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克沉默了片刻,说道:“黄文君死后,河川他们重点对外语社的人员进行了排查,其中一个饰演罗密欧的男生反映。之前有一次排练结束,他离开后台后想起把钱包忘记在大礼堂后台了,回去时却正好看到黄文君用一个椅子砸碎了丁曼的梳妆台镜子。他联想起这两个女生之间一直很紧张的关系,又常常见到丁曼对黄文君的态度不好,只当黄文君心里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才砸碎了丁曼的镜子,因此也没有声张。”
连阳看了一眼李想南,后者听了唐克的话,微微顿了顿,说道:“也许,黄文君是不想错手让女鬼害死丁曼。”在她的心里,黄文君并不是个坏人,她只是被仇恨掩盖住了双眼,最终也因为仇恨而丧命。
话题至此,唐克问出心中的疑问:“女鬼总归该有个选择性,并非人人都杀,现在女鬼销声匿迹,如果找不出她,就好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有人可能因此而丧生。”
邵云亭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在她再害人之前,我们会找到她的。”
唐克起身告辞,虽然失去儿子的伤痛依然笼罩着他,但是他总有一天会走出这番阴影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专注他的工作,也许灵异的事件他无能为力,但是这世间为非作歹的坏人,他都将让他们一一伏法。
连阳见唐克走了,这才有些疑惑地问李想南:“我们不是推测出女鬼杀人的基本模式了吗?”。
邵云亭关上门,耸了耸肩:“即便他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帮助,于他自己也没好处。”他的语气些微薄凉,李想南自是知道,这样的话于他这个性格变异爱热闹的狐狸精,已经算是好的了,连阳却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不由因为他这样的话而多看了他两眼。
邵云亭不是没感觉出来连阳有异的目光,他大大方方地回应对方的目光,反倒是向来不会与人为难的连阳有些尴尬了,干咳了两声掉转了视线。
李想南不明所以地瞅了他们俩一眼,转而向连阳解释:“我觉得,唐克惯得是阳间的罪恶,这非阳间的麻烦就不要找上他了,尽快让他远离这件事情,才能尽快让他重新准备好投入以后的生活。”
“嗯。”连阳点了点头,忽然在心里微微失笑,自己之前并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谢谆会是这辈子他认识的唯一一个和灵异沾得上边的人,却不想现在却认识了李想南,还不知不觉参与了她的生活。紧接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日子变得多彩起来,不再是公寓餐厅两点一线的生活,闲暇时间并非总用各种书本报刊填满。
李想南正要说什么,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怎么,昨晚没有睡好吗?”。邵云亭问她,转身要去拿茶壶,却发现连阳已经先一步端起茶壶为李想南倒了一杯茶。
李想南朝连阳感激地笑了笑,端起那杯茶:“连阳,你的茶一向都特别能提神。”
连阳闻言笑了笑。
邵云亭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吐槽:“哼,你的心理作用吧。”
李想南的确已经大概知道了女鬼杀人的标准。
正如她很小的时候,每当她对那些父亲用来救她道术的鬼魂束手无策时,父亲总会对她说:“找出他们滞留在人间的原因,回到一起最先开始的地方。”
她试着静下心来,按照父亲曾经教给她的思路,找出这一切的源头。
那些回忆并不愉快,因为父亲要她面对的鬼魂并不美好,也没有几个是友善的,大部分时候,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讲,父亲给她的任务都是“实例教学”,也就是说,如果她没办法收服或者消灭那些妖魔鬼怪,那么她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现在,她再次用上了父亲教给她的方法。
一切的源头是鹤姬。
李想南拜托连阳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到了鹤姬的故事最完整的版本。但是,不管哪个版本的故事都显示,鹤姬最后是自杀而死的,也许是自缢,也许是割腕,也许是割喉,也许是自刺,总之虽然在她死去的方式上众说纷纭,但是关于她是自己结束了生命这一点上却十分一致。
“鹤姬是因为对小女儿的死充满内疚,才选择了自杀。”这是连阳的结论。这是前天晚上,他左思右想了很久,也跟李想南交流了很多次,但是看来答案还是跟当初他的推断一样,他苦笑一声,“也许是我的思维太僵化了,导致我的思路陷入了死胡同。”
“等等,让我想想。”李想南习惯性地去咬手指,紧皱着眉,“连阳,我对有些场景总有种直觉,觉得能帮助我找出女鬼杀人的原因,能找出她的弱点。”
“说给我听听。”连阳看向她。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有着一般女孩子绝对没有的坏脾气以及超级多的邵云亭罗列出来的坏习惯,但是他却也看到,她面对这些一般女孩子根本不敢面对,甚至一般男人都无法面对的超自然事件时,却总是一腔热血地向前冲。他偶尔会有些担心她这样的热血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担心很多余,面对这些未知的事物时,李想南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更可能强大过他自己,但是他只是忍不住……忍不住……会担心。所以,他尽量提供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己现在的住处都是她借给他的,她也在帮助他,不是吗?
那些总是在李想南的脑海中回放的记忆片段一一被她叙述了出来。
在警察局里,丁丁无邪地说:“是啊,唐丁丁喜欢铃铛的响声,呵呵。”
在唐克家里,的哥陈伟的爱人说:“丁丁是个好孩子,上次静芬带着他来看我,他还说长大了要当警察,把坏人统统抓住。”然后唐克接着说:“丁丁总觉得陈伟的死是他的错,当时好几天都不肯好好吃饭……”
蔡雅菁留在外语社,一向积极的她却只饰演了劳伦斯神父这样的配角。
谢文倩在许慈死后退出了外语社。
屈缅死时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后来检测发现上面带有许慈的部分指纹。
黄文君暴露了身份后对唐克道歉,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害死丁丁的,她将自己锁进洗手间里前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对唐克一个人说的:“对不起。”
……
一切的一切,都引领着一条线索,一切呼之欲出。
连阳和李想南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