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暖阁偏殿,殿内灯火通明,想必主子承恩,这做下人的也心里忐忑,大家都不敢入睡。
在大红灯笼的指引下,熟悉的软轿终于出现在云暖阁偏殿大门口时,夏梦雪上前搀扶出夏梦娇,心浓则迎上前掏出几两碎银,塞到提灯笼的太监手里,“公公辛苦了,修仪娘娘请公公吃些消夜。”
那太监接过银两,朝夏梦娇行了一礼:“谢娘娘体恤,奴才这就先告退了。”
太监走后,心浓赶紧上前扶上夏梦娇另一侧,“恭喜修仪娘娘!”
夏梦娇懒懒地笑道:“就你这丫头嘴甜。”
“娘娘,您还是快些洗浴一下早点歇息,这承过恩以后,可是一大早要赶到皇后娘娘那里请安的,到晚了会被皇后娘娘不喜,有恃宠生娇的嫌疑。”心浓不敢多耽误,说完就吩咐丫头赶紧上事先准备好的热水。
也都累了,打仗似地梳洗打理了一下,都各自歇息。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心浓就叫醒二人,虽然极不愿起,但想起今日必须向皇后娘娘请安,自然不敢怠慢。
按照宫里的规矩,妃嫔等级低的每月逢五要向六宫主位请安,所有妃嫔每月逢十要向皇后娘娘请安,其它时间自便。
夏梦娇很幸运,今日正是初八,想必皇后娘娘那里不会有太多人。
心浓细细地为夏梦娇打扮着,梳发髻,敷香粉,抹胭脂,妆既不可太浓,怕抢了皇后娘娘风头,但也不可太淡,会被认为不礼貌。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夏梦雪拿出一面铜镜。镜中人香腮雪貌、靥笑春桃、唇绽樱颗,虽比平日里少了些娇俏活泼,却凭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龙华**在着妆上倒并不是太过于严格,在宫内,除了皇后娘娘,其它女人一律不得穿明黄及正红,明黄代表着皇家,正红是正室专享,就是在民间,也仅有正妻可以穿戴。
今日夏梦娇穿了那日在怡华院换下那身浅粉衣裙,本来就更添风韵的身子罩上这身衣裙,衬得她着实妩媚艳丽。
皇宫内院这般大,但是嫔妃们请安却不能用车代步,因为这样显得不尊重和不诚心。所以收拾停当,夏梦娇就带着夏梦雪和心浓上路了,快步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皇后所在的锦绣宫。
这锦绣宫倒不愧为**之首皇后娘娘所有,气派恢宏大气,天已经露白,太阳从云层中微微探了个脸儿,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这朝阳下显得格外辉煌,再配上深红色的宫墙,越发凝重肃穆。
来不及细细欣赏,主仆三人匆匆入内,这锦绣宫占地颇巨,进得宫殿,一入目是一座遍植海棠的园子,时已暮春,那一树树海棠花期将过,有的有些谢的,有的还在枝上吐着蕊儿。远处有些不知名的花草,那些花草吐出深浅不一的绿叶儿,倒是繁茂得紧。
转过花园,三人被锦秀宫里的宫女带到一座大堂。
大堂内已坐了三名女子,后面站了一字儿排开站了数名宫女,一名淡紫色宫装打扮的宫女迎上前,“可是昨日承恩的夏修仪?”
还没回答,殿内三名女子齐刷刷地转过来,那目光似箭般要看透人心似的,夏梦雪心里怯怯地,脚底下悄悄后退半步。
心浓却一脸平静,她上前一步答道:“正是,这位姐姐请了。”
那名宫女淡淡地一笑,“勿需客气,也请修仪娘娘入内稍待。内间秦婉容、苏充容、素修仪三位娘娘也已等候多时了。娘娘正和燕妃娘娘叙话,得了空自会召见。”说完自顾自地站回,不再说话。
不敢造次,夏梦娇进得大堂,正不知如何向堂内三名女子打招呼,那居中一名浅绿宫装女子笑道:“好标志的人儿!好年轻的面目!原来你就是今年新入宫的夏修仪,这些女孩儿里,你是第一个进的位份,还没承恩就进位,在宫里可不多见。清明那日,你可是很得风头,想必很合皇上心意,日后,姐妹们可得多照应些。”她笑得柔和无害,一张白皙无暇的俏脸在浅绿色衣裙的映衬下,好似春天般温暖。只是一番客气话,却引得另两名女子脸色一沉。
“这一日得宠容易,日日得宠就难了,想当初,咱们姐妹不也是如妹妹这般……”其中一名橙色长裙女子哼了一声,不快地说道。
那最后一名女子淡黄衣裙女子也不说话,只是喝了一口茶,任由她们斗嘴。
“妹妹这是说哪里话,我只是随口一说,可别无他意。”那浅绿宫装女子一脸无辜。
夏梦雪站在众人身后,总觉得这些人话里各有玄机,表面上客客气气,却自有股硝烟的味道,赶紧把身子往夏梦娇后面再躲了躲。娘亲教得对,树长高了风吹得急,她要尽量把自己留在安全的角落,平安即是福。
“新晋修仪夏梦娇见过各位姐姐,梦娇不过是运气好才得皇上恩宠,哪里及得各位姐姐半分?”夏梦娇宛如听不懂她们话里机锋,上前弯腰行了一礼。
那最后未说话的女子放下茶杯,指着桌前剩下的那张椅子说道:“夏修仪坐罢,她们两个平日里斗嘴惯了,没事儿也能说出事儿来。”
“秦婉容,你这是哪里话,咱姐妹何时斗过嘴了?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哪件事不是大家心里头明白的了?倒是你,做的那些事儿,真当别人不知道么?”橙衣女子忽地站起,杏脸圆瞪着那秦婉容,怱白的脸涨得有些红,气呼呼地喘着,好似两人有些仇怨似的。
“素修仪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别自个儿失了体统还怪人。入宫三年了还是个修仪,今儿是眼见着有新姐妹晋上位来不满了是不?”
那素修仪气极,站起身来指着秦婉容,“你,你……,还不都是你……”你了半天却再也无法接下后话。
“秦婉容当然是知规识矩的,是姐妹们不懂规矩了,多谢婉容教导!”那最先开口的浅绿宫装女子上前按下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素修仪,回过身客气地冲秦婉容致歉,一脸的诚恳,倒似真的受到很多教导一般,令人挑不出半分不妥。
夏梦雪从心里啧啧连声,这几人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一桌上喝着茶却不忘针锋相对,怜悯地望着夏梦娇,虽然两姐妹打小就不在一处儿,但进京这些日子,也算是朝夕相处,一想到姐姐如花般的年华要像面前这些女子一样生活,心里不由一阵悲凉。
正思想间,手被心浓一拉,带着她来到那站成一排的宫女旁边,也站成一路,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仪,幸好那几位娘娘都不曾注意到她身上,不觉有些郝然。