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第一卷 初见 第一七九章 碧桃花开(大结局上)

作者 : 紫筱恋喜

兮若未想到赵香容会这样做,一时愣住,清淡的药香贴靠过来,不等她回头,手中的匕首已被人夺下,兮若低头看去,细长瓷白的手,藕荷色的袖摆,上面绣着碧桃花,兮若转头,眼却突然被一只手遮住,然后她听见了赵香容落水的声音。

“若儿,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机,赵香容只能死于争风吃醋,她嫉妒若儿,想要伤害若儿,锦槐不允,所以杀了她。”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她耳畔徐缓缠绕,兮若伸手去抓被锦槐遮住的眼,耳畔竟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即是女子的尖叫:“不好了,杀人了,容夫人——快来人救容夫人……”

是夜,锦槐被关入大牢,兮若蜷曲在床上,脑子里全是赵香容的临死前的笑容,赵香容虽做了令人发指的事,可兮若却理解她,那个女子曾经多么娇柔,可娇柔的女子想要在这样的坏境中生存下去是不可能的,她所作所为无非是因为爱着她的夫她的子罢了。

赵香容说无颜要求和十五皇子死同穴,可她的背叛皆事出有因,兮若不觉得十五皇兄会怨赵香容,到底将他二人合葬在一处了。

兮若给了当初看见锦槐手持利刃的婆子一大笔银子,那婆子随即在供状上改了口供,加之易孤松力保,最后对外宣称赵香容死于自杀,这样的消息每天都会在张方碧坐镇的朝堂里发生,大家见怪不怪,也没多少兴趣,锦槐被关了几天,象征性的留了几个口供就放回来了。

六月初上,春儿给莫桑再添一子,不过莫桑不在身边,叫春儿很是落寞,纪柳柳来看春儿时取笑春儿一时片刻离不得男人,春儿倒也大方承认,说来说去,竟说到西番战场上去了,易孤松在前天已经火速赶向西番。

对于易孤松的急切纪柳柳原本不解,临行前夜,易孤松与纪柳柳彻夜缠绵后,才交了实底,那时雪歌随口问她可知易孤松时,纪柳柳记得清楚易孤松生身父亲本是个谜,而且当初墨羽将牟刺当做是断袖,便是看见牟刺和易孤松‘花前月下’勾肩搭背,原来易孤松在墨羽之前便认识了牟刺并不是偶然,也和传闻中说的易孤松生得清俊尔雅,所以被无度的牟刺看上了毫无关系,他们会在一起,只是因为牟刺受赤德赞普之命游历时代他寻找易孤松之母,寻到后才知其母已殁了,只留下父不详的儿子易孤松,且易孤松的轮廓中隐约可见赤德赞普的形容,至此易孤松才知自己乃西番王子,不过他并不想认祖归宗,只希望凭自己的力量为其母争一份殊荣,奈何怀才不遇令他沮丧,后为雪歌所赏识,授其秘训,快速攀升,便一直拖着,待到赤德赞普死了,易孤松更没有认祖归宗的打算,这次急返一则是因为要助牟刺一臂之力,二来拔除张家的势力也是雪歌的希望,易孤松是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了雪歌。

纪柳柳笑春儿惦着莫桑,好歹莫桑也走了好长一段时日了,可她提及才走了两天的易孤松,竟红了眼眶,被春儿好一顿反击,击得纪柳柳面红耳赤,随即干呕不止,春儿慨叹:“想当年最令我佩服的便是纪姑娘,果真非寻常女子可攀比,前天才做了那事,今天就有了反应,恩恩,这胎很是神奇,纪姑娘还是几年如一日的叫小婢佩服。”

这一番话出口,纪柳柳的嬉皮白肉已和煮熟的虾子无甚区别,翘着兰花指,指着春儿的头装腔作势的说道:“你这婆娘,若非本夫人心地善良,瞧着你刚生了孩子体虚神疲,不和你一般见识,不然定要将你打成猪头样。”

