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句斥责,并未当真想让莫桑回答出个子午寅卯来。
莫桑先前憋得内伤,听了这话之后,内伤叠了惶恐,甚是战战兢兢,低头不语。
再是没眼力的人也明白此时的墨羽是惹不得的,不过,偏偏有人喜欢从老虎屁|股上生生拔下一撮毛来,那一声高呼,恐怕十里八乡不知道墨羽又新出了桩闲话一般。
“呦十七公主当真舍得下手啊,瞧瞧咱们墨大将军这一张让女人都惭愧的脸皮——啧啧,本宫都跟着心疼啊,瞧瞧、瞧瞧,红了这么大一片,墨兄啊,我说你们夫妻的感情还真叫人嫉妒啊,这情趣搞得也忒激烈了点”
已经走到马车前的兮若听了这一段调侃,顿住步子略略偏过头来,果真瞧见那一只艳光四射的大红公鸡站在墨羽对面摇头晃脑,润过雨的早晨本是清凉宜人的,那厮却把手中的玉骨扇摇得甚是欢快,头上紫金冠上嵌着的硕大珍珠随着他的动作晃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奢侈味道,兮若慨然而叹:附庸风雅的见过很多,能把附庸风雅诠释成如此媚俗的,恩,这个西番大王子果真不是个寻常人啊
就在兮若对牟刺的扮相暗自诋毁时,墨羽竟转过头向她这边看了过来,青一阵紫一阵的脸色衬着清晰的巴掌印,很是绚烂,不过冷静下来的兮若清楚自己先前头脑发热,太过冲动,仓惶的别开视线,不经意间瞧见牟刺的媚眼,身子抖了抖,僵硬的转身上了马车。
钻进马车放了帘子,不再理会那变态色胚和那媚俗红公鸡怎么解决眼前的纠纷,轻蹙眉头看向侧卧在驼绒毯子上的锦槐,半晌,颤抖道:“柳柳,身子可还受得住?”
锦槐面色苍白,眉目间遮不住倦怠,这形容倒是真的,整整两个昼夜不曾合眼,想不憔悴都难,不过看着兮若是真担心自己,锦槐绽开了抹明艳的笑,柔声道:“多谢公主惦着,妾身无碍。”
兮若沉默了许久,向锦槐那边挪了挪,挨着他坐了,看着那一双即便落寞的时候也盛着风情的眸子,禁不住探出手来,触上他眉间的微折,歉然道:“本是我惹的祸事,反倒累你受罪,我……”
她的手指轻软,携着柔柔的暖意触上他的眉间,让他心头一荡,瞬间砰然,直到耳畔传来她自责的低喃才让他回过神来,蓦得心痛,他本不欲伤她,却还是让她难过了,其实这歉然本该是他对她说的才是,抬手攥紧她停在他眉间的手,成功的打断了她的自责,璀然一笑,温文抚慰道:“其实这本与公主无甚干系,公主若然这样,反倒让妾更无地自容。”
凝着锦槐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厚重,与寻常女子实在不同,兮若茫然了片刻,不过看着锦槐那张柔媚可人的脸上安抚的笑容,倒也不再深究,只是略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的神色很不好。”
锦槐不很在意的笑了笑,“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不过有些疲倦,公主当真不必挂怀。”
听他这一句,兮若环顾了一圈,这车厢很是宽敞,不过只备了一床绒毯,却没有枕头,再听锦槐这番说辞,想也知道又是伤心又是伤身的,怎么能休息的好,轻抽被锦槐抓着的手,可她才微有动作,锦槐竟紧紧的攥住,那力道大得不似寻常女子,让她觉得骨头好像要被捏碎了似的,不过脸上却还是努力撑着笑望着锦槐,淡淡道:“你怎么了?”
