第一个。”话毕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留得一室的奴才望着满地的狼藉面面相觑,好不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