春儿眨巴眨巴了眼,对一直静默的坐在一边的兮若大惊小怪道:“公主,原来易夫人也和您一样想着猪头。”

兮若莞尔,这样的日子很是甜蜜,可对她来说却不真实。

六月初十,西番传来消息,墨羽带兵往西北方向行进,可入了西番境内,突然改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个张含蕾措手不及,这些年的安于享乐,疏于防备,来急防的手段都没了,想给张方碧送信,却被牟刺安排在外围的人拦下。

张含蕾见退无可退,又怕自己的儿子被牟刺发现并非是赤德赞普的亲骨肉,下场更惨,遂抱着那个孩子投了井,等到牟刺带人冲进禁宫后,打捞出了缠抱在一起的母子后,倒也没多少怜悯,只是觉得张含蕾竟这么容易就伏诛了,这些年的僵持好像是一场闹剧了。

夜里和易孤松秉烛西窗,牟刺说了自己的想法,易孤松莞尔应他:“这些年无法打赢的并非是张含蕾,不过是兄长的心魔罢了。”

牟刺听了那话,静默的看了易孤松良久,后大笑出声,说知他的莫过于孤松,后来劝易孤松认祖归宗,帮他打理江山,只要易孤松回西番,就是西番的亲王。

易孤松婉言拒绝,牟刺追问其故,易孤松叹息后轻描淡写道:“我在南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适应了南国的生活,再者,柳柳并不希望离开南国,那里有我的家,我这个人——恋家。”

牟刺静默了许久,后了然道:“听着好像很没志气,不过,真叫人艳羡。”

易孤松懂牟刺的意思,只是笑颜相对,并不多说什么,他们知彼此,说得多了反倒勾人心伤。

牟刺为保赤德赞普一生清誉,到底没拆穿张含蕾,将其母子二人厚葬了,西番复又统一,迎来了长达四十五年的牟刺统治时代,在这四十五年里,西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盛世。

六月十三,张方碧接到张含蕾投井自杀的消息,当场心凉了半截,连夜召集张氏族众极其幕僚商谈对策。

六月十五,历阳别苑传来消息,说藏在别苑里的连海和小公主不见了,张方碧一阵心惊。

六月十八夜,张方碧接到凤兮若亲笔手书,邀张方碧蛟鱼潭一叙。

那时墨羽已从西南方往回包抄,牟刺派大军支持墨羽,亦有易孤松和蓝玉等人随行出谋划策,且凤九调派北辰宫众全力配合墨羽,一路上将张方碧拥趸围剿诛杀,当然,有诚信投降者也能容其悔过自新。

张方碧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且这些年排挤他姓,不问百姓疾苦,纵张氏势力搜刮民脂民膏,遭逢灾荒年,不思放粮赈灾,且连赋税都不减一分,引一片怨声载道,而今听闻是要推翻张方碧,自得百姓倾力支持。

若百姓过得好,墨羽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下檄文诛灭张太后,自是不得拥戴,且还要打他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如今南国百姓水深火热,百姓过得不好,家家户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遍野,还想让他们谨守忠君爱国的本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是以,张氏一族的溃败,如山倒,如水泻,无人能挡。

接到兮若的手书之后,随后有接到墨羽已杀回京城的消息,张方碧一夕老矣,彻夜未眠。

六月十九一早,张方碧携亲信登上蛟鱼潭,未曾瞧见兮若,却看见当年兮若投潭,当然也是后来德昭帝失踪的巨石前摆着一个盖着布,丈长,半丈宽的长箱形物体。

张方碧不解的看着那物体,高喊兮若。

半个时辰后,兮若坐着特制的软轿,身边跟着锦槐和凤九,还有多过张方碧三倍的暗卫浩浩荡荡来到蛟鱼湾。

兮若坐在软轿上摩挲着墨羽临行前留给她的乌金戒指,那是调派暗卫的符令,嘴角勾着阴冷的笑,透过撩起的轿帘盯着张方碧惨白的脸,老远便出声打了招呼:“皇后娘娘,好久不见了。”