听兮若的声音,锦槐才发觉自己逾越了,慢慢的松开手放兮若将手抽出,手心凉了,心也空荡荡的了,垂了长长的睫毛,掩饰此刻的落寞,低声道:“妾只是害怕一个人……”
兮若调整好坐姿,将腿伸直,对锦槐轻笑道:“这两天你没睡好,车上也没备枕头,将就将就,靠在我腿上小憩一会儿。”
锦槐错愕的瞪大眼睛,望着兮若嘴角的梨涡,须臾,也跟着笑了起来,总也含着媚态的眼中此刻好似染了五彩霞光,绚烂了他的欢喜,许久,却又腼腆的道了句:“万万使不得。”
兮若轻笑了起来:“你莫不是当真拿我当公主吧,我很喜欢你,知道你也不讨厌我,何况我们还共患过难的,日后你也不必总叫我公主,就叫我十七,静修师父也是这么叫我的,听上去也亲切些,我如今自身难保,帮不了你些什么,你又帮过我好些次,我暂时是报答不了你的,不过借你个肉枕头还是可以的,你就不要推三阻四了,就权当让我心里好受些,这还不成么”
锦槐终究枕上了兮若的腿,手中攥着她柔软的手,十分动容,本以为这样更难入睡,却不曾想鼻翼间萦绕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寻寻觅觅了很久很久,终于得偿所愿,嘴角勾着满足的笑,不久便沉入斑斓梦境,叶茂花繁间,那女子浅笑盈盈,她说,“我认得你,你是锦槐,我也喜欢你……”
这样的梦真让人舍不得醒来,想要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奈何现实叫人无法掌控,这梦更是难以维系,一阵嘈杂后,锦槐缓缓的睁开了眼,那时兮若挑了车帘子,扭着身子向外看,似乎感觉到了锦槐的动作,回过头来对着锦槐盈盈一笑,就像他梦中的那般,不过说的话却和梦中没半点关系,“十四皇姐也到了,她日后要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你权当遇上了疯狗好了,离她远点,我会和你同进同退的,虽然我打不过她,但是也不会让她占了便宜就是。”
看着兮若亮晶晶的眼睛,豪气万千的骂着凤仙桐,锦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还没等说话,帘子那里一亮,兮若与锦槐同时望去,却见那亮闪闪的大红公鸡捏着玉骨扇挑着帘子,瞪圆了眼盯着兮若和锦槐,半晌摇头晃脑道:“这是磨镜还是通|奸呢?让本宫好生想想。”
锦槐面色一白,兮若噙着笑对锦槐柔声道:“柳柳,你先让让。”
听兮若的声音,锦槐才想起自己还枕着她的腿,仓皇的起身,不等解释,见兮若已经向牟刺挪去,边挪便笑吟吟的示好:“见过大殿下。”
牟刺愣了愣,随后轻扬袖摆,滚着金丝的摆边在阳光下闪出奢华的痕迹,很是招眼,端出一派风流俊逸的形容,洒然道:“无须多礼”
兮若十分谄媚的笑道:“大殿下紫金冠上那珠子定是价值连城的吧?”
牟刺明明是自得意满,却还做谦虚状道:“哪里哪里,十七公主过誉了。”
兮若笑得愈发明艳,嗲声嗲气道:“也只有大殿下这般风俊人士才能衬得出这珠子的耀眼啊”
这一句哄得牟刺很是飘飘然,也不再谦虚,摇头晃脑道:“本宫是觉得这珠子……”
不等他说完,挪到帘子边的兮若抬脚就向牟刺踢去,却不想腿被锦槐枕木了,有些不听使唤,而那牟刺平日里虽是一副浪荡颓废样,兮若神态稍改之时,他眼底已经闪过了然,身子一侧,探手一拉,兮若便从马车上被拖了下来,直接撞入他怀中,牟刺直觉的放开了帘子,捏着玉骨扇的手揽上了兮若纤细的腰身。
兮若暗道出师未捷,失误失误,正欲挣月兑,眼角余光闪过墨羽玄青的衣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抬头对牟刺嫣然一笑,声音压得极低道:“你才是断袖,你还是变|态采花贼。”
牟刺愣怔的盯着她灿烂的笑,还不等回话就听见兮若鬼哭狼嚎了起来:“大殿下别这样,妾身生是墨将军的人,死是墨将军的鬼,求大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妾身吧”
已经站起身子的锦槐听见兮若这一句,有些哭笑不得的僵在马车上,墨羽先前瞧见牟刺竟趁着他敷衍凤仙桐的时候偷溜了来掀兮若马车的帘子很是愤怒,之后瞧见兮若被他抱在怀中更是怒火中烧,不曾想兮若竟来了一句‘生是墨将军的人,死是墨将军的鬼’,即便心中分明兮若这是故意要让牟刺难堪,却还是止不住的欣喜,他对能从她嘴里听见这话很是满意。
先前护在马车前后的侍卫瞧见这一幕,莫不面面相觑,好在这前后左右全是墨羽的暗卫装扮的,一个个很明白非礼勿视,各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着。
牟刺眼角抽了抽,即便没回头也知道身后是怎么个情况,其实先前他已经要松手了,不想兮若边哭边紧紧的揪住了他的前襟,待到听她说完,他反倒不松手了,且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略一用力,将她更往怀中带了带,附在她耳畔耳语道:“本宫以为伪装的好,不想十七公主慧眼如炬,不但瞧出本宫性好龙阳,且还知晓本宫甚爱采花盗柳之趣,真乃本宫知己也,南国皇室想要送本宫个公主玩玩儿,本宫今日一瞧,也没必要挑三拣四了,将就将就,就十七公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