张方碧看着软轿落下,锦槐伸手将兮若扶了出来,兮若的肚子已经凸起,行动却不见笨拙,在赵香容死后,兮若便不再戴着白绫,不过她那双眼中已经不见了往日的宁静平和,全是叫人感觉森然的恨意,她盯着张方碧阴测测的笑,听见张方碧故作镇定的回话:“哀家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野种,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叫哀家干等着。”

兮若笑出声来:“小女子当真好命,竟能让南国史上第一毒后等了这么久,日后回想起来,也有值得炫耀的壮举了。”

张方碧咬牙切齿的恨着,突听一声孩童哭叫,张方碧心一揪,嘶哑道:“凤兮若,挟持小孩子,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点么?”

兮若回头看了看锦槐和凤九,伸手轻抚着隆起的肚皮,佯装迷茫道:“九哥,锦槐,我有没有在做梦,怎么居然幻听有人说我卑鄙呢,啧啧,不过我确实是做了点不那么光明的小事,换个人说我卑鄙,我也就要回头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可竟被张方碧义正言辞指责了,太匪夷所思了,从来只听说关公门前耍大刀,可还没听说过关爷到小罗喽门前耍刀呢,老辣姜回头夸我这小青葱够劲,我是不是该骄傲上一回儿?”

伴着兮若的冷嘲热讽,那孩子的哭声愈发大了起来,张方碧随着哭声焦灼了起来,威仪不再,声音完全走了调:“凤兮若,你把思桐怎么了?”

兮若顿住了嬉笑,眨了眨眼,无所谓的说道:“呦,原来皇后娘娘也知道害怕,我以为想要后位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毒死的张淑妃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着,不过是个野种罢了,张娘娘何必这么紧张呢?”

张方碧向上前,被暗卫拦下,兮若笑出声来,扬手一挥,那蒙着长方形物体的布匹突然掀开了一角,张方碧回头一看,只见箱子上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赤|果男人,嘴里塞着布,正奋力挣扎着,那是一个铁栏杆的箱子,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看清那个男人后,张方碧脸上恢复了些微的血色,凛冽的问着兮若,“你想要以什么交换?”

兮若轻抚着肚皮,挑眉头:“想要以什么交换?你把我母妃还给我,我便把你的野男人还给你。”

张方碧颤声道:“你母妃是你父皇赐死的,与哀家何干?”

兮若不置可否,只侧头对凤九笑道:“九哥,想不想看看若儿如今卑鄙到何种程度了?”

凤九浅笑道:“不信。”

兮若轻笑:“今天叫你开个眼。”

凤九不置可否,兮若吩咐着守在箱子前的暗卫:“掀。”

暗卫闻声合力拉开了箱子底下的铁板,张方碧伸头一看,全身一颤,感觉腿脚虚弱了起来,凤兮若却毫不在乎的走向铁箱子,轻描淡写道:“从前我最喜欢看那些风花雪月的书,不过后来却爱上了偏门邪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曾看过商纣王灭国的野史传奇,我尤其记得关于黑描那位叫妲己的妃子几个招数,其中有一则便是虿盆,一直猜想那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而今终于有了机会,自是不能错过。”

张方碧身子一阵阵的抖,厉声道:“凤兮若,你想干什么?”

兮若眼神一凛,冷声道:“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个一清二楚,你当年是如何陷害我母妃与宋国师有染,如何想毒死我却误将你自己的儿子毒死了,毒死之后反倒栽赃给我母妃,如何给我父皇下药,又如何跟这个原来的假太监,后来的真太监通|奸,因了然怀上的极有可能是女儿,所以派人偷龙转凤,因为你二人的生产有差时,便掩人耳目的去历阳别苑养胎,提前催生出了连思桐,为避免给人发现,节制昌儿进食,使昌儿看上去比同月的孩子小很多,胁持赵香容为你勾搭权臣的,一并给我交待清楚了。”

张方碧环视一周,先前只有自己带来的人和兮若带来的暗卫,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一大批权臣,还有失踪了三年,老态龙钟的德昭帝也出现在了人群中,张方碧咬了咬牙,别开视线不去看连海,矢口否认,“凤仙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张方碧当真小瞧了你。”

兮若还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撇嘴道:“欲加之罪啊,那就是说娘娘怀上了这个死太监的女儿全是这个死太监的责任了,侮辱国母,罪同欺君,当诛九族,不过我这个女人心肠就是软,听说连公公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如果将那些老骨肉渣子挖出来侮辱,啧啧,实在够揪心的,就算了吧,凌迟什么的,血淋淋的,也挺恶心的,这个虿盆我可是派人整整挖了半个月,虽不够宽敞,想来咬死几个人还是够了,太后既然不承认,那就这样吧,开荤。”

兮若话音方落,不等张方碧反应,手执大刀的暗卫猛然发力,将拴在栏杆外的绳子生生的砍断,连海快速降落,掉入那花花黑黑的万虫坑里。

张方碧一声尖叫,猛地冲向前,看着面朝上的连海一直望着她,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着,却无法发出一声半语,眼角滚出了浑浊的泪,视线从张方碧脸上飘向还盖着蒙着布的那边铁笼子,眼神由对张方碧的不舍转为痛苦的哀求,须臾,蛇虫毒蝎将他完全覆盖住,只能隐约看见蠕动的蛇虫和挣扎的凸起,在张方碧嘶喊声中渐渐恢复死寂。

兮若冷笑道:“皇后娘娘,您别忘了自己是南国女子的典范,这仪容什么的可是要多加注意了,这个死太监设计毒害帝王宠妃,怂恿帝后在圣上饮食中下毒,挑拨离间权臣之间的关系,又强行侮辱帝后,使帝后怀上孽种,这桩桩件件的,死不足惜,皇后娘娘哭得这般难看,不是遗人诟病么?”

张方碧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兮若,见兮若与她之间不过咫尺距离,猛然起身冲向兮若,怒骂道:“小贱人,哀家要你给连海陪葬。”

可不等张方碧触到兮若的裙摆,已被人飞脚踢开,重重的撞回铁栏杆上,而她带来的那些心月复即便看见她受伤,也没人敢上前半步。

随着她滚落,扯掉另一半箱子上覆着的黑布,孩子的哭声顷刻响亮,张方碧吃力的回头瞪大了眼,看着吊在篮筐里的小女孩,挣扎的爬了起来,伸手吃力的向里面探去,原本一丝不乱的发已散落下来,嘴角流出血迹,狼狈不堪,嘶哑的唤道:“思桐,母后在这里,思桐莫怕。”

兮若淡漠道:“果真虿盆的效果既是好看,啧啧,这么快就不动了,捆着的人挣扎起来是不好看,松开瞧瞧这个没捆的是什么效果。”

话落,眼看吊篮就往下掉,小女孩哭喊起来:“娘,思思怕”

张方碧五体投地,哀嚎了起来:“凤兮若,你想哀家如何,哀家都允了,你也是当娘的人,思桐还是个小孩子,她是无辜的,你难道不给自己的儿女积德么?”

兮若勾唇冷笑,扬手一挥,吊篮在半空顿住,兮若俯身对着咫尺之遥的张方碧,笑道:“你也知道要为儿女积德,那当初你对我下毒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了,你的一双儿女都败在你手上,如今老天偏爱你,让你又偏得了一个小的,你怎么不想想她有可能有这一天,死到临头才想起善恶终有报,是不是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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